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間最痛苦的事,莫過於站在你的面前卻不敢相認。
這一刻,怒放回想起這些年來爲了眼前這個女子獨闖生死界,歷經生命危難,爲的就是這一刻相見並全力營救,而一旦真正面對寧紅葉,竟不敢相認,熱切之中倍加傷感。
追蹤者中就有天機門的弟子,自己獨身鑽進他們的老巢,一旦泄露了身份,豈能有好果子吃!
只是愣愣看著寧紅葉,千言萬語噎在喉嚨,卻說不出來。
“你這人,快說,什麼信啊?”寧紅葉一看那眼神,似乎有種熟悉的感覺,卻鄙視這種直勾勾的行徑,立時冷道。
怒放倏然醒悟,收攏起熾熱的情緒,卻從包袱中拿出四個環一個項鍊來,答非所問道:“這幾件物件,他說是五木聚土陣,不能用了,讓你修修!”
寧紅葉內心一顫,輕輕接過,眼睛慢慢被一層朦朧的霧光矇住,一抹心疼在嘴角浮現。
此刻的寧紅葉,瘋狂滋長著的溫柔氣息,就像一場治癒風暴,治療著怒放久被思念肆孽的心靈。
“他,沒有事吧!”寧紅葉哪裡看不出這是當初送給怒放的定情之物。
寧紅葉說話間已然痛入骨髓,心如刀攪,自己製作的陣法,哪能不知功效,然而從這個破損的陣法不難想象,怒放遇到過很大的危險。
寧紅葉可以想象,不到生命危急關頭,怒放斷然不會開啓這個保命陣法。
“我們交易的時候,他很好。”怒放竭力不流露出一絲感情,看到寧紅葉流淚,還是忍不住狂喜,看來寧紅葉對自己的感情不減反增啊!
“那就好!”再三確認怒放現在健康無比,小妮子歡喜地收起陣法,問起家人。怒放只說交易時信的主人簡單交代了幾句,讓傳給她,便將寧家的現狀撿重要的說了一些,自不能說的太詳細,完了才道:“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兩人磕磕巴巴地說了一會,怒放直覺簡直是煎熬,明明是本人,卻不能承認,雖想著多待一會兒,恐怕天成子起疑,最終對寧紅葉造成不利,橫下一條心,打斷寧紅葉的問話。
“需要寧姑娘寫封信,也好有個交待!”怒放拿出一片玉簡,交給寧紅葉,兩手相觸,寧紅葉不覺的什麼,怒放卻心中如過電一般,慌忙間顫抖幾下,讓寧紅葉很是難堪,冷冽瞪了一眼,才勉強控制住。
看著寧紅葉拿著玉簡,扭過身子,開始思量著措辭,臉上紅撲撲的,一會笑一會嗔,煞是好看,怒放心中後悔,這麼早掏出玉簡,不是督促著分離嗎!
這邊寧紅葉寫信,大廳另一邊,天成子悠悠一笑道:“古家人也插手了!”
張伯疑惑地看了看天成子,卻不懷疑師兄的話,心道:難道古家人認爲自己扣押寧紅葉,是想從她口中套取她父親的躲藏地方!
頓時臉色一沉,斷然道:“師兄,老夫十年蟄伏,可以保證寧紅葉肯定不知道其父下落,古家人想從寧紅葉處探聽消息,那是不可能的……你是說,那個小子是古家人?”張伯陡然起身,就要衝進大廳。
天成子早料到以張伯對寧姑娘的溺愛,一定會起身,立時一個大手印將張伯按下,道:“你這個衝動的脾氣,哎,那小子不是古家人,卻是寧家人!”
張伯生怕愛徒有危險,直聽到最後一句,才放下心來,奇道:“寧家人?寧海清,還是怒放?肯定不是寧師侄!”
