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飛當時建房時,各個房間的裝修都非常精致,周晨一家住進來后,又添了不少軟件,平日里,初嫂王嫂兩人手腳勤快,加上周媽媽也是愛干凈的人,房子里也不需要打掃。
周媽媽說的要整理房間,不過是按照楊陽的習慣挪挪物件兒,待楊陽搬過來時,把零碎兒的東西搬過來就能入住。
王嫂初嫂都是精于世故的老人,今早也見到周晨與慕容玚的親密,自然知道周媽媽為什么打掃這間房子。臉上笑意盎然,不住地對周媽媽恭喜。
“老嫂子,咱家姑娘找個如意人,和和美美的過日子,您今后就再沒甚操心事了,就等著享福吧!”初嫂嘴皮子利落些,說話也快,一句話說的周媽媽心里似乎也不那么不舒服了。
王嫂也跟著道:“那小伙子看著穩重,修養也好。一看就是大家主兒出來的孩子,嫂子,這樣的人家出來的孩子,只要對咱姑娘真心好,那是不會差的。而且,有了可靠地婆家,咱姑娘的公司也就更順風順水了。”
王嫂這話一說,周媽媽臉上的笑容卻僵了僵。
那初嫂心思靈活,一見周媽的臉色,就明白是王嫂說錯話了,急忙笑著圓道:“看樣子姑爺對姑娘是極愛重的,當真是天作之合。老嫂子真是好福氣啊!”
初嫂這句話一說,周媽媽的心略寬了些。確實,正如周爸爸所說,現在的社會女兒與女婿結婚后,又不需要與婆婆住在一起,那邊的人怎么樣,只要那個慕容小子對自家晨晨好就行了。聽周晨說,好像慕容家的老爺子對她還是蠻好的。
周媽媽笑道:“他們家雖說條件好些,我們家也不弱,再說,他們家老爺子對我們姑娘可是極滿意的,我聽晨晨回來說了幾回了,時間稍久晨晨不去,那老爺子都不樂意呢!”
初嫂和王嫂一聽忙沒口子地恭喜,周媽媽的顏色才緩和下來。不過,轉眼,她猛地想起今早南云問的那個秦娟,還有什么孩子……壞了,剛才忘記告訴老頭子了,都忘了問問,若是正式離婚的前妻倒也不怕,怕就怕是什么藕斷絲連的貨!
想到這里,周媽媽顧不上打掃房子了,囑咐初嫂王嫂一句,急忙忙去蘭苑找周爸爸。
············
且不說周媽媽怎么與周爸商量。
慕容玚從周家出來,慕容家的車子就開了過來。
一路上,慕容玚嘴角的笑容掩也掩不住。想著回家告訴爺爺,爺爺一定會高興,他就恨不得車子再快一些。
車子風馳電掣地行駛著,出了城,到了西郊,慕容玚突然發覺車子沒有向西山駛去,反而折返向西北,那里不但有官廳水庫,在去往官廳水庫的路上,更有一個嚴格意義上才算是自己的家。那是他父母的一棟郊外別墅,夏日她的媽媽更喜歡住在這里,因為這里比城里氣候涼爽許多。
慕容玚眉頭一皺,臉上的喜色瞬間冷掉,對那司機道:“去西山!”
“三,三少,冉姨說……”司機結結巴巴地話還沒說完,就被慕容玚冷冷地打斷。
“去西郊!”慕容玚的聲音不大,卻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
那個他應該叫做母親的人,自從發現他有精神異能之后,就把他當成怪物看待,甚至還說過,直接將送進某科研所去。
那科研所表面上是研究人體的基因遺傳,像他這樣的精神異能者送進去,知道內情的人,都明白,他就會是一個實驗活體。任由人抽取血液、骨髓,甚至摘取活體器官的試驗品!
他是她的親生兒子啊,她居然因為厭惡他的異能,要將自己送到那種地方。若不是爺爺堅決反對,他現在會是什么樣?恐怕早就變成了一個個泡在玻璃瓶子里的器官了。
慕容玚冷笑,見那司機仍舊沒有調頭,他的手放到了車門扶手上,冷聲道:“是否需要我跳車?”
