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還想跟誰睡一個帳篷呢?”
拓跋瑚頭都沒擡,手上動作不停,認真的想要給慕容辰鋪一個舒舒服服睡覺的地方。以前他睡倒是無所謂,反正被子一蓋,閉上眼,分分鐘就睡著了。可現(xiàn)在換了慕容辰,他哪裡捨得讓他這麼做。
“我可以一個人睡。”
“普通士兵的帳篷根本就不夠,擠得都睡不著。可是將領(lǐng)們卻大多是單獨的帳篷,這不就是浪費,倒不如將帳篷勻出來,也能讓士兵們睡的舒坦點,這樣作戰(zhàn)也有精力。現(xiàn)在就連我這個主將都不是單獨一個帳篷,你一個小小的謀士怎麼能這麼特殊呢。”
拓跋瑚笑瞇瞇的拍了拍鋪好的地方,他還是第一次看到慕容辰吃癟的樣子,心裡忍不住帶了點小得意。
“你……”
我不來的時候你怎麼沒有這麼好心爲士兵著想,慕容辰哪裡不懂他心裡的那些小算盤,但偏偏又找不出什麼好的藉口來反駁,這小子精明瞭不少啊。
“好啦,你睡榻,我睡地下,離的很遠的,我不會對你做什麼的,放心吧。趕緊睡吧,明天還要早起趕路。”
拓跋瑚又端了個水盆過來,“要不要洗洗臉,你那臉……能洗嗎?”
拓跋瑚知道他的僞裝的時候也是嚇了一跳,還忍不住感嘆了一句慕容君郎對自己也太狠了,哪個君郎不重視自己的容貌,偏偏他就能對那絕美的容顏痛下狠手。
“恩,隨便洗洗吧。”
慕容辰躺在還算軟的鋪蓋裡,感覺到帳篷裡另一個人的呼吸,就感覺怎麼都睡不著。倒不是擔心拓跋瑚會對他做什麼,而是習慣了一個人睡,現(xiàn)在突然多了個人,雖然沒躺在一起,但也沒離的多遠,總感覺不太對勁。
慕容辰想著想著意識就迷糊了,行軍真的是太累了,再加上有拓跋瑚幫他守著門,就算是發(fā)生什麼事也不用擔心的,讓他下意識的感覺到了安全,很快就進入了夢鄉(xiāng)。
等到慕容辰的呼吸平穩(wěn)了之後,拓跋瑚卻輕輕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小心翼翼的走到慕容辰的牀榻邊躺下,虛虛的伸出手做出一個抱的動作,又緩緩的將自己的頭和身子靠近慕容辰,這樣看起來好像他整個人抱住慕容辰一起睡一樣。
拓跋瑚的嘴角帶起一絲傻傻的微笑,眼睛裡閃爍著甜蜜的光芒,就這樣折騰了半刻鐘,才又躡手躡腳的回到了自己的地方,一臉愉悅的進入了夢想,做夢的時候還不忘嘿嘿嘿的笑了起來。
想要攻打吉州城,就要事先取道東百鎮(zhèn),不過這一路上並沒有遇到什麼大的抵抗。一來是拓跋瑚這邊帶領(lǐng)著大軍,一般的地方哪裡有什麼抵抗的能力,自然只能乖乖投降;二來是秦麓之師名聲好,這一路上又多加約束,從來都是等價交換,不會無故掠奪百姓的錢財,就算是對當?shù)氐耐梁栏患澮膊粫^分壓榨,自然也讓人生不出多少反抗之心。
再加上本來大宇的□□就不得人心,現(xiàn)在換個人對於普通百姓來說是件好事,沒有歡喜慶祝就是給面子了,哪裡又會多找麻煩,對於他們來說只要能吃飽飯穿暖衣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拓跋瑚登高而望,吉州城傍著吉水河,屬於易守難攻,再加上有勾玉鎮(zhèn)守,若是一直縮著頭不出來,他們這邊還真是不好打。再加上吉州不同於白州,這裡有個糧倉,根本就不缺少糧食,圍攻消耗之法反而對他們不利。
“若是勾玉真的願意出城迎戰(zhàn),我倒是還有個五分把握,但若是他一直龜縮……”
慕容辰點了點頭,看了一眼吉州城的地勢,確實有點難。而且那勾玉不是個魯莽之人,又豈會放著大好的機會不用,反而白白跑出來找事呢,這一仗還真是不好打。
“可是試試激將法,找?guī)讉€人看看在城門口挑釁有沒有用。”
不過,八成是不好使的,勾玉可不像是那麼輕易就被激怒的人,這個方法若是對了別人可能還有點用,然而對上這樣一個風格穩(wěn)健的將領(lǐng),怕是就效果平淡了。
拓跋瑚嘆了口氣,“這法子我也想到了,明天就派人試試,不過怕是沒什麼用。”
慕容辰?jīng)]有接話,他看過這片地域的地形圖,其實還有個很好的方法。在現(xiàn)代的時候,每每到了地震發(fā)生過後,都會形成一些堰塞湖,而一旦不及時將這些湖疏通,就很有可能造成洪水的發(fā)生。
