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平公主聞言,一面看著丫頭們給溯哥兒洗身子,一面看幾天不見,便就變得這么瘦瘦的,而且那衣服脫開來,身上還滿是大大小小的痱子,而那溯哥兒又給餓得一面只曉得哭鬧,到底是自己的親孫子,直聽得延平公主心里一冷一冷的。
正巧幾個青木園里的丫頭聽說了延平公主過來了,都趕緊來伺候,不想這正巧是撞在氣頭上。
進來還沒有請安,便只聽延平公主罵道:“你們這些下人都是做什么的,趕緊去把你們的主子給我找來。若不然把你們都賣到窯子里去。”
那幾個丫頭聞言,都嚇了一跳,連忙去找夜瑤跟上官南飛。
她們這才走,剛才延平公主打發去喊夜瑤的丫頭這會兒便來,但卻見夜瑤并未跟著過來,見此,延平公主便問道:“人呢?都哪里去了?”
只聽那丫頭回道:“大夫人跟大公子正在那邊鬧呢。”
當下一聽,延平公主只是覺得越發的沒有了意思,孩子這便哭得死去活來的,他們卻在那邊吵了起來,還沒發火,但見溯哥兒的奶娘這才聞訊連忙跑回來,見到溯哥兒那滿是的痱子,也給駭住了,心想昨天晚上看著不過兩三個,所以便沒有管,不想這才一個晚上的功夫,就把全身上下都給長滿了,看見延平公主的臉色,一面嚇得連忙跪倒那地上,臉也成了豬肝色。
“這就是你帶的孩子么?”延平公主滿臉暴怒,一拍桌子,振聲問道。
奶娘點點頭,“是奴婢帶的小少爺。”一面覺得四肢全軟若無力,因為這一陣子,大夫人跟大公子都不過問孩子的事情,而且延平公主的心思又都放在了二公子家的那邊,所以料定近來他們都顧不了自己這里的,所以才敢松懈下來,只是沒有想到延平公主會突然來,但見那旁邊還坐著二夫人。
陸爾雅聽著鉉哥兒在那邊餓得哭著,便先安撫延平公主道:“母親你有什么氣,一會兒再出,先叫奶娘喂喂鉉哥兒了再說,何況大哥大嫂那里還鬧著,母親若是不知道便罷了,如今您是知道他們在鬧,卻又不去看,難免叫嫂子多想了。”
延平公主聞言,也覺得她說的對,這里奶娘來了,便吩咐道:“好生的給本宮帶著,還有記得給他身上擦上藥。”
聽見她囑咐,陸爾雅便道:“母親,我就不跟你去了,在這里也正好看看鉉哥兒。”
延平公主懂她的意思,畢竟哥嫂吵架,她這個弟媳去看見了,以后他們若是好了,臉上自然是掛不住的,于是只道:“你到時候想的比本宮通徹,既然如此,那你便好好的看著這些奴才們,一個不給本宮伺候好的,一律給打出去。”
再說夜瑤,看見了溯哥兒如今那屁股通紅,而且身上還長了痱子,便來找這上官南飛去看,叫他看看,因為他近來的這些作為,下人們做事都不上心,還不把孩子放在心上。
不巧這上官南飛心情好,在書房里頭交幼鈴寫字,卻見擺在臉色進來的夜瑤,便將手里的筆給丟下來,轉身便要出去。
幼鈴見她的臉色不大好,也不敢造次,趕緊從太師椅上起來,一面連忙走到夜瑤的身邊去,討好似的叫了聲:“小姐。”
卻只聽“啪”的一聲,幼鈴便覺得自己臉火辣辣的一陣疼痛,只見夜瑤滿臉憤怒的看著她,罵道:“你這個小蹄子,給你臉你就蹬鼻子了,以為自己是個什么東西,竟然還跑到這書房來纏著相公。”
那幼鈴滿是委屈的看著夜瑤,又看了看腳步停在那門邊的上官南飛,眼里轉動著晶瑩的淚花。
這叫她來勾引姑爺的是自己家小姐,沒有伺候好小姐要罵她沒有用,這伺候好了小姐還是要罵她,當下便再也受不住夜瑤的性子了,便也爆發出來道:“小姐你到底要我怎么樣,伺候的不好你也不答應,伺候的好了你還是不答應,你若是整日都是這樣折磨人的話,奴婢遲早要瘋去的。”
聽到幼鈴的這番話,上官南飛也覺得自己快要給夜瑤折磨的瘋去了。
當下只道:“你這個瘋女人,你到底是要把這個家弄成個什么樣子你才甘心啊。”
夜瑤聽見上官南飛罵自己,本來就十分委屈的情緒一下就給爆開來,走到上官南飛身邊去,“你罵我瘋了,我告訴你,我還真就是瘋了,可我這是為什么瘋的?還不是為了你們爺三嗎?我不知道你腦子里是怎么想的,難道都沒有發現母親近來對我們的冷淡么?自從陸爾雅那個賤人進門了以后,她何曾來管過玉兒,又何曾來看過溯哥兒啊?”