“呃,不,不,三少,您別沖動,我這就調頭去西山!”司機再也堅持不住,雖然不把三少送到那邊去,大太太會生氣,但至多也就是呵斥一頓,若是三少跳車出個好歹,他這條命差不多就交代了。孰重孰輕,他自然分得清。
車子戛然停在西山慕容清的別墅外。
慕容玚臉上已經沒了多余的情緒。神色淡然地走下車,一個灰色的優雅在一抹粉白的嬌俏陪同下,從大門里走了出來。
冉婉清微笑著迎向自己的兒子,嘴角帶著微笑道:“玚兒回來了?”
那司機一見大夫人迎了出來,立刻變了臉色,磕磕巴巴地想要上前解釋,卻被冉婉清一個冷厲的目光掃過,生生打了個寒戰,匆匆開起車,躲開了。
慕容玚將幾人的表情盡收眼底。他瞥了一眼永遠優雅端莊的母親,淡淡地點點頭,也不答話,直接越過門口的兩人,大踏步走進了院子。
南悠然一雙眼睛眨啊眨的,瞬間漾出一泡淚水。冉婉清的目光沉了沉,臉色卻仍舊淡定,伸手拍了拍南悠然的手,抬步,優雅地隨在慕容玚的背后走進門。
門內的保姆恭敬地向冉婉清問好,冉婉清一個眼色,那保姆即刻輕聲道:“三少被老爺子叫進書房了。”
“冉姨!”南悠然忍不住那眼淚幾乎就要落下來,冉婉清也顧不得安慰她了,目光往樓上看去,心下暗自合計片刻,隨即咬咬牙,提步上了樓梯。
那保姆一看她的動作,張張嘴想要說什么,卻被南悠然伸手止住,只好恭恭敬敬退到角落里。
冉婉清走到書房門外,書房是特制的木門,隔音效果絕對可以保證。她在門口稍停了片刻,抬手敲敲門。
門無聲地打開了,老爺子的警衛員從門內探出頭來,一見是冉婉清,稍帶驚訝地叫了一聲:“冉姨!”
冉婉清點點頭,目光看向門內:“三少剛回來,我進去看一眼!”
那警衛員愣了愣,隨即慢慢退開一步,讓冉婉清走了進去。
外間是個小型的休息室,內間才是慕容清的書房。此時,通往內室的門也緊緊關閉著,冉婉清走到內門口,輕輕推開一條門縫,就聽得里面傳出慕容玚歡喜的聲音:“爺爺,晨晨答應了嫁給我呢,您可一定幫我。我說來找爺爺您去協商婚期呢!”
慕容清狠狠地瞪了慕容玚一眼,翻個白眼兒道:“那個臭丫頭有啥好的,真不知你怎么的就鬼迷心竅了。”
慕容玚臉色一跨,沮喪道:“原來爺爺不喜歡她啊,唉,我這就回去告訴她,我不娶她了……那種傻女人,居然連孝順爺爺都不會,可見沒什么好的,那么,我就聽爺爺的。也省得她拿著她那些破爛花來,幾盆花草罷了,能值幾多錢,真真是讓人笑話了。”
“呃,花……你不能不讓她送花來……”慕容清急急地制止道。話一出口,才覺得自己的說的不像話,趕忙改口道,“那個,玚兒,你若愿意,那就依你自己吧,咳咳,那個丫頭雖然傻一點兒,可心總算是不錯的。”
“爺爺,您不用說了,我說過,這樣連爺爺也不喜歡的女人,我當然不能要。我這就去通知她們取消婚禮!”慕容玚說著就往外走。
躲在門口偷聽的冉婉清,嚇了一跳,差一點兒就地跳將起來。忙躡手躡腳地退后了幾步,輕輕地咳了兩聲,走到外間的沙發上坐下來等候。
“站住!”慕容清厲聲一喝,把慕容玚留在內門邊,輕咳兩聲道,“你個傻小子,那個丫頭雖然不是太好,你這傻小子也不必如此跑去取消婚禮吧?”
說著,見慕容玚回頭望過來,慕容清狠狠地瞪他一眼,怒道:“你個臭小子,也回來算計老頭子了。好,我還就是要要定那個孫媳婦兒了。哼哼,到時候,有你受的!”