而吉州城附近亦是有個地方,那裡的河面寬度不足七米,格外的狹窄,而一邊是吉州城,另一邊則是山嶺,若是真的將那個缺口堵住,水就會慢慢的上漲,直到漫過河堤將吉州城淹沒,到時候……怕是不用攻城就全死完了。
只不過這個方法太過有傷天理,慕容辰不是以前的那個他了,現(xiàn)在他能夠清楚的感受到那些人是有血有肉的生命,而不是一串數(shù)據(jù)或者只是他腦海裡的一個模糊的概念。
他做不到這樣草菅人命,更何況那裡不僅僅是趙麓的兵馬,更多的是無辜的百姓,戰(zhàn)爭發(fā)生本就逼的他們辛苦生活,現(xiàn)在卻還有淪爲犧牲品,慕容辰自問他不是什麼天生將才,沒辦法做到爲了一次攻城的勝利將那麼多人的生命都收割。
所以,他從來沒有跟拓跋瑚提過這件事,因爲他知道,不要小看這個還很年輕的將領(lǐng)。從慕容辰跟隨他一同南下之後,他就發(fā)現(xiàn)在他面前的拓跋瑚和當將軍的拓跋瑚完全就不是一個人。
在他面前,拓跋瑚根本就沒脾氣,看上去極好欺負,事事都順著他的意,不是什麼原則問題的話,從來都不會反駁他的話。就算是真的有意見,也只是跟他商量著提出,讓慕容辰一直以爲這是個非常好脾氣的人。
然而看到他領(lǐng)軍作戰(zhàn),看到他殺伐果斷,看到他積威漸重,慕容辰才猛然發(fā)現(xiàn),這個大男孩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麼簡單,只是在他面前下意識的收斂了自己的爪牙罷了,在對外面的時候就會恢復(fù)到那種馬上就要成年的老虎的狀態(tài)。
再加上比起拓跋煜那種統(tǒng)治者的穩(wěn)重和成熟,拓跋瑚更帶了進攻者的侵略和狠辣,光是看這軍營裡就知道,根本就是他的一言堂,那些個手下都乖乖聽話,雖然也會提出自己的意見,但若是拓跋瑚堅持,他們也就不敢再說什麼了。
這才領(lǐng)兵半年不到,就能把手底下的人收攏成這個樣子,慕容辰又哪裡敢小窺他。如果說,拓跋煜是帶著鞘的利劍,雖然威風凜凜讓人不敢接近,只能叩服;那麼拓跋瑚就是出鞘的劍,光是那劍鋒就讓人退避三尺,又哪裡敢上前同他爭鋒。
慕容辰知道若是自己提出這個計策,拓跋瑚絕對二話不說就派人執(zhí)行去了,在他的心裡,若是能攻下這吉州城,犧牲這麼些人雖然有點麻煩,但還是可以接受的。比起犧牲他自己的將士,自然是死的都是敵方的人就更好了。
慕容辰?jīng)]有說,只是在思考更多的可能性來攻城,吉州城不是全無破綻,總會有更好的方法來解決問題的,只是他還需要時間。
拓跋瑚扭頭就看到慕容辰沉默的站在那裡,透過那猙獰的面具眼睛眺望著吉州城的方向,看上去也是頗爲爲難,想不出什麼好的方法來攻城。
“別發(fā)愁了,車到山前必有路,總會有辦法的。”
拓跋瑚笑了笑,忍不住安慰到,不過慕容辰發(fā)愁的樣子還真是少見,讓他覺得新奇又可愛,看慣了他那風輕雲(yún)淡的樣子,現(xiàn)在看的一面反而更加的真實容易接近。
慕容辰一擺出那冷淡的姿態(tài),就會讓拓跋瑚覺得離他好遠,那其中的距離是他怎麼努力都無法達到的地方。然而這一次的隨軍卻讓他有了極大的收穫,那就是脫掉了那層光鮮亮麗外衣的慕容辰顯得更加的真實而生動,讓他愈發(fā)喜歡的不行。
慕容辰懶得理他,這話說了跟沒說一個樣,純粹就是個空話,一點都沒有被安慰到的感覺。
“好吧,我承認其實已經(jīng)有想法了,只不過還要再觀察一下,這下子你放心了吧。”
拓跋瑚拿他沒辦法,只能說出了實情,其實他已經(jīng)想到該怎麼攻城了,只不過這個計策還有待完善,所以纔沒有直接告訴慕容辰。
慕容辰挑了挑眉尖,這才施捨給他一個眼神,不愧是天生將才,就這領(lǐng)軍打仗而言,拓跋瑚還真是比他要厲害。
“那我就放心了,你別說,我不想知道太多秘密,反正到時候總會知道的。”
慕容辰可不想聽那麼多軍事機密,否則哪天泄了密,第一個倒黴的就是他這個“外來戶”。拓跋瑚是相信他,可是其他人可不會那麼信任他,所以這個麻煩還是不要惹的好。
拓跋瑚無奈,“若你都是外人,那還有什麼人是內(nèi)人,我就算懷疑這全天下,也不會去懷疑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