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柳見攔不住,只好作罷,帶著兩個小丫鬟先去了暖閣,提前收拾一下,把炭盆生起來,祛祛寒氣。接連下了幾天的雪,暖閣幾乎沒人去,怕是寒氣重。
青杏則陪著文采菁一路慢慢逛過去,路上的積雪都早已被鏟掉,不用怕會打滑、濕鞋。
雖然是冬天,文府內卻依舊四處可見盎然的綠意,讓人看了都不由眼前一亮。
花園距離文采菁住的繁華園并不遠,步行不過兩盞茶工夫,縱然她這次走的慢了些,也不過一刻就到了。
花園不小,足有半個足球場那么大,南面有個占地約一畝的池塘,那暖閣就建在那池塘邊上。
大冬天,花園里除了雪景也沒別的什么可看,倒是暖閣前栽的幾株花期較早的臘梅已開了花,散發著淡淡的香氣,金黃的花兒更是給本來有些單調的花園添了幾分顏色。
“姑娘,小心臺階……”青杏扶著文采菁進了暖閣。
暖閣早已收拾干凈,角落里置著幾個炭盆,熱氣已將不大的暖閣烤的暖暖的了。
“好暖和……”一進暖閣,文采菁就脫下了身上的披風,“青柳的手腳倒是挺快的……”沒想到半個小時不到就把暖閣收拾的這么好了。
“是啊,沒想到這么快。”青杏也有些意外,接過文采菁手里的披風,小心掛到了一旁的衣架上,然后拉著她到桌邊坐下:“快坐下歇歇吧,姑娘,走這么多路該累著了……”
“累倒不累……”話雖這么說,文采菁還是順著她的意思坐下了,隨手拎起桌上的茶壺想要倒杯水,卻發現茶壺是空的。
“沒茶水嗎?”青杏發現了,接過去打開蓋子一看,果然是空的。
“姑娘你先忍忍,奴婢這就去廚房看看。”
“嗯……”文采菁頜首,“我要喝你上次泡的蜜茶,再準備一份點心,有些餓了。”
“是。”估摸著這會兒也不可能會有什么外人來這內院花園,青杏很放心的離開了。
文采菁一個人在桌邊閑坐了會兒,覺著無聊,將凳子挪到了窗戶邊,打開半扇窗戶,往外面看。
巧的很,窗外就是那幾株開了花的臘梅,濃郁的香氣撲鼻而來,熏得人都有些醉了。
文采菁托在腮幫子坐在窗邊,目不轉睛看著眼前那金黃的花朵兒,思緒卻不由的飄遠了。
她想起了那日初見她的父親、文府的大老爺文伯晟的情景。
沈氏是個不折不扣的美人,文大老爺模樣也不差,畢竟想要生出他們四個樣貌皆上乘的兒女來,光靠沈氏一個人可是辦不到的。
文大老爺約莫三十五六,身材頎長,劍眉星目,生的俊逸不凡,用現代的話來說那就是個高富帥,跟沈氏站在一起真真是天造地設的一雙璧人。
他是一個杰出的生意人,以一人之力重振了瀕臨破產的文家,積累了千萬財富,他也是一個好老公,在這個時代,稍微有點家底的男人都會至少納個妾,但他只認沈氏一個,他更是一個好父親,將幾個女兒都捧在手心里,疼愛有加,但從不寵溺。
可惜,他早早的去了,至少在她原有的記憶中是這樣,就在三年后的那個七月末,一個大雨傾盆的夜晚,從逢陽回京城的路上,坐的馬車被山上滾下泥石流埋了,連同沈氏一塊兒。
自此,他們姐弟妹四個沒有了父母的庇佑,成了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腦中記憶那樣深刻清晰,就好像是她親身經歷過的,憶起便痛徹心扉。
“二妹妹……”忽然,暖閣的門口響起男子的喚聲。
什么人?文采菁一驚,陡然轉身向后看,這才發現,不知什么時候,暖閣里竟進來三個年紀約十五六的少年。
三個她都認得,剛才叫她的那個是年紀最長,文質彬彬,是二房的嫡長子文懷玥,站在他身后的那個個子稍矮,身材瘦削,是三房的庶長子文懷理,還有一個……
看到最后一個,文采菁眼孔一縮,那個并不是文家人,但在她的記憶中卻最為深刻,是在她五六歲時,文大老爺就給她訂下的,她的未婚夫婿許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