聽到她又說出這番話來,上官南飛心里也確實不舒服,可是轉念一想,自己這二十多年來在家里吃好用好,而北捷卻是常年在外面風餐露宿的,以黃沙為床,以天為被。不知道過了多少這樣的苦日子,如今好不容易回來了,又成了家,母親顧著他那邊也是正常的,可是他就不明白了,夜瑤跟這計較個什么。
便責斥道:“我跟你說過,母親不過是想借此補償一下這么多年虧欠二弟的。”
“哼,什么補償不補償的,難道當初還是誰把他趕出去的不是?是他自己要出去的,你腦子里給我清醒一點好不好,不要總是這樣認為。”夜瑤說道。
上官南飛聽到她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不自覺的伸手出給了她一巴掌,將夜瑤扇倒在地上。
夜瑤頓時給怔住了,她跟上官南飛已經這么多年的夫妻了,臉紅的時候是有的,可是卻沒有見過他像是今天這么狠心過,竟然這么打自己,當即就鬧起來,把過來扶她的幼鈴給推開,站起身子來,哭道:“你還是不是也看我們永平公府近年來事事不順,你也在我的頭上動手了不是?”
“無理取鬧!”上官南飛對她是徹底的失望了,轉過身便出門去,卻一把給夜瑤上前來攔住道:“你說,你是不是如今連想把我休了的心都有了?”
“走開!”上官南飛橫眉冷看了她一眼。
見他不正面回答,夜瑤似乎已經知道了答案,當下便哭得更是大聲起來,數道:“我自嫁到你們家來,這么多年,為你們家做牛做馬的,還給你生了連個兒子,如今你卻是翻臉不認人,有了女人就嫌棄了我不是?我告訴你,你要是敢寫休書的話,我就有本事把兩個孩子一起帶著自殺了。”
上官南飛聞言,實在是忍不住了,暴怒起來,震道:“你這個瘋子,我看你真的是瘋了,我告訴你,以后你休得靠近他們兩人半步,若不然看我不一劍殺了你。”
幼鈴見這次真的給吵起來了,不禁也滿是擔心,只得在中間勸說道:“小姐姑爺,你們就消停消停吧,少爺在門外看著呢。”
夫妻倆這一聞聲,不約而同的朝門口看去,卻見上官玉就站在那門邊上,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正好與他們對視。
片刻之后,“哇”的一大聲,上官玉便哭起來,喊道:“父親母親,你們不要吵了,嗚嗚嗚!”
交代好了,延平公主這才去了上官南飛跟夜瑤那邊,遠遠的便聽見上官玉的哭聲喊道:“父親母親,你們不要吵了,嗚嗚嗚!”
那上官玉眼尖,看著延平公主來了,便先跑過來一把抱住延平公主的腿哭訴道:“奶奶,你去勸勸父親母親,叫他們不要吵了。”
延平公主聽著上官玉這話,心里跟鬼抓似的,上前去給個了他們兩人一個耳光,“怎么的,這么幾天你們都長了出息,孩子你們不管,就為了你們的那點破事,牽連著孩子跟你們受罪,本宮都不知道你們是怎么當爹當娘的,去看看溯哥兒,你們自己不去管,那奶娘哪里又肯用心去照看了,如今溯哥兒瘦的跟個什么似的,本宮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孫子這么會這般的遭罪,這是作了什么孽啊。”
說著,也忍不住哭了起來,上官南飛訕訕的走到延平公主的身邊去,一把將上官玉抱起,只低著頭道:“母親,兒子錯了,您不要生氣。”
延平公主淚眼朦朧的看著他,“如今看你們這個樣子,就越發覺得沒有了意思,我看你們就是見不得我安生不是,剛剛看著你二弟成家,我心里才有些舒坦,你們就整日的給我生出這些事端了,是不是要看著把本宮給逼死了你們才安心?”
