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多下打下去了,湯婆子終于撐不住,討?zhàn)埩恕?
"求、求姨娘饒過奴婢吧,"她的嘴巴腫得厲害,說話有些不太利索,"真沒有人指、指使奴婢,奴、奴婢也沒有亂說,奴婢說的都、都是奴婢親眼所見的事、事實(shí),絕對沒有一句虛、虛言。就算姨娘打、打死奴婢,奴婢也、也只說得出這些話來。"說到最后,她已哭得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了。
文采菁抬手阻了正準(zhǔn)備過去揪人的萬婆子,目光森森的看著湯婆子那張已經(jīng)腫得快看不清本來面目的臉,唇邊忽然漾起一抹笑,同樣冷森森的。
"你真當(dāng)我不會弄死你嗎?"她幽幽吐出一句。
湯婆子看著她,頓時一臉驚恐,渾身不自覺瑟瑟發(fā)抖。她真的想要弄死她?怎么會?不過是說了兩句閑話而已,至于嗎?那個人明明說過不會有事的榍。
"還絕對沒有一句虛言?"文采菁不屑的冷笑一聲,看著她,繼續(xù)說道:"你倒是真敢說。就算真如你所說的,確是沒有人指使你。你當(dāng)真你以為我會你那些所謂‘親眼所見的事實(shí)’的屁話?"
湯婆子戰(zhàn)戰(zhàn)兢兢,試圖辯解:"姨、姨娘千萬得信奴婢的話才是,男、男人本來就是喜新厭舊的,奴婢也、也是為了姨娘好,提、提前知會姨娘一聲,免、免得姨娘一直蒙、蒙在鼓里。"
"這么說起來,我還得謝謝你咯?"文采菁挑了挑眉,瞪著她,只覺又好氣又好笑獨(dú)。
"為主、主子分憂,本、本就是奴婢該、該做的。"湯婆子順著她的話頭一本正經(jīng)的說。
文采菁面色一沉,"砰"的一掌拍在桌子上:"你倒是會順桿子爬,什么東西,竟然也敢編排侯爺?shù)牟皇恰D惝?dāng)侯爺跟你那張臭嘴一樣齷齪嗎?"
湯婆子面色赤紅:"奴、奴婢也是為了姨娘好,姨娘你不、不知道,侯爺他……"
"閉上你的臭嘴。"文采菁低聲怒喝,"我的男人是什么樣的人難道我自己不知道,還需要你來告訴我嗎?"
萬婆子在一旁實(shí)在看不過眼,鐵青著臉上前一步,向文采菁福了福身,說:"姨娘,沒必要再聽這齷齪東西在這兒大放厥詞了,像這樣的東西,就該直接拉出去杖斃才是。8"
湯婆子嚇白了臉,驚慌失措的還想要說什么:"不、不是的,姨娘,奴、奴婢真的…………"話沒說完去一不小心咬了舌頭,連疼帶嚇得她眼淚直流,心肝兒直顫。
文采菁若有所思看著湯婆子,卻似是已經(jīng)在仔細(xì)考慮萬婆子的提議了。
"求、求姨娘信奴婢這一回,奴婢真的沒有說謊……"湯婆子還不甘心,咚咚將腦門磕的賊響。
文采菁已懶得再聽,直接吩咐萬婆子一句:"把她的嘴巴給我堵上,聽著就讓人來氣。"
萬婆子扯了懷里的帕子揉做一團(tuán)塞進(jìn)了湯婆子的嘴巴里,順便揪住了她,免得她再鬧出些擾人的響動來。
"姑娘到底打算怎么處置這東西?"青杏厭惡的瞪了湯婆子一眼,問文采菁。
文采菁想了想說:"這事兒畢竟還牽扯了大夫人那里,最好還是先知會一聲,看看那邊的意思。"
"那奴婢這就去跑一趟?"青杏試探著問。
文采菁又沉思片刻,搖搖頭:"還是我親自跑一趟吧,正好還有些事兒得當(dāng)面跟大嫂說清楚。"說著,她一邊起身,一邊看向萬婆子,吩咐說:"揪住她,隨我一起去趟大夫人那里。"
萬婆子應(yīng)了一聲"是",抄手一把將湯婆子提了起來,準(zhǔn)備跟上。
眼見著文采菁要帶人出門,孫嬤嬤瞅準(zhǔn)機(jī)會,上前一步,開口告辭:"若姨娘沒別的什么事,那奴婢就先告辭了。"反正現(xiàn)在也沒她什么事兒了。
文采菁看了她一眼,恍然想起了什么,"啊"了一聲,問她:"對了,聽說孫嬤嬤你的婆婆以前是在老太夫人跟前伺候的……"
"是……"孫嬤嬤點(diǎn)點(diǎn)頭,狐疑的看著她,不太明白她為什么突然提起了這茬兒。
"聽說還有一手好繡功?"文采菁又問。
"正是。"孫嬤嬤繼續(xù)點(diǎn)頭。
"你可曾跟她跟她學(xué)過?"文采菁再問。
孫嬤嬤還是點(diǎn)頭:"學(xué)了大概有七八成吧。"
"那就好。"文采菁舒眉笑開了,轉(zhuǎn)頭跟青杏,說:"去把針線房管事嬤嬤的對牌拿來。"
對牌取來,文采菁轉(zhuǎn)手交給孫嬤嬤,笑說:"針線房那邊還缺個管事嬤嬤,一直沒找到合適的人選,你是老孫嬤嬤的媳婦,又曾跟著學(xué)過,想來是哪兒都不差的,就你做好了。"
孫嬤嬤頓時傻了眼,怔怔看著她好半晌回不過神來。這世上竟有這樣的好事,她明明是請罪來的,姨娘沒嚴(yán)懲已是萬幸,沒想到還被調(diào)到了針線房去。有那么一刻,她真會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她偷偷狠狠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會死的,那就不是在做夢咯。一股狂烈的喜悅瞬間席卷而來。
文采菁見她傻愣愣站在那里沒有反應(yīng),不由挑挑眉:"怎么?不想接這差事?"
