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間那臺老舊的美式咖啡機正發(fā)出著“咕嚕咕嚕”的聲音煮著辦公室配置的廉價的咖啡粉,簡溪攪拌著自己杯子里的牛奶有些出神的盯著咖啡機。
“再干什么呢?”孫文宇走進茶水間的時候,咖啡機里的水已經(jīng)煮干了好一陣,加熱設備在那里空轉(zhuǎn),他按掉了開關(guān)看著簡溪微微的皺著眉頭說道。
“啊?”簡溪一抬手把杯子里的牛奶碰灑了出來,接著就是一陣尖叫“啊……”,孫文宇趕緊從紙盒中抽出了幾張餐巾紙把餐臺上的牛奶擦掉,拉了一把簡溪叫她遠離這里的操作臺,用不滿的口吻說道,“一天都在想什么呢,心不在焉的!”
“對不起!”簡溪說罷拿起桌上的托盤把同事們的杯子一并拿了下去,卻因為走的匆忙把自己的杯子落下了。孫文宇看著簡溪匆匆逃出去的背影,又看著落在這里的杯子,有些奇怪的皺了皺眉。
“怎么了?”陳輝看著簡溪有些蒼白的臉色問道。
“沒事兒,”簡溪把托盤里的杯子一個個拿出來遞給了正在電腦前畫電路的工程師,然后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才發(fā)現(xiàn)自己忘了拿自己的杯子了,她只好嘆了口氣準備站起身又坐了回去,她擔心孫文宇還在茶水間,決定過一陣再去。
“這個文件,”陳輝把一份文件遞到了簡溪的手里,“你拿去給孫總簽個字?”
“現(xiàn)在?”簡溪問道。
“嗯,急著要。”陳輝說道,把文件扔到了簡溪的桌子上。
“能不能叫別人去送一下?”簡溪問道。
“怎么了?”陳輝轉(zhuǎn)過臉來看著簡溪不解的問道,這些事情一向是簡溪在做,忽然提出來不愿意跑這個腿,不得不叫人多想。
“我……”簡溪掃了一眼自己的電腦屏幕,“我這個電路畫完了正在檢查,我擔心一上去再回來就忘了檢查到哪里了。”
這個理由還叫陳輝不知道說什么好,文件夾放在簡溪的桌子上拿回來也不是、任憑放著也不是,正在尷尬著,那邊李云潔聞聲走了過來,拿起簡溪桌上的文件夾,“我正好要去送資料,幫你們?nèi)ヅ軅€腿吧。”
“也行,那謝謝你了。”陳輝看著李云潔說道。
李云潔聳了聳肩,轉(zhuǎn)身就朝著總裁辦走去,把文件攤放在孫文宇的桌子上,“孫總,這份文件請您簽字。”
孫文宇打開文件掃了兩眼,“這是研發(fā)的文件?”
“是!”李云潔點了點頭,忽然意識到自己不再是孫文宇的助理了,而他有偏偏最討厭員工串崗,便立刻解釋道,“陳總工急著要,設計人員這會兒又騰不開手。”
“這些事情不是一直由簡溪在做的嗎?”孫文宇問道。
“說是在檢查電路,怕一耽擱自己忘記檢查到哪里了!”李云潔說道,“最近這個計劃定的緊,每個人都……”
“那你去做陳輝的秘書?”孫文宇把手里的筆一扔看著李云潔問道。
“對不起!”李云潔低下頭壓低了姿態(tài)說道,眼神在孫文宇的桌面上掃視了一圈正巧叫她看見了離婚協(xié)議書,她的心里“咯噔”一聲,說不上是什么滋味。孫文宇鬧過多少次緋聞,和宋陽也鬧僵過數(shù)次,可是談離婚這是第一次。
李云潔說不上高興,明眼人都看得出這樣的變化十之八九和這次緋聞的女主角有關(guān)系。誰也不是傻子,孫文宇去成都誰也不帶,偏偏帶著簡溪;去談生意誰也不叫,偏偏是叫簡溪去擋酒;一向以學歷和履歷作為入職標準的孫文宇,在不知道簡溪底細的情況下就單單為她破格……這一切都是李云潔不高興的因素。
她自問沒有哪里比不上簡溪,為什么孫文宇喜歡的人是她而不是自己?這種不甘帶著酸澀的感覺從胃里涌進了心里,醞釀成一種濃濃的苦味,在嘴里久久驅(qū)之不散。
“你叫簡溪檢查完自己的電路自己上來取文件!”孫文宇看著李云潔說道。
“我知道了。”李云潔應聲道,情緒有些低落,孫文宇沒太在意,畢竟自己剛剛訓斥完她,她要是興高采烈的應聲,只怕還得嚇著人。
李云潔轉(zhuǎn)身從孫文宇辦公室離開,只走了兩步,就忽然萌生了一個想法,走到下面去看著簡溪說道,“孫總叫你去他辦公室一趟。”
“我?”簡溪指著自己不解的問道。
“嗯!”李云潔點了點頭,“叫你檢查完電路就上去,可能是有什么急事兒吧?要不你先把工作放一放?”