夜瑤站在屋子里不說話,眼淚卻是稀里嘩啦的流著。
只聽延平公主又道:“本宮知道,進來心思都一直放在了你二弟那邊,可是你也知道,他長年累月的不在家里頭,這好不容易回來,我自然是好好的疼惜著,你們是長房,按理說是該什么都給讓著,可是本宮如今一看,想是以前但是你們在家里頭,所以把你們給寵壞了,這如今就是見不得本宮對這其他的人好。”
“母親,我們不是這個意思,您千萬別誤解。”上官南飛聽見延平公主這么說,所以連忙道。
但那夜瑤卻是不依了,只聽她吸著鼻子說道:“母親這話說的,好像我們是嫉妒二弟一家似的,難不成在母親的心里,我們這大哥大嫂就是這樣的人么?”
聽見她的質問,延平公主這目光才轉向她去,“怎么你還有理了么?你看看你這個母親是怎么當的,也不去看看你弟妹又是怎么帶孩子的,這孩子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凡事能做的便要親力親為,可是你連自己的孩子,變成了那個樣子你都不知道么?你口口聲聲的說,我怎么樣偏向二房了,可如今不是我要說你的不是,我原本就有心給北捷家雙胞胎大辦那百日抓周宴,可是你弟妹當面就給拒絕了,說是給溯哥兒辦便是。”
“哼!這樣的話,說不會說呢?難道她那樣說了,婆婆便不給她家辦了么?”夜瑤心里只道。但是面上卻不在說話了。
延平公主伸手拿著帕子抹去上官玉臉上的眼淚擦去,便道:“本宮這是最后一次警告你們,有道是家和萬事興,你們若是在這樣不知道好歹的話,就別怪我這里無情了。”
她的言下之意,已經十分的清楚了,定然是想要將他們給分出去,可是若真的叫延平公主給分出去了,他們還有什么呢?上官南飛身無半點權力,又沒有什么差事,自己就不過是那些嫁妝和幾座院子而已,上官南飛也最多能分到幾座莊子,可是這些拿來做什么?他們又不是那鄉紳土財主的,真的到了這么一個地步,以后還有什么臉面在金城里待下去呢,而且娘家那邊的嫂嫂跟姨娘們,指不定是怎么在背后笑話自己,笑話母親呢。
想到此,夜瑤便轉向延平公主認錯道:“母親,是我錯了,不該如此無理取鬧,沒有好好的照顧孩子。”
“你知道便好,趕緊去整理一下,看看你現在是個什么樣子。”延平公主見她認錯,便也沒有在追究下去,他們為何而吵,而是喊了丫頭把上官玉帶到自己的身邊道:“玉兒我先帶去兩天養在身邊,你好生的照看好溯哥兒便好了。”
夜瑤聞言,自然是歡喜,當下便點點頭,“謝謝婆婆。”
延平說還,便吆喝著丫頭們帶著上官玉一起去了陸爾雅那里,喊上她便出了青木園。
陸爾雅見她眼睛微紅,想必夜瑤跟上官南飛吵得不輕吧,但是也并沒有去問,因為不感興趣,于是只低著頭跟在她的身后。
那延平公主走著走著,突然停下腳步來,轉身看著陸爾雅,不禁又是嘆了一口氣。
“母親你有什么話要與爾雅說么?”陸爾雅見她欲言又止,十分的糾結,估計要跟自己說的定然不是什么好事情,但還是微笑著問道。
延平公主聽她問,看了青嬤嬤薔薇和自己的那些嬤嬤們一眼,眾人便了然,各自帶著孩子回去了,單留下她們婆媳二人。
見下人們都走完,延平公主這才道:“我知道這陣子你大嫂為了你們的事情,沒少摳氣,只是虧得你裝作不知道,不理她。”
