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簡溪是個什么樣的人？”林依雪拉過身邊的椅子坐在了葉云霄的身側，順便看看他在處理的文件。

“簡溪？”葉云霄想了一陣才想起這個人是誰，“不是你最近招聘來的尚優派遣公司的負責人嗎？你真是給我攬了挺大一個麻煩，是打算把洛城所有的產業都攬在諾華名下，你才覺得安心，能攥著你的鈔票睡覺是嗎？”

“就只準你發展，不許我決策！”林依雪小聲的嘀咕道。

葉云霄嘆了口氣，轉過頭來捏了捏林依雪的臉頰，“你又有什么事情想不通了？”

“之前盛景、Creation和星微電子競爭的那個項目……”林依雪說道。

“不是你和Creation平分了嗎？”葉云霄問道，“這個結局很好啊，不要總是期待零和博弈的結局出現，做生意，和為貴。”

“誰要聽你說生意經啊！”林依雪咬了咬自己的下唇，“我要說的是，當時星微電子拿到了我和Creation的競標資料，修改了自己的標底，又做好了一切公關工作，那次的競標原本星微電子是穩贏的。但是我找人調查了一下星微電子的背景，發現在那次競標的幾家公司中，有以柳卿卿或者金歲成為法人的其他公司圍標，這樣的話等于是讓開標作廢了。我當時抱著賭一賭的心態，考慮到簡溪曾經接近過星微電子而蔡芬芬又是金歲成的情婦，可能她對星微電子特別的了解，于是就試圖攛掇她去尋找星微電子的破綻。果然被她找到了，然后以Creation的名義將星微電子踢出局了。”

“那很好啊，你的目的達到了。”葉云霄點了點頭，手還在鼠標上操作，“這招借刀殺人玩的不錯。”

“我也是這么覺得啊，”林依雪點了點頭，“可是今天我把這件事情說給簡溪聽的時候，她好像一點都不驚訝。”

“那很正常啊，”葉云霄對著屏幕又點了點頭，“你一向喜歡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我在和你說話呢！你能不能認真一點？”林依雪吼了一句，葉云霄才轉過頭來看著林依雪說道，“你自己掰著手指頭算一算，自己到底搞砸過多少事情？雖然每次都不是因為你的計謀不好，但是強中自有強中手。做技術，玩陰謀沒有出路的，收點心思，叫于誠看著你都看不好！”

“可是星微電子都把注意打到我頭上了，離間我身邊的人出賣我的標底！從我接手盛景以來，所有的人就不看好我，老虎不發威當我是什么？”林依雪咬牙切齒的說道。

“是，小打小鬧就沒人是你的對手！”葉云霄點了點頭，“扮豬吃老虎從來都不是你的風格！”

“跑題了！”林依雪沒好氣的和葉云霄說道，怕再說下去就又要吵起來，“我在和你說簡溪的事情啊！我現在覺得不是我把她當槍使了，是她把我當槍使了。”

“你會用簡溪，是為什么？”葉云霄問道。

“論軟件，她不是最優秀的人才；論硬件，也不是；但是二者和在一起，她是目前洛城我用得上的、能做到最好的人。”林依雪說道。

“我還以為是因為你覺得她做事的風格手段和你很像。”葉云霄輕描淡寫的說道。

“什么意思？”林依雪警覺的問道。

“你做事情是數據控，所有的事情都要先把來龍去脈對方的資料身份弄清楚，用兵書上的話說就是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雖然你每次做的決策都沒有達到你期望的效果，但是總的來說都是好的。簡溪這個人開的是派遣公司，卻利用各種機會建立了一個關于各家公司內部資料的數據庫，這樣的做法和你很相似，對你的工作開展來說有這樣一個伙伴就能便利很多。”葉云霄說道。

“簡溪建立了各家公司的數據庫？”林依雪吃驚的問道，這件事情是她事前不太清楚的。

“嗯！”葉云霄點了點頭。

“你怎么知道？”林依雪問道。

“我難道不是剛剛幫你攬了一個爛攤子，接手尚優派遣公司？”葉云霄把手一攤，看著林依雪問道，“不然你以為我現在在看什么資料啊？”

林依雪吐了吐舌頭。

“但是，你們又有些不一樣的地方。”葉云霄頓了頓。

“是什么？”林依雪好奇的問道，她從來沒覺得自己和簡溪是一路人。

“簡溪從來不懷疑自己選擇的男人的實力，她無動于衷很有可能是早就料到孫文宇不會輕易被人當槍使的。”葉云霄的話音落下，臥室里沉默很久，林依雪看著葉云霄半晌問了一句，“你就是為了說這句話吧？一點正經答案都沒有給我！”

