秦力繼續安慰她:“其實沒關系的,這事兒要是廖老大還在,還值得擔心一下,廖老二嘛,他雖然外表看起來比他哥哥要粗獷,但實際為人沒那么膽大妄為。”
許慕晴制止住了他,抬起頭:“我想要靜一靜,行嗎?”
秦力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轉過身。
他的目光看得許慕晴有些心慌,又忍不住叫住他:“秦力。”
秦力沒有回頭,但也沒有即時離開。
許慕晴問:“我能問你,廖老二派人找你到底是要干什么嗎?”
秦力轉身沖她笑了一下:“許慕晴,我還以為你不會問我了呢。”他笑得很好看,爽朗而陽光的模樣,聲音亦輕柔溫和,“他就是想請我去吃個飯,也許他還想看看能不能拉籠我吧,你不是都猜到了么?”
猜到了,但是她卻不問。
她不問,秦力就也故意不說,就是想看看,她對他的信任到底有多少。
但還好,最后她還是問出來了。
秦力說著在她面前蹲下來,一指挑起她的下巴,輕輕捏住:“許慕晴,我說過,我要教你怎樣喜歡我,現在我再告訴你一件事,那就是,你永遠都不需要對我拐彎抹角,也不需要試探我,你想知道什么,我都會告訴你,你想要做什么,我也一定會幫你做成的。”
許慕晴靜靜地看著他,眼里慢慢積滿了淚,說:“秦力,我害怕。”
她害怕又看錯了人,也害怕會認錯了人。
所以她寧可用利益捆綁,也不愿意僅僅只用道德和情感束縛。
秦力微微一笑,放開她,替她抹去了眼角的淚,他湊上前,在她耳朵邊輕聲說:“慢慢你就會知道了,像我這樣的人,欠人錢,遠不如欠人情那么能套住我,不信,你試試吧。”
他的臉頰緊緊地靠著她的臉頰,所以,她能感覺到他說話時,唇齒間的蠕動,也能感覺得到,他臉上皮膚滾燙的溫度,像一團火,熨燙著被他貼住的皮膚。
許慕晴一動也不動地被他緊貼著,半邊身體都是酥麻的,那種被他盅惑住想要放肆地做點什么的感覺又來了,她緊緊地捏住身下的沙,在理智淪喪之前,一聲輕微的“哎喲”聲像道驚雷一般驚醒了她。
她迅地推開了秦力,回身就只看到楊阿姨縮回去了半個影子。
她應該是把廚房那塊的衛生做完了,沒想到一出來就看到女主人和秦先生竟然抱在了一起。
沒有錯,從她那個角度看過去,確實是他們很親密地擁抱在一起,正做著,咳咳,有些羞人的事情。
許慕晴臉若火燒,但神情倒還鎮定,看著秦力說:“你先回房去吧。”
秦力望住她,有些遺憾地嘖了嘖嘴:這個時候的許慕晴艷若桃李,眼如秋水,看起來真是很可口很可口,但他同時也知道,他們最適合親熱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他能做的,也只有口頭上調戲調戲她罷了,便挑挑眉,含笑問:“要我去和她說清楚嗎?”
許慕晴瞪他,心里涌起很不好的預感,問:“說什么?”
秦力笑得特得意地說:“就說我們兩個正準備那什么什么但還沒有做呢,所以她不用那么大驚小怪的。”
許慕晴:……
她抬手就給了他一個抱枕,站起來落荒而逃了。
秦力在她身后輕輕聲地笑。
早上的時候,許慕晴看到楊阿姨都還有些不好意思,倒是楊阿姨,看她的目光一如既往,還十分認真地偷偷在心里將她和秦力兩個仔細審視打量了一遍。
她得出什么結論,許慕晴沒有也是不敢問的,不過有一回,許可偷偷告訴她:“楊阿姨今天問弟弟要不要你幫他找個新爸爸呢。姑姑,你會給他找嗎?”
說完,她睜著無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望著她。
許慕晴就不由得感嘆,孩子其實也有自己的小小心機,其實論起雋東,許可更明白“找一個新爸爸”對這個家里意味著什么,但是,她也已經開始學會和她轉這樣的小彎彎了。
她理解她心里的不安定,跟著她,或許她一日都沒有安全過,許慕晴覺得,這是她的失敗,是她沒有給孩子足夠的“這就是她自己家”的感覺。
她為此很有些難過,但她并沒有表現出來,而是摸著許可的頭,問她:“可可覺得姑姑應該找嗎?”