陸爾雅就不相信,她遣走了下人們,就是為了夸自己這么一句,但也沒有去問,只是道:“這么多年來,家里單是她這么一個媳婦兒,母親你又沒有閨女,定然是事事想著她,如今我突然的出現,叫她不習慣,摳摳氣也是正常的,只是母親不要太放在心上,這妯娌間,哪里一開始就能像是親姐妹一般好呢,多少也是要時間來磨合一下才是,何況便是那舌頭跟牙齒還有咬著的時候,所以母親也不要在糾結這件事情。”
其實延平公主就是怕她心里不舒服,所以才想與她單獨說說的,可是現在聽到她說出了這樣的話來,心里也寬了些,握著陸爾雅的手,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又道:“但是說句實在的話,我這心里頭現在確實是有些偏向你們夫妻倆的。”
“這個爾雅自然是感受得到,也謝謝母親如此關照我們夫妻倆,只是若大哥大嫂真的是為了這件事情紅臉的話,便是我們的不是了。”陸爾雅說道。
延平公主聞言,便立刻道:“所以我有心把玉哥兒帶著身邊養著,這么在放在他們身邊的話,本宮也著實是不放心,只是你也不要多想,以后意兒跟鉉哥兒本宮自然是不會虧待的。”
說來說來說去,她原來是想把上官玉養在身邊,卻又怕自己多想了,心里也覺得她這也太多余了,何況她愛操心那是她的事情,與自己又是無關的,至于鉉哥兒跟意兒,這是自己千辛萬苦才生下來的,自然會自己好好的養著,為何要賭氣放到她的身邊去呢,且不說以后沒有感情,而且還不知道教出來是什么樣兒的呢!
所以便道:“母親你也真是的,這何必與我說呢,那是親親的孫子,放在身邊疼愛本來就是應該的啊,何況如今大嫂跟大哥都忙,照顧不過來,跟著您也正好。”
如此,延平公主便放心了,只道:“你大嫂若是有你一半的豁達便好了,也不枉我從前那般的心疼她。”
陸爾雅聞言,卻為回她的話,而是道:“母親就不要多想了,如今我也該去喂喂孩子們了,您就安心的回去吧。”
延平公主點點頭,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陸爾雅見她走了,隨手摘了一朵花,把玩著也回了漾園去。
滿園花滿墜,亂紅流芳苦!
一夜的雨,將夜瑤窗前的薔薇打落在地上,粉紅色的花瓣,稀稀疏疏的灑滿了石板地。
夜瑤梳了一個半面妝,最后去叫身邊伺候的丫頭,摘來一朵薔薇,別在發鬢上,看去多是素雅,衣著也是一身的淺藍色的縷金挑線紗裙。
幼鈴這從前一日夜瑤跟上官南飛鬧過那一場之后,便一直在她的身邊伺候,沒有在去伺候上官南飛,好在那上官南飛也沒有出去喝花酒,想是真的給延平公主提分家的事情給煞住了。
此刻進來,稟報道:“小姐,召云夫人來拜見你,是否要請她進來。”
召云夫人?夜瑤一震,她來做什么?站起身子來,捋著自己長長的水袖,“你去請她先到廳里等著。”
幼鈴點點頭,去請韓飛兒到廳里,叫小丫頭們上了茶,這不過是片刻,便見夜瑤過來了。
因為那長幼有序,而夜瑤又是大房里的正妻,所以韓飛兒見她來,便連忙站起身子來,優雅的給夜瑤行了一個禮,“見過大嫂嫂。”
夜瑤但見這韓飛兒,一身的宮緞素雪絹裙,綰了一個飛天髻,并未像是那個秋英娘一樣,喜歡亂七八糟的插著一堆珠花,而是單單的別了一只新鮮的玉蘭花,模樣看去十分的端莊典雅,大方得體,而且臉蛋也長得很是標致。見此,不禁有些可惜道:“瞧妹妹,生的這么好的樣貌,又是滿腹的才學,可是覺得在這個家里頭委屈了?”