孫嬤嬤立馬回過神來,激動的不住點(diǎn)頭:"想,當(dāng)然想。"可是看著遞過來的對牌,她在裙子擦了擦被汗濡濕的手心,卻不敢伸手去接。
"姨娘真的讓奴婢去針線房當(dāng)差?"她遲疑了一下,有些不安的看著文采菁問。
"當(dāng)然。"文采菁點(diǎn)點(diǎn)頭,反問她:"怎么?沒信心?"說著,便要將那對牌收回來,"你若不敢接就算了,我另找別人。"
孫嬤嬤急忙一把搶過了她將要收回的對牌,緊緊的攥在了自己的手心里,一臉堅定看著文采菁,說:"既然姨娘相信奴婢,奴婢一定不負(fù)姨娘所望,當(dāng)好針線房的差。"
文采菁滿意的點(diǎn)頭笑笑:"嬤嬤有這份心就好了。沒別的事了,嬤嬤就先回吧。"
"是。"孫嬤嬤恭敬的點(diǎn)頭應(yīng)了,看著她飄然離的婀娜身影,心中暗暗生出個念頭來。既然姨娘如此看重她,不管怎么樣,她都得要拿出些什么來回報姨娘才是……
剛走出院門,文采菁就看到住對門兒院子到底喬云煙"正巧"從屋子里頭走出來,一看到她,立刻興沖沖的迎了上來。"妹妹這是要去哪兒啊?"她笑盈盈的問了一句,"不經(jīng)意"轉(zhuǎn)頭看到被五花大綁的湯婆子和她那張腫得不成樣子的臉,"一嚇",問:"這、這是怎么回事?這人怎么被打成這樣?"
文采菁淡淡一笑,說:"沒事,不過就是教訓(xùn)了一個嘴賤的奴婢而已。"
"嘴賤的奴婢?"喬云煙狐疑的上下打量了湯婆子一番,忽然一臉恍然,似是想到了什么,有些激動的一把拽了文采菁的胳膊,"妹妹,最近府里頭正傳揚(yáng)的那事兒,始作俑者不會就是她吧?"
文采菁本來就沒打算隱瞞,點(diǎn)點(diǎn)頭:"正是。"
喬云煙表情怪異的瞥了湯婆子一眼,輕咬了一下唇,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輕聲問文采菁:"那你仔細(xì)問過了沒有?那事兒是真的嗎?我們這院里當(dāng)真又要多個姐妹了?"
原來也是為了這個才這么急匆匆的跑出來。
文采菁冷冷瞥了她一眼,說:"喬姐姐這又是從哪兒聽來的閑話?事情可都還沒有弄清楚呢,你可別亂說。侯爺是個什么樣的人,難道連你也不清楚?"
"侯爺是什么樣的人我當(dāng)然清楚。"喬云煙微微紅了眼眶,說,"可侯爺畢竟是個男人啊,看到中意的當(dāng)然也會起那樣的心思……"說著,她還意有所指的深深看了她一眼。眼前可就有前車之鑒,讓她怎么能不懷疑。可是縱然心中酸楚,她還是忍不住得意。得寵又怎么樣?待新人來了,這舊人還不是得靠邊站。
文采菁一看她晦暗不明的眼神就知道她不動好腦筋,有些不耐的冷冷道:"喬姐姐就盡管放心好了,出不了你相出的那種事兒。沒別的事,我就先走了……"說著,抬腳就要走。
喬云煙卻不肯松手,死死拽住了她的胳膊,繼續(xù)僵硬的扯著嘴角笑:"聽妹妹這么一說,我就徹底放心了。不過,妹妹這到底要去哪兒啊?反正我也閑著,不如陪妹妹一起吧……"
"還是算了吧。"文采菁拂開她的手,說,"我這是要去找大夫人,大夫人喜歡清靜,不喜歡太多人過去吵著她。"
人家都已經(jīng)直言拒絕了,喬云煙自然不好再厚著臉皮繼續(xù)往前湊。
"原來妹妹是要去大夫人那里啊,那就算了,你路上走好。"她臉上雖掛著笑,心里頭卻快要嘔得吐血了。明明是一樣的身份,憑什么他們都把她抬著供著,憑什么她就只能守活寡似的被圈在屋子里,憑什么……
旁邊朱姨娘的院子仿佛沒住人似的,靜悄悄的,沒有一絲響動,看不到一個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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