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快午正了,該用膳了。”
眼見著都快正午了,皇帝依舊埋首在成堆的奏章里,莫英忍不住開口提醒。
皇帝這才抬了頭看他:“都快正午了嗎?”
“是的,皇上。”
“那就傳膳吧。”皇帝擱了朱筆,活動了一下些微僵硬的身子說塍。
“是。”莫英轉(zhuǎn)身望向門口,正要叫人傳膳,可話還沒有出口呢,御書房的門便被推開了,他帶的那個小太監(jiān)萬子一溜小跑著進來。
莫英挺意外。喲,這小子今天忒長進了,不用叫就自個兒跑進來待命了。
誰想,那萬子“撲通”往地上一跪便道:“皇上,貴妃娘娘求見。莉”
“貴妃?”皇帝微微皺了眉,“這個時候,她跑來御書房干什么?”
萬子道:“娘娘說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皇上稟報。”
皇帝沉吟片刻,便點了頭:“傳她進來。”
“遵旨。”
御書房殿門大開,進來一個穿著煙紫色華麗宮裝的嬌艷美人,嫣然笑著,施施然跟皇帝福身行了禮:“臣妾見過皇上……”
董貴妃,左相董遜之女,艷冠后宮,氣質(zhì)出眾,兩年前甫一進宮便深得皇帝寵愛,一年前誕下四皇子后,便被晉封為貴妃,但她并不因此恃寵而驕,不管對誰都是謙和有禮的,至少表面上是如此,皇帝對她更是恩寵有加,如今她在后宮的聲勢地位已直逼皇后了。
看到美人兒,皇帝展了笑顏,起身迎上去:“愛妃快起來吧,什么事這么急著找朕?”
董貴妃斂了笑,露出一副很是為難的模樣:“本來這是安平侯的家事,臣妾不該置喙,可到底是皇上賜過去的人,這不還沒到一個月呢,就出了這么大的事,那丫頭又著急忙慌的來找臣妾救命,臣妾看她那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實在不忍心,只好厚著臉皮過來找皇上了。”
皇帝一時沒聽明白:“怎么回事?安平侯府上又出什么事了?”
董貴妃一把扯過身后頭發(fā)凌亂,神色慌張的月盈,問皇帝:“皇上可還記得這丫頭?”
皇帝上下仔細打量了月盈一番佞。看著挺眼熟,只是他不記得在哪兒見過她了。
莫英一看到月盈,心里頭卻豁然打了個突。她?不是被皇上賜去安平侯府的那個宮女嗎?到底出什么事了?
“皇上不記得了?”董貴妃見他似是記不起來了,便幫他點明道,“她就是皇上賜給安平侯做妾的那兩個宮女中的其中一個。”
“啊,原來是她。”皇帝這才想了起來,看著月盈一身的狼狽,很快便沉了臉,“你不在安平侯府好好待著,突然進宮來做什么?還這副模樣……到底出什么事了?”
月盈忽的淚流滿面,“撲通”跪倒在地,沖著皇帝不住磕頭:“求皇上開恩,救奴婢一命。”
“救你一命?”皇帝緊皺了眉,“朕不大明白你這話什么意思。你好好在安平侯府做你的姨娘,誰害得了你的性命?”
月盈嚶嚶低泣:“奴婢原也是這么想的。雖然侯爺很不情愿留下奴婢姐妹倆,但好歹是皇上賞賜,想來就算再不待見,也不會太為難奴婢姐妹。奴婢姐妹身份低微,自知配不上侯爺,也知道侯爺跟夫人情真意切,不敢摻和進去,更不敢仗著是皇上賞賜而驕縱托大,討他們嫌,給皇上臉上抹黑,平日里在安平侯府也是夾著尾巴小心翼翼做人,安安分分的,也不求別的,就想有個安穩(wěn)舒適的容身之所,可誰曾想……可誰曾想……”似是說到傷心處,她無語凝噎。
正說到緊要關頭,突然沒了,皇帝也有些急了:“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倒是繼續(xù)說啊。”
“是、是夫人……”戲演過頭了,月盈抽噎著,一時愣是連句話都說不完整了。
董貴妃似是感同身受,紅了眼眶,含著淚給他解釋:“是安平侯夫人文氏看他們礙眼,這才不到一個月呢,就尋了個由頭,把另一個杖斃了。”
皇帝當即變了臉色,豁然握緊拳頭,勃然大怒:“她好大的膽子,竟然連朕送去的人也敢動手。”
“皇上息怒,這里頭有什么誤會也不一定,還是先調(diào)查清楚再說吧。”莫英也是一臉驚詫,不過他實在不相信她會做出這種事情來,于是試圖勸說皇帝。
皇帝卻已是一點兒都聽不進去了:“還調(diào)查什么,就是她做的錯不了,她就是忌恨朕送了她的妹子去北蠻,想方設法打朕的臉呢。”
“不、不會的,夫人她不是……”莫英還想說什么,皇帝卻是不肯再聽他說下去了,一揮手攔住了,“你不用再說了,朕主意已定。
馬上去把諶瀚給朕找來,還有那個毒婦……”
莫英心頭一凜,卻是不敢再多說什么了,恭敬的應了一聲“是”,轉(zhuǎn)身快步出去了。
這時,董貴妃去了御書房的事情已傳到了皇后耳朵里。
“這個時候董貴妃去御書房做什么?”皇后百思不得其解。
“這奴婢倒是不清楚。”黃嬤嬤搖搖頭,“不過聽小路子說,就在董貴妃去御書房之前,她跟前的小太監(jiān)曾去宮門口接了一個人……”說著,她一臉神秘看著皇后,“娘娘可知,那小太監(jiān)去接的是誰?”