韓飛兒沒有想到夜瑤這么直接的就提起這件事情來,但是當下卻也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微微一笑,“大嫂說笑了,能進到這個門里來,已經是飛兒的幸運了。”
好會說話的一張嘴兒,可惜卻是個側室,雖然皇上那里是給封了個夫人,可是上官北捷再不理會,便是給封個皇后也是假的。
呵呵一笑,“妹妹倒是心寬,想得通,可是你這樣的心思在這豪門大戶里是行不通的。”
她這么說來,韓飛兒當下便也只是道:“飛兒也是無奈得很,只是大嫂是知道的,相公的眼里就只看得見陸姐姐一個人,我們不看開點,又能怎么樣呢?難道要哭要鬧的么?”
夜瑤聞言,只覺得她怎么就沒有秋英娘的干勁呢,若是有一半的話,就憑著她的這氣質跟容貌和出身,想要得到上官北捷的垂青,也不是給難事。便道:“妹妹怎么會有這么喪氣的想法呢?難道就打算一輩子過了么,好好的相公自己不去抓住,就這么白白的去便宜了別的女人?”
韓飛兒聽夜瑤這樣說來,似乎比自己想象里的更是熱情些,原來自己還想著是怎么求她,如今一看,自己倒是白白的擔心了幾個晚上,所以此刻反倒是沒有半點想要與陸爾雅相爭的模樣,明顯的就是想要夜瑤事事為自己準備,自己撿個便宜在說。
所以便道:“這個飛兒還是知道自己的輕重,可是就算有那個心思,也沒有那里法子。”
夜瑤瞪了一眼,不禁道:“你真是白白浪費了自己這青春,趁著現在不去爭取,以后你老了靠誰去啊?你就算是不能帶著二弟的面前常年累月的好,但是你好歹也要有個一兒半女的,以后老了也有個依靠不是。”
韓飛兒一面聽著一面點點頭,最后似乎有些叫夜瑤給說動了,卻是一臉小心翼翼的問道:“那大嫂說,我當如何做才好?”
聽見她問自己,夜瑤這才滿意的笑了笑,卻不知道自己卻被這韓飛兒利用著,還滿心歡喜的說道:“這自古有言,英雄難過美人關,你說你一個嬌滴滴的美人,要才有才,要貌有貌,難道還擔心個什么?”
卻聽韓飛兒有些委屈的低著頭,說道:“可是這自從進門來,我見相公不過是那么幾面,話都沒有說上一句。”
夜瑤聞言,這倒是個問題,卻自告奮勇道:“你不必擔心,這個我來給你想法子,我這個嫂子的面子他還賣的,不如哪一日我給你將他約過來,后面的事情你自己掂量著辦。”
韓飛兒沒有想到夜瑤竟然這么慷慨的便幫助了自己,定然她自己也是有居心的,心中不得不防備起她來,臉上卻高興的答應道:“如此便謝謝嫂子了,若是以后我真得能得到相公的垂憐,定然是不會把嫂嫂的恩情忘記了的。”
“都是一家人,何必客氣,我也只是看不過陸爾雅那個女人如此囂張罷了。”夜瑤在韓飛兒的面前也不忌諱個什么,直接對陸爾雅指明道姓的。
韓飛兒又謝過了她幾番,這才別了夜瑤出了青木園。
晚風拂月幾多憨,恰是一川秋水柔!
那月銀白,那花淺白。
陸爾雅依偎在上官北捷的懷中,坐在屋頂上,仰頭看著天邊的朵朵星光。
“我們這好像還是第一次一起看月亮。”上官北捷覺得很是幸福,摟著陸爾雅感嘆道。
“咳咳,我是在看星星。”陸爾雅強調。
“隨便吧,好歹咱們現在是面對著這一片天空了。”上官北捷又道。
“我們一直看的都是一片天空。”陸爾雅糾正,而且天空就一片而已。
上官北捷不在說話,因為會她會找茬。
但是他不說話了,陸爾雅又覺得悶,“你說我哪里好看?”
“哪里都好看。”上官北捷很認真的回答了她的話。
“你敷衍我!”陸爾雅見他眼皮都不眨一下,就回答了自己,所以便有些不滿意道。
上官北捷撫了撫自己沒有汗水的額頭,“我喜歡你的眼睛。”
“難道我就只有這眼睛好看?”陸爾雅質疑。突然沉默下來,今天是她前世的生辰,每年這個時候,爸爸媽媽不管到底有多忙,都會回來給她慶祝生日的,而且不管他們如何的看不慣對方,卻在這一天都能和睦的相處。
好想他們,想他們會不會因為自己突然的消失而難過呢?