“哦!”簡溪停下了手中的活兒,站起身跟著李云潔走出了辦公室,走到空無一人的電梯間,李云潔才拉住簡溪說道,“孫總最近和宋陽鬧得挺兇的,不管怎么說,你有點責任。”
“這件事情不是已經(jīng)過去了嗎?”簡溪看著李云潔說道。
“你覺得這次宋陽擺了孫總這么大一道,能這么輕松就過去?”李云潔說道,“你雖然是被宋陽拿來給自己炒作的炮灰,但是瓜田李下你總得知道避忌吧?要是這次宋陽和孫總的婚事平安無事,那倒也沒什么可說的。但是如果鬧大、鬧僵了,宋陽也不是一個服軟的人,最后兩人掰了,你覺得媒體會把責任歸咎在誰的頭上?”
“應該不會吧?”簡溪的笑容有些僵。
“應該?”李云潔好笑的反問道,“娛樂圈的婚姻能用常理來衡量嗎?一個個結(jié)婚都和過家家似的,說是追求真愛,其實就是沒有責任心、沒有家庭意識啊!宋陽這么多年和孫文宇連個孩子都沒有,離婚不就是家常便飯?放在別的節(jié)骨眼上,其實一點影響都沒有,但是這次不同,這次宋陽擺了孫總一道,如果最后兩人離婚,你認為大家會覺得原因是什么?”
“孫總出軌。”簡溪有些木訥的順著李云潔的話說道。
“對,”李云潔點了點頭,“孫總苦心經(jīng)營了這么多年的Creation,除了我們核心競爭力之外,Creation能有這么大的名氣也是因為孫總的個人魅力。電子產(chǎn)品嘛,現(xiàn)在的更新?lián)Q代這么快,說白了,用誰家的不是用?輿論想要壓死你一家公司,容易的很!”
簡溪沉默不語,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而且孫總已經(jīng)在準備上市的事情了,一旦上市,總裁的緋聞對一家公司會有怎樣的后果,我想你一個在美國留學過的人應該比我清楚的多吧?當然了,你要是和孫總真的有什么,貪圖他枕邊人這個位置,今天我說的這些你大可以當做沒聽見。但是如果不是,簡溪,為自己好也為別人好,你要懂得避嫌。”李云潔一副我這么說全是為了你好的樣子,語重心長的拍了拍簡溪的肩膀,“孫總還在上面等你過去拿文件,我就不上去了,怎么做,你是個聰明人應該自己心里有數(shù)。”
簡溪點了點頭,踏進了電梯里,惴惴不安的按下了孫文宇的樓層,她站在他辦公室的門前深深的吸了口氣,才敲了敲門,聽見里面一聲“進”之后,慢慢的推開門,“孫總,我是來拿文件的。”
“在桌子上。”孫文宇指了指自己的桌子。
簡溪走過去拿起了文件,“還有別的事情嗎?”
“你最近架子越來越大了,要不要給你也配個秘書?”孫文宇放下手里的筆抬頭看著簡溪問道,目光中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意思。他是個公私分明的老總,可惜簡溪不是一個能把感情和工作分開的職員。
“對不起,不會有下次了。”簡溪說道。
“你的杯子。”孫文宇嘆了口氣,語氣總算是緩和了下來,把簡溪的杯子放在了她的面前,“怎么了?一整天魂不守舍的。”
“有嗎?”簡溪假笑了兩聲,“可能……是最近總想著電路那部分的事情,剛剛接手有些沒適應過來,我會盡快調(diào)整的。”
孫文宇有些懷疑的看著簡溪,從周六兩個人吃飯的時候分道揚鑣到現(xiàn)在,短短一天的時間內(nèi)簡溪對他的態(tài)度就呈現(xiàn)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zhuǎn)彎,怎么看也不能不叫孫文宇想到簡溪態(tài)度的陡然變化和宋陽的忽然出現(xiàn)有關(guān)系。
雖然現(xiàn)象他很不滿,但是追本溯源想到簡溪有可能魂不守舍的理由,他還是覺得有些暖心,“晚上加班嗎?”
“還沒定,孫總有安排?”簡溪問道,語氣里全是公事公辦的態(tài)度。
“我晚上要處理一個文件,可能要晚點,等會我?”孫文宇問道。
“有什么事兒嗎?”簡溪看著孫文宇問道,“如果沒有什么事,我想處理完手里的工作就回去了。”
這話堵得孫文宇半晌說不出別的來,他沒有挑明自己對簡溪的態(tài)度,起初簡溪的每個步子和他都很合拍。即便不說,他們之間也有種莫名的情愫在發(fā)酵和醞釀,可是一個周末之后他們之間的節(jié)奏完全亂了套。
離婚的事情一波三折,在徹底結(jié)束這段關(guān)系之前,孫文宇也不想對簡溪表明心意,這是對她的不尊重,也是對這段感情的不尊重——至少在孫文宇的理解中這件事情是這樣的,“那算了,你忙完就早點回去休息吧。”
“嗯,好的。”簡溪拿起文件和杯子站起身,“孫總沒別的事情我就先下去了。”
“下去吧。”孫文宇揮了揮手,簡溪轉(zhuǎn)身離開,重新把總裁辦公室的門關(guān)好,按了電梯又變得有些木訥的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看著電腦屏幕,李云潔對自己說的話歷歷在目,每一句就正中她的心事,簡溪這么呆滯的坐了一下午,直到下午下班的動靜響起來她才猛然意識到自己的活兒還沒有做,晃了晃腦袋,又繼續(xù)設計電路。
夜色逐漸暗了下去,城市里霓虹閃爍,孫文宇忙完手里的工作決定去研發(fā)樓層看一圈,也許簡溪還在,他抱了一點希望,希望簡溪和以前一樣只是想發(fā)泄一下委屈的心情,卻仍舊踏著他的節(jié)奏來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