說完,顫巍巍地習慣去摸眼鏡盒,摸了空,才想起自己的眼睛竟返老還童,不再需要戴眼鏡也視物清晰了。也顧不上自怨自艾了,伸手拿過臺歷,細細地翻了好一會兒,這才選定一個日子,對慕容玚道:“去告訴那丫頭,這一周周末,讓你爸上門拜會親家!”
冉婉清在外間等了片刻,不見慕容玚出來,情知又變,立刻又站起來,這次沒有上次的試探,直接輕輕地把門推開,微笑著對慕容老爺子道:“爸爸,馮醫生過來了,您看玚兒的身體剛剛恢復,是不是讓馮醫生再給他檢查一遍?”
慕容清掃了冉婉清一眼,就見這個模范媳婦兒恭恭敬敬,卻仍舊優雅的跳不出一絲錯兒地站在門口,表情柔順,目光溫和,臉上表情不變,揮揮手示意慕容玚母子倆一起出去。待內門關閉,他才頹然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當年這個兒媳婦兒還是他幫著兒子挑的,對兒子的事業確實大有裨益,可是,就這半絲兒錯不出的模樣,端莊足夠,優雅足夠……卻獨獨少了些活潑潑的生氣靈氣!
慕容玚已經放棄了政途,那么就不要再讓他拘泥與什么家族聯姻了。就如了這小子這個愿望吧!
慕容玚走出去,冉婉清微笑著告訴他,馮醫生在一樓側廳里等待,讓他自去。慕容玚點點頭,一言不發地下樓。
冉婉清站在樓梯之上,瞥一眼樓下靜靜立在那里的粉白色嬌俏身影,眼中冷厲一閃,隨即轉身,瞥一眼二樓書房的警衛員,這才慢悠悠地下樓而去。
片刻,書房的警衛員走進慕容清的書房,將一個牛皮信封放在了他的書桌上。
慕容清眼中閃過一絲異色,看著警衛員走出去帶上了門,他才打開信封,從信封中取出一沓--照片!
照片上,一英挺俊朗的男人,緊緊地摟著一個嬌俏美麗的女子。他們身后的背景顯得有些逼仄,一張小型的軟榻,一個壁櫥,然后還有兩個小小的軟椅組成的小茶座……
那緊緊摟在一起的兩個人,男人的手臂用力,女子也緊緊地摟著男人的腰肢。這樣的親密照,足足有十幾張。之后,還有這一男一女一起吃飯的鏡頭,背景仍舊是那間逼仄的小房間。再然后,兩人一同在地下室上車,然后一起進了一套大四合院,再然后,男子和女子再一起從四合院里出來,已是第二天清晨。
慕容清當然知道,大四合院是周晨的家。那么,帶南云回家,并留宿……
難道這一切都是誤會?那么,與南云緊緊相擁、一同親密用餐,又將如何解釋?
慕容清坐在書案后,手攥緊了又松開,松開又一次攥緊,兩道眉毛緊緊地絞在一起,擰成了一個大大的疙瘩。
他的目光從那一摞照片上掃過,照片中的人,因為角度的原因,都沒有正面。但即使如此,他也完全能夠看清楚,照片上的一男一女正是南云和周晨。
而就在片刻前,他最疼愛的孫子還興沖沖地跑來告訴他,要娶這個女人!
難道,這個女人真的腳踏兩條船,想要同時握住南家和慕容家?南家偏重軍方,慕容家偏重政途,這是內部人士無人不曉的。
這個女人如此煞費苦心地在慕容家和南家同時周旋,所圖又究竟是何事?
她如此明目張膽,難道就真的如此不把他們這些百年大族放在眼中?還是覺得他們這些老東西真的成了老朽之物,老蠢至極,任她唬弄?
慕容清強迫自己不要意氣用事。這些照片在慕容玚提出婚事之際,出現在他的案頭,實在是太過巧合。
周晨性格雖然直率,他卻從未從她身上看到什么。即使她去南家,在他面前也是坦坦然的,從來沒有試圖遮掩過。而且,南家那個小子就在她公司里任職……
這其中,又究竟有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