發現懷里的人突然沒有了先前的活力,而且特別的安靜,不禁有些擔憂的問道:“你怎么了?”
陸爾雅聽見他的聲音,這才反應過來,搖搖頭,“沒事!”她現在已經不是墨若初了,為何還要去想了,一眼便是萬年,想,只是徒增煩惱而已!
所有不要想,不要想!
可是,能不想么?
“上官北捷,你可知道,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一件事情就是在挽山寺你遇見你?若是沒有在挽山寺里的相遇,也許便不會有今日的陸爾雅!說不定我已經成了永平公府里早就已經病逝了的小妾了。我知道你一直叫長亭在暗中保護著我,謝謝你的這些付出。”陸爾雅將頭埋在他的懷里,低低說道。
“好端端的,你怎么想起跟我說這些呢,我這輩子最幸運的,又何嘗不是在挽山寺你遇見你呢,所以我要感謝那天刺殺我的人,若不然,我也不可能想到去挽山寺,更不會遇見你。“上官北捷也回憶起初相識時候陸爾雅的野蠻、可愛,還有她的善良。
這一轉眼,時間過得竟然是這樣的快,他們都已經有了孩子,已經是為人父母了,卻有時候覺得自己還像是個小孩子一樣,想要去找個人好好的依靠,好好的發發牢騷。陸爾雅突然覺得自己活得真累,似乎她這一年來,都是在算計里度過的,而且也失去原先的純真,可是這不算計,就只有等著被別人算計。
嘆了一口氣,只道:“還是小的時候好。”
上官北捷聞言,卻道:“可是我小的時候,卻想趕緊長大,那個時候,時常不見父親,每一次問母親,她都是嘆氣,我知道她是在擔心父親,可是每一次送父親出征的時候,她卻是只字不提,我知道母親是個堅強的人。可是她到底是要父親的保護,所以爾雅,我覺得特別的對不起,你懷著孩子的時候,都沒有在你身邊盡到一絲的責任,如今本來是想好好的在家中陪著你,可是恐怕過陣子我便又要去邊關了。”
陸爾雅不解,“現在又沒有了戰事,你去邊關做什么?”
“我在金城中,總是叫皇上夜夜不得安穩而眠,便是我自己不主動說去,他也會想法子讓我離開金城的。”上官北捷說道。
陸爾雅聞言,心里便有了個大概,他是在畏懼上官北捷手里的兵權,可是這兵權若是交個他的話,那皇上定然沒有絲毫的感恩,反倒不在忌諱上官家半分,如此一來,上官家的地位也是岌岌可危,而既是皇家人,便無半點,血緣而言,所以即便是上官家現在的主母是延平公主,他也不會手下留情的。
所以,此刻只有上官北捷主動請纓離開金城。
“真是變態的老頭子,他媽的再這樣,就暗中幫夜狂瀾把他從皇位上踹下來。“陸爾雅一想來,不禁是生氣道。
上官北捷許久沒有聽到陸爾雅說粗話了,本來以為她已經作了母親會收斂些,不過現在來看,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只是她這話,可是亂說不得的,便道:“以后生氣歸生氣,可是千萬別將這些話給說出來,若是叫人給聽去了,那可是要滿門抄斬的。”
“了解。“陸爾雅有些惱意的靠近他的懷里,心有不甘的回道。
上官北捷無奈的嘆了一口氣,笑道:“就是你這樣的人,才這么沒天沒法的說。”
二人便是這樣在屋頂上坐了大半夜,直到孩子在屋子里驚醒過來,這才回房里去。
這幾日,陸爾雅心里一直莫名其妙的感覺到很是不安,便是下午,皎月便來看她,如今皎月的身子已經十分的明顯了,青嬤嬤一見到她來,便是十分開心的上前去扶著她進到陸爾雅的屋子里。
這一進屋子,卻見小姐一個人坐在兩位已經睡著了的小主子的面前發呆,不禁喚道:“小姐!”