葉云霄笑了出來，揉了揉林依雪的頭發，松開手里的鼠標，“關于簡溪是什么人，你得去問于誠，他說能用就一定能用。你來問我，我要是把這個人給你分析的頭頭是道，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是啦！”林依雪拿下巴抵著葉云霄的肩膀，“那換個話題，如果你是我，在這次面對競標的困局，你會怎么做？”

“關鍵是你想達到什么目的？”葉云霄問道。

“比如說，我打算發展硬件，徹底占領整個市場，把星微電子和Creation都逼死。”林依雪一個說了個狠得，想考考葉云霄。

“那你的方向就錯了，星微電子絕對不是Creation的對手，你從一開始就不應該讓星微電子出局，而是叫他勝出，拿下這次的競標，然后以數據壓縮為條件和他們合作，讓星微電子壯大起來，他出面和Creation抗衡，他們兩家去決一死戰，你一面看一面攛掇別的硬件公司趕緊去坐收漁利、雪上加霜，等到雙方兩敗俱傷，你就去收拾一下殘局，然后的事情就是你最擅長的……”葉云霄說道這里聽了聽，捏著林依雪的下巴說道，“裝出一臉無辜的樣子說，你們是搞硬件的，我是搞軟件的，按說我收購你們也沒我什么好處，但是我這人就是善良。接下來就是整合、重新包裝，然后又給我丟了一個大包袱！”

“滾！”林依雪瞪了一眼葉云霄，轉身爬到了床上。

“你做生意從來就是憑心情，”葉云霄又把目光投在了電腦上，“不過就是因為憑心情，出牌的套路才不好猜。”

……

簡溪坐在孫文宇的對面，氣氛安靜至極，安靜的簡溪想找個地縫鉆進去，孫文宇的眉宇冷峻，盯著她的半張臉看了許久。他的沉默是因為壓制著心中的那股怒火，要將自己的情緒拿捏到最好。

“這是一百萬的支票。”簡溪終于拗不過尷尬的氣氛，先開了口。

“什么意思？”孫文宇沒有去接，皺著眉頭問道。

“之前你給了蔡芬芬一張一百萬的支票，這筆錢還給你！”簡溪說罷，把支票推到了孫文宇的面前，孫文宇伸出手接下了，末了還點了點頭，“找我來就是說這件事情？”

“宋陽的事情……”簡溪開口要說話，服務員把他們點好的湯、沙拉、紅酒、牛排一一端了上來，孫文宇示意簡溪不要再說了，“先吃飯吧，有事兒吃完飯再說。”

簡溪點了點頭，孫文宇沉默的拿起刀叉，開始吃飯。兩個人之前的氣氛安靜到，連咀嚼簡溪都要慎之又慎，生怕被人聽見事物在嘴里的不雅聲音。她的胸口堵了一口氣，就像是臨死的犯人，在等待最后的宣判一般惶恐，她寧可放下刀叉立刻赴死，也不愿受這種煎熬的痛苦。

“還疼嗎？”孫文宇抬起頭看著簡溪問道，似乎是覺察到氣氛有些奇怪了。

“不疼了，”簡溪搖了搖頭，“其實我和林浩只是……”

“不用向我解釋，”孫文宇吃掉最后一口牛肉，放下了自己的刀叉，“我這些天一直沒有找你，一方面是Creation工作的事情太忙，一方面也是在仔細的思考我們兩個人的關系。”

“宋陽的事情我可以解釋！”簡溪看著孫文宇焦急的說道，企圖打斷孫文宇的思路，她總有種惶惶不安的感覺，覺得孫文宇的話一出口他們之間的關系就再也沒有辦法挽回了，“宋陽來找尚優是提出讓我幫她尋找你出軌的證據，那是工作，所以我找了，可是沒有找到！剩下的事情我根本一點都不知情，我是在出車禍那天第一次聽到這件事情。”

“你聽我把話說完，”孫文宇看著簡溪說道，“我仔細的考慮了一下我們之間的關系，我在想你到底是什么樣的人？我以為我對你的喜歡和愛是循序漸進、日久生情的，其實不是。宋陽設的這個局不錯，她是一步步把你推倒我身邊來的，裝吃醋、裝找人調查、裝弱勢群體、裝受傷的妻子，只是她的本來面目我很清楚，所以她裝的越像就越讓我反感，然后我就把這種對她反感的反面情緒加諸在了你身上。”

“我根本聽不懂你在說什么！”簡溪著急了。

“宋陽創造了一個輿論氛圍說你喜歡我，時間久了，我就以為這是事實。”孫文宇說道，“可是這件事情到底是不是事實，我從來沒有好好的去想過，現在我有時間了，是時候好好的想一想了。”他說著肯定般的點了點頭。

“所以……”簡溪看著孫文宇，眼中充斥著淚水，“你的意思是要和我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