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驚，沒想到李小如的反應(yīng)如此激烈，簡直瘋狂。我手忙腳亂，邊遮攔邊解釋道：“喂，你干嘛？你冷靜點，事情……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不聽不聽不聽！畜生，敗類，你不是人！……你這個壞蛋！……壞蛋！”李小如一個字也聽不進(jìn)，已經(jīng)完全暴走。

潑婦！絕對的潑婦！搞清狀況了嗎？就先入為主自以為是。李小如瘋狂無比，如發(fā)qing的野豬，我攔不住，走不脫，還不能還手，處境十分窘迫。

我急中生智，用盡平生的力氣大吼一聲“住手！”此舉果然奏效，在我晴天霹靂般地大喝聲中，李小如一怔，不自覺地停了下手。我見機(jī)不可失，忙把她推在沙發(fā)上，飛似地逃開。

我逃到不遠(yuǎn)不近處，穩(wěn)定了一下情緒，李小如兀自沙發(fā)上在喘氣不已。我耐著性子道：“李小如，你先冷靜一下，聽我把話說完，其實……”

“有什么好說的？你這個禽獸！你簡直不是人，你居然……你你你……”說著話又站了起來，手指著我，似乎又要采取行動。

見她又要發(fā)飆，我色厲內(nèi)荏地恐嚇道：“李小如，你別再胡來！否則我對你不客氣！”

“好啊，又要動手打人了是吧？九年前你就打過我，看你多能耐，有本事你打死我？打啊，來打啊，我讓你打，讓你打……”我恐嚇的結(jié)果就是煙灰缸、牙簽盒、沙發(fā)靠墊……雨點般地向我砸來，李小如范圍所及內(nèi)的東西無一幸免。

我躲躲閃閃，只得退到衛(wèi)生間里，各種東西雨點般地砸到門上。

“不可理喻，簡直不可理喻！”我咒罵著把衛(wèi)生間的門鎖死。轉(zhuǎn)過身，看到了李小如的臟衣服，我心里一亮！對呀，她不聽我解釋，我可以用事實說話，事實勝于雄辯，她總不能瞪眼不講理吧？如此危急的關(guān)頭，我居然能想到這么好的辦法，我不禁佩服自己的聰明才智。

我小心翼翼地拾起李小如的臟衣服，真惡心！不過越惡心越好，不怕她不信。我貼在門邊，聽了聽外面的動靜，她好象在哭。

我打開門，探出半個身子，舉起她的臟衣服：“喂，你先別哭，看看這個？”

李小如抬起頭，眉頭微皺。她自己都惡心了。

我見有效果，便放心地從衛(wèi)生間出來，但仍然保持著高度警惕。我指著衣服道：“是不是很熟悉？有沒有很惡心？現(xiàn)在你總該明白了，我就是幫你換了件衣服，只是外衣，其他的，我什么都沒做。”

李小如紅著臉對我笑了一下：“我是女人，你做沒做過什么我自己還不知道嗎？”

“什么？你知道？那你還……”我扔下臟衣服，指著周圍一片狼藉的客廳。

李小如噗地笑了，動人的臉蛋媚態(tài)百生。

我一陣眩暈。“你看看，你看看！”我定住神，指著手臂上的抓痕。如果她誤會了，那怎么都好說，可她既然知道，干嘛還向我發(fā)飆！

李小如嘆了一口氣道：“你總得讓我發(fā)泄一下，我是女人啊！”

“你……”女人怎么了，憑什么向我發(fā)泄？你老幾啊？我斜了她一眼，沒再說話，從地上撿起煙灰缸、打火機(jī)，從散落了一地的香煙里挑了一根，沒好氣地坐到沙發(fā)上抽悶煙。

我累了大半夜，卻換來這個結(jié)果，郁悶。

李小如飽含歉意地看了我一眼：“不好意思，又讓你當(dāng)了一回出氣筒了。”

我奇道：“什么叫又？你什么時候把我當(dāng)過出氣筒？”

李小如攏了攏鬢角，凄涼一笑，仿佛在回味某些失落的往事。“你想不想聽個故事？”

我估計她一定有傷心的遭遇，想要找一個人傾吐。這種心情我理解，不能拒絕，而且作為曾經(jīng)的夢中情人，我對她的遭遇也極為好奇。我淡淡道：“你想說就說吧，我聽著。”