“哈哈,難道師弟看不出他易容了嗎?”天成子哈哈一笑。
“師兄法眼,師弟還真沒看出!”在師兄面前,張伯不認爲看不出易容是多麼慚愧的事,這也不是他的專長。
“師兄也沒有看出,是猜出的!”天成子卻是臉色有點發黯。
“哦?”張伯知道師兄有話要說,簡單應了一個。
“外門弟子傳來消息,外邊那個怒放只讓他傳一句話,這小子進來就變成兩件事了,而且要親見寧紅葉,這其中一定有貓膩。反觀外邊那個怒放,以練氣八層,引著幾個十層大圓滿的宗門弟子滿山亂跑,這等身法手段,我一直在懷疑,你看像不像一個人?”
“改天幻日真訣!師兄說的是古六?”張伯想了想,說出一個名字。
“不是她還有誰!若猜的不錯,外邊這個怒放,肯定是她的徒弟古十三丫頭假扮。”
“師兄是說,大廳中的小子,是怒放?不過以古十三丫頭的本事,扮得連我們都看不穿,還真不是什麼難事!而且寧海青人高馬大,體型相差太遠。哈哈,原來師兄還有成人之美的心境。”
“咳咳,古家老祖早已算準,這齣戲瞞過小輩可以,卻瞞不過我們,卻不挑明,其意非常明顯,就是讓我們配合。”
“師兄,我們和古家只是合作關係,要想指揮我們,是不是有些過了?”
“師弟啊,我們何嘗不是利用古家呢,別人巴望早日找到香妃,我們希望香妃永不出現。古家人需要天機水,卻歷來不問仙門世事,此次由他們出手,既能找到天機水,又不惹仙門恩怨,不正是我們求也求不來的結果!”
“哎,一輩人一輩事,師兄,我們老了,也該放手讓小輩去歷練了!那,我們如何配合?”
“既然古家將寶押在怒放身上,我們不如成全他。古家爲了達到他們的目的,一定會將怒放短時間提升修爲,否則,根本無法面對修仙界的慘烈爭鬥。我探查過怒放的身體,現在怒放的靈力,只能說馬馬虎虎,體質卻遠遠跟不上,古家人肯定會給他一份鍛體的法決,最毒最快的,就是《練體大法》,然後送幾粒鍛鍊體質的丹藥。然而這些方法,危害也不小,不如我們再加點料,送些人情,給他一些穩定體質的丹藥!”
“師兄,你又在算計老夫了!”張伯眼睛一瞇,笑道。
“不算計你算計誰,況且,就算師兄我不算計,你也要爲你的愛徒著想啊,哈哈!”
“哼哼,憑他也配!不過儘儘人事吧,如果能活著,就送他去一個好點的家族,想娶小妮子,他得有福分……哦,師兄,別讓他們單獨呆的時間過長,我看時間到了吧!”
“師弟,你這樣會適得其反啊!”
張伯卻不聽這一套,當先一步踏入,一眼看見寧紅葉遠遠站著,怒放在愣神,這才放下心來,然而寧紅葉寫的實在是慢,直到一刻後,仍沒有寫完。
“時間到了!”隨後天成子進來。
寧紅葉見二人進來,不便再寫,急急收個尾,遞給怒放。再三交代,一定要交給怒放本人。
張伯帶著寧紅葉遠去,怒放一陣失落,心道:早晚有一日,哥要正大光明來到天機門,好好羞辱他們一頓。
這邊天成子呵呵一笑,拿出從張伯手裡算計來的一瓶丹藥,輕描淡寫地說道:“這口信非常重要,按照宗門慣例,我們有些小小的謝禮,請笑納!這種丹藥若在體能下降或上升時,吃上一顆,很有幫助。”
怒放要是知道這些丹藥價值千枚下品靈石以上,決然不敢輕易接下,一聽說是慣例,二話不說接在手裡。
寧紅葉回到天機洞,逐漸冷靜下來,用心回想今日見面時的情形,雖然面貌可以掩蓋,但那個熟悉的眼神,卻無論如何騙不了人!
豁然明白:那個傳信的小夥定然是怒放無疑。兩行清淚如絲線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