“誰?”
“就是之前曾被皇上賜去安平侯府為妾的其中一個叫月盈的宮女。”
不必明說,皇后已明白了內(nèi)里的深意,豁然沉了臉:“她的爪子倒是伸得夠長的……”說著,她沉吟片刻,吩咐黃嬤嬤:“找人去見一見莫公公,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是。”黃嬤嬤領命退下,很快安排人去了御書房,不多會兒工夫就神色匆忙了回了皇后,“不好了,娘娘,是安平侯府又出事了。”
皇后一驚:“安平侯府又出了什么事了?”
“那個文氏把皇上賞賜去安平侯府為妾的一個宮女叫月嬌的杖斃了。”一說起那位姓文的,黃嬤嬤就氣不打一處來。那個惹禍精,自打進了安平侯府就沒安生過,不停給侯爺跟娘娘惹禍,這次竟然還下這樣的重手,簡直不要命了,死了拉到,免得再給侯爺跟娘娘惹是非。
皇后隨即一詫,第一反應不相信這事兒:“你說她把人杖斃了?這不大可能吧?”
黃嬤嬤卻不以為然:“怎么不可能?她沒能把妹子救出去了,還被皇上一怒之下送去了北蠻和親,只怕恨極了皇上了,恨不得往皇上臉上打呢,又是個善妒的餓……”
皇后還是不信,搖頭道:“她不是那么沒分寸的人,定是有什么內(nèi)情在里頭。”說著,她想了想,便吩咐了寶瓶說,“寶瓶,你馬上出宮去安平侯府一趟,問問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再把御書房那邊發(fā)生的事告訴她,讓她小心防著。”
“是,娘娘。”寶瓶立刻應了一聲,急匆匆出了宮。
寶瓶走后,皇后就開始心神不寧起來。不知怎么的,她總有種不好的預感,這次這事兒,不管是不是有內(nèi)情,只怕都不會有什么好結(jié)果呢。
見皇后一直忐忑不安的模樣,黃嬤嬤便忍不住提議:“娘娘,要不咱們也去御書房看看?”
皇后有些意動,可是轉(zhuǎn)念再一想,終于還是忍了下來,搖搖頭:“還是算了吧……”免得就這么跟董貴妃前后腳過去,惹了皇上猜忌。
諶瀚這時剛得了北邊那兒傳來的消息,北蠻使團的車隊已離了大周邊境,他的人在原定劫人的地方等了一天沒見到車隊的蹤影,但返回去尋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車隊已早另一隊不明身份的人劫了,安寧郡主下落不明。
就在他猶豫著要不要立刻回去將這事兒告訴文采菁的時候,莫英匆忙趕了來。
忽然看到莫英神色慌張,滿頭大汗的進門來,諶瀚一詫,很快將剛收到的情報揣進懷里,起身迎向莫英,問:“莫公公這是怎么啦?著急忙慌的……”
莫英急促的喘著氣道:“請侯爺快隨奴才去御書房見皇上吧。”
“皇上要見我?”諶瀚心里頭一個咯噔,莫名的不安起來。不會是皇上那邊也收到消息了吧?
“這個時候,皇上怎么突然要見我?是有什么急事嗎?”他一邊仔細端詳著莫英的臉色,一邊問。
“可不是有急事嘛,又出大事了。”莫英急道。
“什么大事?”難道皇上那邊真的已經(jīng)收到消息了?這么快?
諶瀚愈發(fā)忐忑起來。皇上不會認為是他做的,所以才急著來找他算賬的吧?若真是他做的也就算了,可他這不是來不及出手嘛……
“侯爺還不知道?”
“我該知道什么?”諶瀚裝傻反問。
“看我,、今天侯爺一直在宮里,還不曾回過府呢。”莫英拍了一下大腿。
不是因為采芊?
諶瀚稍稍松了口氣,隨即又緊張了起來:“怎么?侯府里又出什么事了嗎?還鬧到皇上面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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