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文伯晟夫婦倆才起身就從田嬤嬤的口中得知了女兒那里鬧出的大動靜。舒殘顎疈
“聽說整一晚上燭火都沒滅,寅正的時候就鬧出了響動,卯時的時候,就看到青檸那丫頭扶著興哲從繁華園出來,興哲好像傷了哪里,走路都歪著,后來,青杏就還把誠哥兒叫去了……”
“什么?”沈氏一驚,眉頭深鎖看著田嬤嬤:“你說真的?”
“是?!碧飲邒唿c點頭,“有早起丫鬟婆子看到了,奴婢親自問過,沒錯。”
沈氏慌張的抓了文伯晟的胳膊:“夫君,你說這是怎么回事???菁菁她到底在做什么?灝”
文伯晟也是一臉凝重,安慰的拍了拍沈氏的手,道:“你也別太擔心了,菁菁她做事向來有分寸的,應該不會有事的。”
可沈氏無論如何放不下心來,憂心忡忡道:“可這次的事不是小事,菁菁膽子向來大,我真怕她會闖下大禍來。”
“我知道,一會兒就過去看看,不會讓她闖禍的。”話雖這么說,文伯晟心里卻怎么都安不下來。自個兒的女兒他自個兒心里清楚,她很有主見,卻是頭不折不扣的倔驢,自己認準的事情,就絕對不會改變,八匹馬都拉不回來。不過這次的事非同小可,無論如何,他都不能讓她由著性子亂來施。
沈氏聽了也要一起去。
可是,為了定王府突然求親的事,兩口子昨夜幾乎說了一夜的話,天蒙蒙亮的時候才瞇了一會兒,外加勞神憂心,所以,這會兒沈氏的臉色看著不大好,文伯晟實在不放心讓她跑去勞神,不答應:“昨晚你幾乎一夜都沒睡,臉色這么差,一會兒吃點東西,再睡個回籠覺,女兒那里有我呢,你不用擔心。”
沈氏卻不肯答應:“菁菁也是我的女兒,我怎么能不擔心,怎么還能睡得著?”
“可你若是累倒了怎么辦?豈不是更添亂?”
沈氏頓時沒了言語,過了好一會兒才悻悻然說:“那你去了一定要好好問清楚,可千萬被讓她闖出什么大禍來?!?
“放心,我知道的?!蔽牟烧f著,連早飯也沒吃就匆匆跑去了繁華園,一進門就看到女兒呆坐在桌邊一動不動,半空舉著個茶杯,里頭的茶水都已經沒有熱氣了,可她就這么愣在了那里,既不往嘴巴里面送,也不放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文伯晟只覺的心里頭一陣發酸,這事兒,他們做爹娘的擔心,女兒又何嘗不擔心呢,她的心里頭只怕比他們還苦。
想到這里,他不由嘆了一聲,完全沒有了之前想的要興師問罪的打算。
“菁菁……”他輕輕喚了一聲。
文采菁被突如其來的聲響驚動了,猛然回過神來,看到文伯晟出現在面前,很是詫異,倏地站起身:“爹爹,這么早你怎么過來了?”
文伯晟看著她,無奈的嘆了一聲,走到桌邊坐下,說:“你這兒鬧出這么大的動靜,我怎么能不過來看看?!?
文采菁聽著心下一凜,還故意裝傻:“什么動靜???女兒這兒能有什么大動靜?!?
一聽她還不承認,文伯晟不由板了臉:“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想瞞著爹爹?你真當闔府上下都是瞎子聾子嗎?這么大動靜都聽不到?你眼里還有沒有我這個爹?”
“對不起,爹爹……”文采菁愧疚的垂下了頭。
文伯晟無奈的重重嘆了一聲,擔心的看著她,道:“你老實跟爹爹說,你昨晚到底在干什么?”
“爹爹你先喝茶?!蔽牟奢疾]有立刻回他的話,拿了茶杯,拎了茶壺要給他倒茶,卻才發現,茶壺里的茶水都已經冷了。
“青杏,青杏……”她高聲叫。
過了好一會兒,青杏才匆匆忙忙跑進來,兩只手上滿是面粉,都還沒來得及擦一下,洗一下。
“老爺?”看著屋子里多了人,她先是一驚,隨后看向文采菁,“姑娘有什么吩咐?”
“茶水涼了,給我換壺熱的來。”文采菁說。
“是?!鼻嘈討艘宦?,很快拎著茶壺出去了。
文伯晟見屋子里也沒個人伺候著,便忍不住皺了眉:“怎么回事?你屋子里頭怎么兩個伺候的人都沒有?那些丫鬟呢?”