且說自從陸爾雅與上官北捷成親以后,大家都已經改口了,只是皎月卻怎么也改不過來。也是她伺候了陸爾雅十幾年,怎么說能一下子改過來呢,所以嬤嬤們也懶得在去糾正她了。
陸爾雅聽見皎月的聲音,回過頭來,但見是皎月,不禁高興道:“你怎么來了?身子如今不方便叫不要來了,你瞧你這個樣子,長亭看見的話,又要擔心了。”
長亭自從知道皎月有了身子以后,便時常的跟在她的身后,似乎是恨不得把皎月都給別在他的褲腰帶上似的,也害得皎月總是沒少叫人給取笑。
此刻皎月聽見自己家的小姐這取笑自己,不禁惱道:“今兒奴婢是專門給小姐送信來的,這是早上的時候,長亭方收到的,是冬兒寫來的。”
冬兒寫來的,難道月鳴真的離開了夕照樓?陸爾雅當即連忙站起身,走過皎月身邊,將信給接過去,拆開來一看,果然被自己猜中了,只是沒有想到月鳴比自己想象離開的時間還要早。
心中先是捏了一把冷汗,幸虧自己托了宮少穹給預備著一個掌管,若不然如今夕照樓單是冬兒一個人,如何管理得過來呢?
連忙給提筆給宮少穹寫了一封信,交到皎月的手里道:“你回去的時候交給長亭,麻煩他今晚給我送去給宮少穹。”
青嬤嬤玉嬤嬤以前在東洲伺候陸爾雅的時候,便知道她手里有些生意,只是后來到了金城,因為怕延平公主她們不準陸爾雅在外面拋頭露面的,所以索性就給陸爾雅隱瞞了下來,此刻青嬤嬤聽見東洲的店里出了事情,不禁也擔心的問道:“小姐,可是出了什么嚴重的事情,怎么都牽扯到了少穹公子?”
陸爾雅搖搖頭,“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只是原來的那個掌管不想做了,所以我托少穹公子給我另外尋了一個可靠的人幫忙過去照看。”
“這樣便好。”青嬤嬤聞言便放心道,一面出去忙自己的事情。
陸爾雅又問皎月道:“最近長亭有沒有別莊里的消息,還有小河村里的事都還好吧,許久不見流蘇了,我倒是還有些想她了。”
聞言,皎月不由道:“小姐不是我要跟你嘮叨,只是如今你連著府里的事情都忙不過來,還有心思去想想那些事情,何況事情都交給了靖媽媽他們,難道你還不放心么。”
不是不放心,是懷念那里的日子,現在想來,頗有些神仙逍遙度日的光景。
可惜啊,那樣的日子現在不復存在了,想都不要去想。
卻聽皎月問道:“那兩個皇上賜來的夫人,小姐是怎么打算的?”
那兩人,她倒是也沒有放在心上,只是在想,把這兩個女人打發走了以后,定然還會有人來的,而也許還比現在的召云夫人和七巧夫人難以對付呢,其實自己主要的敵人,還是那個白癡的雪蓮公主。
而且最可惡的是,她的身后還有那么一個昏庸無恥的老皇帝,一面想把上官北捷招為駙馬,鞏固上官家對于皇室的衷心,一面又忌憚上官北捷手里的兵權,想要把上官北捷給打發到邊關去,可真是個疑心很重的皇帝,他身邊的人,才叫做真正的伴君如伴虎。
當下也只道:“還能怎么樣呢,兵來將敵水來土掩唄!”
聞言,皎月心里不禁是心疼起來道:“小姐真是委屈了!”
“委屈倒是不委屈,我其實就是擔心她們把心思放到鉉哥兒跟意兒的身上來而已。“至于上官北捷那里,自己也相信,他不可能去有多于的心思放在那些女人的身上去。
“那倒也是,不過我看那個七巧夫人怎么都笨得跟一只豬一樣,倒是那個召云夫人,聽院子里的丫頭們說,她前陣子還在花園里纏著二公子,這可是真的?”皎月說道。
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便道:“這個事情上官北捷也跟我說過,而且那天晚上她還來漾園里了,只是也沒得到過什么好處,反倒叫上官北捷給羞辱了一下。”
皎月聞言,便放心了許多,最起碼二公子的心是在小姐身上的,這樣的話,便是那些女人在怎么的猖狂又能怎么樣呢。
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來,皎月便道:“眼看便要到七月份了,這三年一次的科舉又要開始了,咱們家二爺估計也是要來的,小姐可是想了怎么招呼么?”
