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顧她的哭喊,不顧她的哀求,強行灌她喝藥。
她說她願意離開,走的遠遠的,他當時爲什麼不信呢?
蕭錦川雙手不由自主的用力,十指交錯,彷彿在受拶刑。
再一次見到蕭錦川這失魂落魄、深深自責的樣子,南珠有些於心不忍了,推了推他:“還是你來吧。或許她的心結,是你呢。”孩子,要兩個人才能有啊。
這句話點醒了蕭錦川,他振作起來,慢慢起身。
南珠默默的走出房間,看到東方出現一抹白色。
天快亮了,希望在天亮之前,安奕曉能平安醒來。
“曉曉對不起……”蕭錦川輕輕的、小心翼翼的將安奕曉緩緩抱入懷中。眼淚順著齊樑往下流:“對不起,是我不好,不該逼你喝藥。”
“孩子沒有了,我也很心痛。但是我的心痛。怎麼比得上你?曉曉別哭了,我們重新生一個孩子,好不好?”
“南珠是神醫,她一定會有辦法的。一定會的。”
“別再說要回去的話了。要回去,肯定是我們兩個人一起回去。回到現代也好,現代醫學發達,孩子會有的。”
孩子會有的……安奕曉。你聽到我的話了嗎?
蕭錦川反反覆覆說著這幾句話,懷中的人終於停止了掙扎,停止了哭泣。但還不到兩秒,她忽然又哭起來,雙手在兩人之間使勁的往外抽。
“蕭錦川,我恨你!”她的手抽出來了,打在他的臉上,身上。
“爲什麼你要這樣對我?我們都是從現代過來的,你那麼瞭解我,你知道我有多想做媽媽,爲什麼要這樣對我?”
“我那麼愛你,而你卻這麼殘忍的對我。我多想很你,只有恨,沒有愛。可是,可是我做不到,我好痛苦。”
“你們都是我生命裡最重要的人,爲什麼到最後都拋棄了我?爲什麼,不讓我離開?我纔是那個要離開的人。”
“媽媽,爲什麼她當時沒有掐死我?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你要救我。爲什麼,爲什麼?”
“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個夜晚,我感到很孤獨。很恐慌,很無助。感覺自己是個多餘的人,感覺自己就不該活在這個世上。蕭錦川我以爲,我們都是從現代過來的,我可以依靠你,我們可以一輩子的,可是我錯了。”
“如果知道那一次就能懷上孩子,你說做兄妹。我就該答應你的。爲什麼,我那麼倔強,那麼爭強好勝,我恨死了我自己。”
說到這裡,安奕曉不打蕭錦川了,忽然抓起了自己的頭髮。
蕭錦川哪兒能讓她傷害自己,趕緊抓住了她的雙手,阻止了她要傷害自己的動作。
安奕曉哭的聲音撕裂。沙著嗓子喊:“我恨我自己,沒有能力,還逞強。我連柳輕柔都打不過,我拿什麼和她爭。”
“我恨我自己,做了很多錯事。三妹妹的孩子,我……我打掉了三妹妹的孩子,所以我遭報應了,我的孩子沒有了。”
“曉曉。你三妹妹的孩子。是個意外。你不知道她當時懷孕了,更何況她還沒有出嫁,就算她知道自己懷孕了,那個孩子她也不能生下來。也不會生下來。這件事,不是你的錯。你別再將過錯放在你的身上了,是我錯了。”
蕭錦川的眼淚越流越多,和安奕曉的眼淚流在了一起。
“曉曉是我錯了,你能不能原諒我?要說孤獨,恐慌,無助,我也是孤獨。恐慌,無助的。這個世界,只有我們兩個人是同類,我害怕你丟下我。曉曉。你別拋下我,好不好?”
“蕭錦川。”安奕曉輕輕的叫著蕭錦川的名字,主動往他懷裡送了送,淚臉埋在他的胸前:“我不想再做個堅強的人了,其實我沒有那麼堅強的,我也想做個柔弱、處處需要保護的人。”
“好,我保護你。”蕭錦川收著胳膊,將她整個人都抱在懷裡。
這時,蕭錦川才發現懷中的人很瘦,很小,瘦小的像個孩子。她趴在他懷裡,像個孩子。
在蕭錦川的懷裡。安奕曉做了一個很美的夢。夢的內容,她忘記了,但是她還記得那個夢給她幸福安全的感覺。
在安奕曉開始懂得恨她媽媽的時候,她最羨慕那些被媽媽親。被媽媽疼,被媽媽愛的孩子。
她多想擁有一個像同學的媽媽那般,溫柔慈愛的媽媽。
這是一個埋藏在她心裡深處的秘密,她誰也不敢告訴,怕告訴別人了,別人會嘲笑她。
她就是這麼一個沒有安全感,內心敏感,外表堅強的人!
睜開眼,安奕曉就變成了那個堅強的人。當她看到蕭錦川在她的牀上,瞬間將自己昏迷時的脆弱保護起來,翻身就要下牀。
蕭錦川連續幾天幾夜沒有睡覺,在她睡著之後,他纔敢瞇上眼睛,才睡一會兒,被她的動作驚醒。
看到她要下去,他連忙抓住她,剛喊了一聲曉曉,就聽到她在問:“南華哥哥呢?”
蕭錦川抓著她胳膊的手,彷彿一下子就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安奕曉輕鬆掙開他的手,下了牀。緊緊的拉著衣領。
她胸上的傷口,他一定看到了。她不想讓他看到的。
如果是南華,南華肯定不會看的。
安奕曉那動作,讓蕭錦川反應過來,她在遮掩什麼。
他想到了她胸上的傷口,心臟有著被什麼東西擠壓的疼痛。都是因爲他,她纔會受到如此對待。
蕭錦川知道她是一個敏感好強的人,只有昏迷的時候。她纔會變得軟弱。
正因爲了解她啊,所以蕭錦川連衣服鞋子都沒有穿,拿起衣服和鞋子就走了。
蕭錦川一走,安奕曉也不問南華了,摟著胸回到了牀上。
“那些人都救出來了嗎?”安奕曉沒空感傷自己的遭遇,她還惦記著雲小鴿等人,而且她也習慣將自己的傷口藏起來。
“嗯,都救出來。”斜春回答,“小姐你身上有傷,快躺下吧。”
安奕曉依言躺下,問南珠呢。
此時,南珠正在爲雲小鴿等人檢查身體。
這些女子換洗衣服之後,露出了許久不見日頭的白皙面頰,年齡不過十四五歲,每個人看上去都很柔弱。弱不禁風的樣子。
她們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誰,但是這麼闊氣的大院子,是她們從未見過的,她們表現的很膽小,低著腦袋,縮著肩膀,不敢看人。
看了三個人的身體後,南珠皺起了眉頭,說了一聲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