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爾腦袋還是有些暈乎,剛剛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她只覺得腦袋里面憑空一個響雷,過了這么一段的緩沖時間,她也就慢慢的想明白了一些事情——無論如何,她要把這件事弄秦楚!
已經快是深夜,獵獵的風像是刮人的刀子。方爾顫顫微微的從原地站起來,因為蹲得太久了血液有些不流通,她腦袋有些發暈,扶著路燈桿站了一會才緩過來,她一步一步的往公寓走,低著頭。
到家的時候恰好看見快步過來的林森,方爾抬眼看了他一眼,沒有理會他,自己轉身坐在了地上,脫鞋換鞋。
“怎么才回來?”林森的聲音顯得有些急切,“給你打電話也不接,你去哪兒了?”
方爾自顧自的換完了鞋,站了起來,旁若無人的從林森身邊路過,朝著臥室走。林森原本還要說方爾兩句,注意到她格外蒼白的臉色,要出口的話都卡在了嘴里,聲音放患了些:“怎么了?出什么是事了?”
正在前方走的方爾頓住腳步,頭也不回,聲音低低的:“以前我回來晚了,你會來找我的吧?”
說完這句沒頭沒腦的話,方爾就繼續往臥室走了去,腳步落在地板上一點都沒有聲音。林森卻是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了,他回來也不久,方爾出門的時候也沒怎么解釋過,兩人都是成年人應該有自己的空間他自然是沒有過多地問的,現在……他是不是哪兒做錯了?
左思右想,林森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想著大概明天就好了吧?他今天應付了一個招標,實在是沒有精力去猜方爾的心思了。
而這件事也確實怪不得方爾心思反復無常,而是她突然知道自己身上經歷過這么個聞所聞問的事,一時間受了些打擊,同時也覺得自己平時受到的關注少了些,從小時候就有的安全感缺乏表現的越發的凌厲盡致,所以才任性了一會。
林森洗完澡,擦干了頭發上床,看著床的另外一側拱起的那一坨,張了張嘴想說什么,但是到底還是直接關了燈閉上眼。
腦海里的思緒有些紛雜,林森皺了皺眉,想了半天都沒想出來今天在公司發生的事的解決的辦法,只是感受著身邊一直都沒有動彈的小身板。
同床異夢,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
第二天方爾特意等林森起床,又聽到細細碎碎的聲音和門關閉的聲音才慢慢睜開眼睛,眼皮有些腫。
她坐了起來,靠著床,看著昏暗的窗外,想著原來今天沒有太陽啊。不知坐了多久,她總算是恢復了些精神,找出來手機給胡醫生打了一個電話過去,把昨天自己沒有聽完整的話聽完,又問了自己關心的問題。
“要是……我是說……”方爾眼眶有些紅,她抿了抿唇,繼續道,“要是我真的被催眠過,那么那個巧合,我恢復記憶的巧合,是不是有些牽強了些?”方爾是出了車禍,才慢慢恢復記憶的。
然而等待她的答案只是把她推向了更深的深淵。
“不是,這個我沒有辦法解釋,但是這種方式是不可能的,被催眠的人醒來,必須要原先催眠她的那個人來……”胡醫生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該怎么形容,“解鈴還須系鈴人懂吧?”
方爾咬住下唇,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點了點頭。一時間兩邊都沒有聲音,胡醫生先開口問問她有沒有事,可終究還是決定給患者自己一點時間。
半晌,她再次開口問:“我現在對于催眠這件事完全沒有影響,這意思就是……是不是我還有一部分的記憶被封印了?”