陸爾雅聞言,只道:“雖然姐姐還在永平公府,而且二哥跟夜子軒又是朋友,可我還是不想他在永平公府里住著,我看水秋跟小寶住的那個院子也不小,不如到時候二哥來的時候,便請他住在那里,一來清凈,適合他念書,二來還有風云兩人在那里給保護著呢,沒人能去打擾,你覺得怎么樣?”
皎月點點頭,“我原先也是這個想法,就是想先來問問小姐的意思,在做決定,不過既然小姐已經這么定了的話,那明兒我便寫信給二爺,叫他來金城的時候,往這里說一聲,咱們在請他去那邊的院子。”
“也好,那這個事情我便先交給你了,我怕我過陣子因為事情太多,記不著了。“陸爾雅聽她說,便索性將這個事情交給她道。
皎月答應道:“那也好,小姐也不必在操心這件事情,到時候二爺來了,我便直接回小姐了。”
玉嬤嬤進到屋子里來,只道:“二夫人,二王妃來拜訪你,正在那邊的大廳里,公主給配著呢。”
皎月見此,便站起來,準備回去道:“那小姐你去吧,我也該回去了。”
陸爾雅點頭應了聲,不忘叮囑她小心點,注意著身體。
親自送她走了之后,陸爾雅這才會屋子,喚慶春跟喜春來伺候換了衣服,這才向前院的大廳去。
還沒進到大廳,陸爾雅便聽見了青黛的笑聲,也不知道她有著那么一段過去的女子,是如何在眾人的面前強顏歡笑的。
“妹妹你可是來了,我可都來了好一會兒。”見她才進來,二王妃似乎有些生氣的說道。但是隨之又站起身子來,親自拉著陸爾雅坐到她的身邊,又笑道:“怎么都不把孩子抱出來瞧瞧呢?”
延平公主不知道那日在永平公府的喬遷之喜上,她們兩人互稱姐妹,如今見她們這般的親密,不禁滿是好奇,但是一聽到二王妃提到那鉉哥兒跟意兒,不由擔心起她的居心來,不是想從陸爾雅這里叫她松口了,把意兒許給她們家的璟哥兒吧。
卻聽陸爾雅回道:“青黛姐姐你來的可是不巧,正睡著呢。”
那青黛有些沮喪的嘆了一口氣,只道:“不想來了幾次都沒有見著。”說完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事情道:“那日在永平公府發生的那件事情,現在聽說有了結果呢。”
“什么結果?”陸爾雅問道,不會是誰找出了真兇吧?
延平公主對這件事情也是十分的感興趣,因為對方是水依然,所以便也跟著問道:“查得怎么樣?”
青黛道:“聽說那水小姐一點也記不得前面發生的事情,又不知道是誰對她下的手,而七賢伯家卻是將責任推在永平公府上,畢竟是在他們家里發生的這個事情,這下永平公府可是沒有了說的,只有自認倒霉了。”
陸爾雅聞言,覺得她這個并未說出來,到最后是怎么解決的是,水依然現在是在什么地方?可還是在永平公府么,便有問道:“那水姑娘還在永平公府上?他們又是怎么安置水姑娘的?”
聽陸爾雅問道水依然的身上,青黛更是神秘道:“如今七賢伯家咬著水姑娘清白是在他家毀了的,所以永平公府定然得有個人站出來娶她,而且還不能是偏房,可是這娶她的話,誰丟的起這個人呢,這會兒那永平公府三房的人都在相互的推讓著呢。”
那這么說來的話,是七賢伯家要逼著永平公府派出一個人來與水依然成親,不過這估計是行不通的,且不說這永平公府里頭的那些公子爺們差不多都是有了自己正妻的,不會為了娶她這么一個名節俱毀了的女人,而去把自己的原配休了,何況大家都還丟不起這個人。恐怕永平公府跟七賢伯家會因為這個事情給鬧翻的。
不過便是即使是這個樣子,也影響不到夜狂瀾哪里絲毫,對自己也沒有多大好處。哎!她真正擔心的,是夜狂瀾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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