許可點點頭說:“應該。”八歲的孩子,說出來的話懂事得讓她想掉眼淚,“因為姑姑一個人,很辛苦。”
許慕晴望著孩子單純的臉和眼睛,難過得說不出話。過了很久以后,她才輕聲說:“謝謝可可能理解姑姑,不過,姑姑其實一點也不辛苦呢,因為我有你們。所以,即便以后姑姑不想一個人了,那也不是因為我覺得累,而只是,想你們離開姑姑去做自己的事情的時候,不用擔心我。”
許可還來不及分辯她前面話里的意思,聽到后一句,就著急而認真地表白說:“姑姑,我們不會離開你的。”
她突然地伸手抱住她,好像真的害怕她就離開一樣,這讓許慕晴覺得既安慰又酸楚,人生的路有很長很長,但是,卻沒有誰,是可以陪著誰走一輩子的,哪怕他們再相愛,哪怕他們再不忍分開。
關于要不要給雋東找個新爸爸的事,許慕晴后來自然也問了雋東,雋東對此的反應是無所謂而平淡的,他睜著他那雙黑白分明清秀通透的眼睛反問她:“媽媽,你不是已經找了嗎?”
倒把許慕晴嚇得大驚失色,問:“誰說的,是誰啊?”
雋東躺在她的床上,一邊擺弄著手上的玩具,一邊說:“秦伯伯啊。爸爸說的,還有楊阿姨也這么說。”
許慕晴:……
她覺得有些哭笑不得,都不知道該和他說些什么好了,最后才問:“那你覺得秦伯伯怎么樣啊?”
“嗯,一般般吧。”滿不在乎的口氣,“爸爸說他可壞了,要我把他趕出去。可我覺得還好吧,反正你又沒有多喜歡他,他在不在你都跟我睡在一起。然后我跟爸爸這么一說,爸爸就沒說什么了。”
……
她牙根有些癢,狠狠地磨了磨,問雋東:“你爸爸什么時候和你說的這個?”
“昨天啊。”說著他不耐煩地將玩具一放,嘟噥了一句,“哎呀煩死了,你怎么也老問這個呀?”滾啊滾啊滾到她懷里,小手兒揪著她的衣領子,“媽媽你不許再問別人了,你多關心關心你兒子我唄,我可乖了,今天幼兒園還當班長啦,你都沒問也沒表揚我。”
許慕晴:……
她伸手在兒子鼻子上輕輕刮蹭了一下:“表揚表揚頂呱呱,給你豎兩個大拇指怎么樣?不夠啊,不夠再加兩個大腳指。”
她說著將腳指往雋東腋下一挾,挾得他咯咯咯咯地,在她懷里笑得滾過來翻過去。
和兒子狠鬧了一場的后果是,許慕晴差點和他一起睡了過去。
好像只是瞇了一會兒而已,再睜開眼時卻已經是凌晨三點多了,這幾日有些累,總是半夜出門的結果是嚴重地沒有休息好,導致起床時總覺得眼里到處在冒星星。
她閉目靠在床沿上躺了好一會才覺得舒服一點,摸著黑起床穿衣,衣服穿到一半,手機叮叮當當響了起來。
她站在衣柜前望著手機出的明明滅滅的光芒,半晌沒有動彈。
午夜的鈴聲,總讓她有不好的預感和聯想,迄今為止,她收到兩個最刻骨銘心的午夜來電,一個是告訴她,她深愛的丈夫出軌了,有了別的女人,一個則通知她,她哥哥殺了人。
人生最大的顛覆,都是在這兩個電話之后。
電話響過一陣就斷掉了,房間里重新歸于黑暗和沉寂,她安靜地等了一會,見它沒有再響起就又開始穿衣。
但沒久,她的房門被敲響了。
她頓了一下,走過去打開門,秦力站在外面,他還穿著入睡前的睡衣,衣扣也沒有扣完整,手上摸著尚未掛斷的電話,表情嚴肅地和她說:“出事了,廠房起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