李小如目光蒼涼而悠遠(yuǎn)，仿佛陷入深深的回憶中。

“高中時，我喜歡上一個男孩子，是我同班同學(xué)。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喜歡他，可就是喜歡。高考時還和他一樣報了T大。雖然我們不在一個系，可我滿腦子都是他，一下課就想去找他，他卻總是對我不遠(yuǎn)不近，愛理不理。我受不了啦。那時追我的男生挺多，于是我來者不拒，和他們吃飯、散步、跳舞，但我從沒有接受過任何一個，就想刺激他、激怒他，讓他吃醋，我以為這樣他會喜歡上我。”

望著李小如平靜依依的表情，我終于明白，她頻繁地更換男友原來只是一種假象。我暗暗嘆了一口氣，我不知道她是否刺激了那個男孩，但肯定是刺激我了，我當(dāng)時都快瘋了！

我禮貌地給她倒了一杯水，她接過喝了一口，又續(xù)道：“直到大二的一個晚上，我再也受不了這種折磨了，我找到他，把所有的愛意思念都傾訴了。我多想他接受我，好好愛我，可我失望了。他說他知道，全知道，甚至知道我和其他男生交往就是為了氣他，可他還是告訴我，他不愛我，就是把我當(dāng)好朋友，他還告訴我以后別胡來了，讓我找個愛我的人。”說到這里，李小如已淚流滿面。

我默默找了一盒抽拉紙遞給她，她擦了擦眼睛，忽然對我笑了。“你找我那天，就是我被他拒絕的那天。我剛回來，正在傷心呢！你這個倒霉鬼這個時候來找我，我能不拿你出氣嗎？要是早一天，沒準(zhǔn)我能讓你陪著散散步吃吃飯什么的，讓你這個呆子臭美幾天！”

我老臉一紅，不屑地別過頭，我才不愿意陪她散步吃飯當(dāng)她追求別人的工具呢。

見我沒說話，李小如望著我道：“真對不起，那天我的話太過份了，沒傷了你吧？你一定以為我是個嫌貧愛富又缺少教養(yǎng)女人吧？”

女人到底是自私的動物啊，先問我是否傷著了，不等我回答就開始為自己辯解。我自嘲地笑了笑：“沒什么，過去的事，我早忘了，你別太自責(zé)。”

“那你也不能打人哪，你知道你那一巴掌打得多狠，我臉腫了好幾天，都沒法見人了！”

我笑道：“你還想見誰？我還以為那一巴掌給你打清醒了呢？”

“你……沒想到你也油嘴滑舌的！男人，哼！”李小如假裝生氣不理我。

“算了，你也把我折磨得傷痕累累了，我們算扯平了！”很奇怪我們的談話就象老朋友，我又問道，“對了，我后來給你寫了封信道歉，你收到了嗎？”

“收—到—啦—”李小如拉著長聲，懶洋洋地回答，還狠狠白了我一眼，“你那也算道歉？什么你可以拒絕我的感情，卻不能侮辱我的人格；什么傷害了你的自尊，你不計較；什么忘了不愉快，別太困擾，滿紙都是大男子主義說辭，也不知道是道歉還是挑理？”

我不平道：“怎么說我也是主動道歉，還有錯了？”

“算你主動吧。不過你那巴掌確實把我打清醒了，我想了很多，決定再不荒唐了，我決定勇敢追求，絕不放棄。”李小如嫣然一笑，顯得很開心。“還有啊，這個事兒鬧得沸沸揚揚，他也知道了，他怕我再出什么事兒，還主動找過我?guī)状文兀€從來沒主動找過我，我當(dāng)時好開心，以為我終于打動了他！”

我倒！沒想到我一巴掌居然把自己的夢中情人打回老情人的懷抱里去了！

“可我到底還是失敗了。”李小如神情再度黯淡。女人的臉變的就是快，不服都不行。

“昨晚怎么回事，怎么喝那么多？不會……還因為他吧？”

李小如輕嘆一聲：“我一直鍥而不舍地追他，大學(xué)畢業(yè)后也沒放棄。直到昨晚，他打電話告訴我，說他下個月結(jié)婚，求我忘了他，不要再打擾他。”

我極度不爽，想不到我竟兩次做了那個男人的犧牲品，真冤死了！

似清楚我在想什么，李小如望著我笑道：“我也奇怪，每次我在他那里碰了個大釘子，就遇到你這個倒霉鬼，你說我不拿你出氣拿誰出氣？”

我苦笑道：“我是夠倒霉的了，也不知道是和你有緣還是和你的那個他有緣？”

李小如眼波含笑，詭媚地道：“你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