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后,日昭或者翻寧貴人的牌子,或者在最緣殿過夜,但都是迷迷眾人的眼,實際上卻幾乎擁著傅寧夜夜歡好。闊別三年,他愈加深沉,對情感的處理也變得周全細致,在床弟間不再象以前般只顧著自己快樂,而是非常注重傅寧的感受,或溫柔或浪漫或狂野,花樣百出,傅寧再苦苦掙扎,最后也只得在他身下沉淪。既能和心愛的人在一起,隔絕流言蜚語,又保持勤政之象,日昭對此十分滿意。
他近段過得開心,卻是忘了素來寵愛的方太魚。方太魚恃著他鐘愛,在宮中一向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如今一個多月日昭都沒有翻他的牌子,幾次求見日昭又是不果,滿懷傷心憤怒,每日里拿著左右出氣。
這天方太魚喝茶時嫌太燙,大發(fā)脾氣,將斟茶的宮女打得死去活來。他的貼身小太監(jiān)李安英見他心情不好,陪笑著建議出外走走。方太魚一想也是,便帶了李安英前往御花園。
這李安英本來是容妃宮里的,因偷了容妃的一只翠玉簪子,被容妃攆了出去,也虧得他,不知走了誰的門路,跟了方太魚。因聰明伶俐又十分的善解人意,很快便成了方太魚身邊一刻也不能少的人。此時見方太魚一臉陰沉,知道他的心事,一路上指手劃腳、口沫橫飛的給方太魚說笑話兒。方太魚終是少年心性,聽他說得好笑,漸漸回了顏。
轉過一叢湘妃竹,嬌柔溫婉的聲音傳來:";桃月,里面的那朵芙蓉。。。。。。小心點,不要弄掉了花瓣兒!";
方太魚嘴角一撇,直直撞過去,背著他的桃月沒提防,整個人向前撲去,淺紅的花瓣飛了一地。桃月從地上撐起身,憤怒的瞪著方太魚,這賤人仗著皇上的寵愛,幾次三番和娘娘作對,真是可恨可厭之至。
一旁站著的明妃秀眉蹙了蹙,方太魚搶在她之前說:";啊喲,剛才沒有留意,一不小心撞了桃月姑娘,請多多體諒--明妃娘娘,小的向你請安了!";
明妃滿心厭惡,往邊避開他的禮,淡淡說:";免了。方小侯爺?shù)亩Y我受不起。";轉身就走。桃月急步上前扶住她,其余的宮女緊跟其后,漸漸遠去。
李安英看著明妃臃腫的背影,眼中冷芒一閃,卻頓足擔憂地說:";唉呀!主子,你又惹明妃娘娘生氣了!明妃娘娘深受皇上愛寵,若她在皇上面前說主子你不是,主子就麻煩了!!";
方太魚冷哼一聲,說:";誰怕她?難道她在皇上面前告我狀還少了?可能奈我何?";
李安英被他的話一堵,無言以對。片刻后,忍不住柔語勸說方太魚:";主子,何必和明妃娘娘鬧僵?這后宮主位中,除了容妃娘娘誕下皇子外,就明妃娘娘有了身子,若明妃娘娘產的是皇子,對主子可不利得緊。";
方太魚一陣心煩,李安英的話他也明白,一般以男色侍人,受寵只是幾年光景,到年紀大些,男性特征明顯了,就難再得主人歡心。且他是男人,不能給皇上產下一子半女,無法象宮中的其它妃子一樣,還可盼子女傍附終身。想到皇上近段表現(xiàn),心中更涼,咬唇恨道:";她要對付我,就沖著我來罷!我才不怕她--我不開心,也不讓她好過!";
李安英一笑,說:";主子,聽奴才一言,主子和明妃娘娘也沒有什么過不了的仇恨,何必鬧僵呢?主子那么受寵,只要隨便向明妃娘娘示下好,她定然高興的。";
向明妃示好?方太魚極是不愿。李安英察言觀色,著意勸慰,方太魚終于被他說動,遲疑著點了點頭。
經這樣一打岔,方太魚再沒有興致游園,便帶李安英折回。走到太液池的萬福亭時,清朗的笑聲傳來,接著兩人從繁密的芍藥叢邊轉出,和他們正正打了個照面。方太魚一見走在前面的那人,心中大震,不禁停住腳步。那人六識極之靈敏,察覺有異,不動聲色地用眼角的余光迅速打量了眼方太魚。看見方太魚的面容,也是怔了怔,卻半分沒顯在臉上,仍是低聲和身邊人笑語著,從容地從方太魚身邊越過。
好象!這人的面容和自己好象!方太魚震驚地看著那人的背影,猶自回不過神來。那人灑然前行,長長的衣擺隨著走動翻卷著,不時露出下面長褲裹著的結實有力的長腿。。。。。。腦中什么畫面一閃,方太魚沖口喝道:";站住!";
那人停步,緩緩轉過身來,神情似笑非笑:";什么事?";
方太魚追上來,仔細打量眼前的男人。長眉鳳眼,眉宇間隱然一股傲然清冷之氣,一眼望來,凜然生威。他不由倒退一步,不,不,誰說他和自己相象的,一點都不象。。。。。。
從方太魚的衣著相貌,那人已知他身份,見方太魚失魂落魄的盯著自己,也不追根究底,只譏諷一笑,轉身就走,那跟從的小太監(jiān)急急跟了上去。
模模糊糊的一些什么念頭浮現(xiàn)腦中,方太魚全身發(fā)抖,說不出地害怕,但為什么這樣怕,他也不明白。
李安英見他如此,慌了神,急忙推他:";主子?主子?";
方太魚輕輕問:";他是誰?";
李安英見他響應,吁了口氣,說:";是剛得勝回朝的傅將軍。";
方太魚望著傅寧消失的方向,慢慢說:";知道了。我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