“興哲受了傷,我讓青檸去照顧他了?!敝朗虑椴m不住他,文采菁也就不再隱瞞了,“青杏再幫我做早點。”
“不是還該有兩個粗使的小丫鬟的嗎?”文伯晟皺眉問。
“我就想一個人坐著安靜的想事情,所以沒讓他們近前來伺候?!蔽牟奢颊f。
文伯晟聽著也就沒再多問什么,再次提起了昨晚的事:“聽說昨晚你一夜都沒睡?”
文采菁點點頭:“是……”
文伯晟心疼的看著她紅彤彤的眼睛,再問:“一晚上不睡覺,你都在干什么呢?”
“也沒干什么,就是睡不著?!蔽牟奢疾患偎妓髡f。
“那興哲是怎么受的傷?”
文采菁聽著,遲疑了一下,才道:“我……讓他偷偷進宮了……”
“什么?”文伯晟頓時大驚失色,倏地站了起來,看著她臉上白一陣青一陣的,怒道:“你太糊涂了。你以為那是什么地方?是隨便誰想進就能進,想出就能出的嗎?還要現在只是受了點兒傷,要是被逮住了,亦或是丟了性命,宮里頭追查起來……”他想起來就害怕,渾身打了個激靈,緊張的問文采菁,“他受了傷,就是被人看見了,會不會有人跟上來,盯住我們了?”
文采菁搖搖頭,安慰他說:“爹爹放心,興哲不是那么沒分寸的人,他甩了人才回來的。”
“那就好。”文伯晟這才松了口氣,想到宮里那人,便忍不住問了一句:“興哲他沒找著人?”
文采菁一臉遺憾的搖頭:“就如爹爹所說,那是皇宮,哪那么容易。”
文伯晟點點頭。也是啊,若真能找到人,估計興哲也不會那么狼狽的回來了。
“這招沒行通,你還有別的打算沒有?”文伯晟繼續問。直覺告訴他,女兒定是還有后招的。
文采菁眼神灼灼看著他:“我讓小誠哥去找安平侯了?!?
“安平侯?”文伯晟聽著皺起眉,有些不明所以:“你找安平侯干什么?”為定王的事?他覺著女兒這是病急亂投醫了,且不說他們跟安平侯并不熟,就算是老相識,那安平侯能強得過定王?
文采菁若有所思看了他一眼,遲疑了一下,決定暫時還是不把某些事情告訴他了,免得他反彈太大,橫加阻撓,便隨口說了一句:“死馬當活馬醫吧。”
“那倒是。”文伯晟點點頭,最壞的情況已經在那里了,再壞也壞不到哪里去了,若能成當然最好,若不成,也沒什么損失。
這時,他想到這會兒還躺在他們客房的某人,問文采菁:“菁菁啊,要不要請你三叔幫忙?他不是跟安平侯府那邊搭上關系嗎?”
文采菁嗤笑一聲,瞥了文伯晟一眼道:“就算搭上了關系,只怕三叔也沒那么大的面子,不如我自己來了?!辈皇撬担摻磺?,他們兩邊差不多,可要是坐起交易,她的勝算絕對比文叔明大。
這話文伯晟相信,想了想,又問:“誠哥兒有辦法跟侯府那邊的人聯系上嗎?”
文采菁自信的笑道:“這一年,他在鋪子里可不是白干的,可是結識了不少人呢,其中就有侯府的總管?!?
文伯晟這才放心,知道她都安排好了,也就不再多說什么了,只是囑咐了一句:“量力而行?!比缓笥肿艘粫壕碗x開了。女兒都在努力想辦法,他這個當爹的自然也不能落后。就算定王府那邊派了人看著他們,想要出城也不是一點機會都沒有,保險起見,他也得去安排一下,不能把所有的膽子都壓在女兒肩上。
快巳正的時候,田誠才匆匆回來報信,話已經捎給安平侯了,安平侯也已答應,午時的時候會準時去香溢居赴約。
文采菁這才松了口氣,把話捎到了,這事兒就算是成了一半了。
眼見著時候差不多了,她又讓青杏找了身合適的衣服出來換上,還畫了淡妝,捯飭的漂漂亮亮的才出了門。既然有求于人,自然要表現的有誠意一些。
沒有興哲跟著,她也不敢太招搖過市了,提前讓人備了馬車,還是由田誠趕車,緊趕慢趕的,到達香溢居的時候,已經快午時了,諶瀚還沒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