封印?這姑娘仙俠電視劇看多了吧?如此嚴肅的氛圍,胡醫生還是很不給面子的笑出了聲,胡醫生咳嗽了一聲:“這也說不準 ,一般情況下被催眠的人是不知道自己被催眠了的,但是如果醒了的話,就知道、”說道這里他停頓了一下,語氣瞬間嚴肅了幾分:“這么說來,你可能還是在被催眠的狀態中。”
還是在被催眠的狀態中?方爾張了張嘴又合上,一時間心里五味陳雜。還在被催眠?“胡醫生,你說話算話嗎?”方爾苦笑,她甚至不知道現在發生的這一切是不是她做的一個夢,等到夢醒了,她揉揉眼睛,然后告訴自己一切都是假的。可周遭一切卻真實的讓她睜不開眼睛。
“要不然等我再問問阮教授吧,畢竟這方面他才是專家。”
方爾點了點頭,掛斷了電話。問問專家,她沒有得到答案,卻比得到答案更加的絕望,因為她知道自己現在看見的都是真的,因為她知道自己知道的都是事實,那些殘忍的讓人睜不開眼睛的事實。
方爾迷迷糊糊的又睡著了,她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在一艘船上,船身很是顛簸晃蕩在一片汪洋上,而她渾身被束縛著站在船中間。她記不得自己是誰,記不得自己身在哪里,表情麻木,不知道聽見哪里一聲脆響,她想也沒想,直接跳進了那一片汪洋中。
或許是夢境太過真實,方爾尖叫著醒了過來,整個腦門都是汗水,她醒來的第一件事卻是去想,是不是那些有關于催眠的一段也是自己的噩夢,可是她很沮喪的發現并不是這樣,手機里面最后一條通話記錄是給胡醫生的。
方爾抹了一把腦門的汗,重新躺回了床上。許是躺的太多了,她覺得渾身酸軟,而從昨晚開始到現在她一直都沒有吃過東西,方爾終于從床上站了起來,趿拉著拖鞋到了冰箱,里面沒什么吃的,除了礦泉水就是果醬。方爾關了冰箱,有些頹廢的坐在沙發上。
她摸出來手機想要點外賣,可找了電話號碼卻又猶豫了。方爾把手機扔到一邊,蜷縮在沙發上,看著霧蒙蒙的天空,反映了好一會兒才知道今天又是霧霾的天氣。
她和林森第二次見面的時候也是霧霾天氣,方爾忍不住想到。可這點回憶剛剛躥出來,就有什么東西猛地侵占了她的大腦,方爾渾身哆嗦了一下,又去撿起那支被自己扔的遠遠地手機。
打開瀏覽器,點開輸入:催眠。
有關于這個詞的官方解釋,是說催眠其實是一種在睡眠狀態進行下的,對人體的一些行為習慣進行改變,或者是給出一些心理暗示。
她不知道那些只有自己和林森兩個人的記憶,是不是已經被更改了。可看了一下解釋倒是覺得自己似乎是多慮了,催眠并不是一種狀態,而是她仍舊有一些被遺忘的東西。方爾心神微微收了些,她還以為,她處于這種狀態下就是提線木偶一般,什么都任由別人控制。
想通了這一層,方爾眼神一亮,鉆到了林森的書房里面專門找了些心理學方面的書出來看看,看完了又去找其他的。等她整理好一切,已經是到了傍晚的時間。
方爾又給胡醫生打了個電話了解了一下自己目前的狀況,再知道自己目前這種狀況正常生活完全沒有問題之后微微松了口氣。
“你現在這種狀況其實只是少了一丟丟的記憶,催眠也不是什么神奇的法術,不可能太離譜的。”
方爾想了一下,點了點頭。她大致的明白了,一時間想到自己昨天的失魂落魄,不由得有些面子上過不去,不由在心里感嘆:讀書使人明智啊!她昨天什么都不知道跟個傻子似的瞎叫喚。
等電話掛斷了沒多久,林森就回來了。方爾想著昨天晚上發生的事,臉上有些燒,微微抬眼看了林森一眼,輕聲道:“昨天……對不起啊。”
倒是林森表現的有些受寵若驚,坐下來噓寒問暖。方爾本來想和他說說催眠的事,可是到最后也沒能開口,干脆就閉口不談。
“餓了嗎?”
林森一問,方爾才感覺到自己幾乎是四肢無力,她一整天沒有吃過東西了,一時間更加是覺得餓得慌。
方爾本來以為林森要點外賣,卻沒有想到他站起來開始穿外套,方爾看的有些懵:“你要出門?”
林森一笑:“出去買菜,想吃什么?”
方爾抿了抿唇,一時間也想不出來究竟想吃什么,只是笑彎了眼眸:“你做什么我就吃什么。”
聞言林森微微側目:“你今天心情很好?”
“有嗎?”方爾從沙發上跳下來挽著林森的手,“我和你一起去吧,快要過年了啊,附近好像都熱鬧了很多。”
林森猶豫了一會兒,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終究還是什么都沒有說,伸手摸了摸方爾的腦袋,轉身領了外套給方爾套上。
人沒有經歷過苦痛所以特別的不知足,可當她經歷過失望之后,才明白自己現在擁有的有多么的富有,失去之后才知道珍惜,方爾現在就像是一個失而復得的人一般,珍惜著自己所看到的,只想著能延長一切的時間。
走出公寓大門,方爾縮著身子往林森那邊蹭,抬頭看著漫天的雪白:“哇,下雪了啊。”
林森抬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傻姑娘,又不是第一次看見。”
方爾抬頭認認真真的看著林森:“可是這是我第一次這么認真的和你在一起看雪啊。”
林森嘴角的笑容漸漸深邃了些,牽著方爾的手往雪地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