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齊蕓的好日子也就定格在了這天。
安菁生下女兒后的第七天,八月二十二日。
這一天,蓉嬤嬤帶著桂花姑娘前往榮景侯府興師問罪。
這一天,三太太權衡利弊后正要靠上一棵大樹。
這一天,姚瑄華在太子府里呼呼大睡。
這一天,齊媛在自己房里冷笑。
當丫鬟來通報,說三太太傳她去瑄華院時,她還有些疑惑。不過,當看到桂花與一名宮裝老婦人在場時,她就低下頭,輕輕地笑了。
“弟妹,”安菁躺在床上,懶洋洋的說道,“桂花姑娘說我與四皇子殿下有私情,還說你是親眼看到的,可以做證人,是不是?”
齊媛抬起頭,愕然看了看安菁,又看向桂花:“這,這是怎么回事?”
聽到這句話的桂花,臉上的愕然比齊媛更甚,忍不住說道:“四少奶奶,當初你們在山上救下四殿下時,不是說過么,說三少奶奶她與四殿下**非常……”
“我什么時候說過?”齊媛更加不解,疑惑的上下打量著桂花,“早幾天就聽說你跑了,敢情你是跑出去胡說八道去了。”說著,她又恍然大悟的一點頭,“原來如此,怪不得昨日蕓兒來尋我,說些奇奇怪怪的話,還說什么待到見了你就知道了,卻原來是為了這個?!?
說完,她冷笑了一聲,輕蔑說道:“怎么,這是都打量著我與三嫂不和,所以想要趁機謀算我,從中牟利呢?”
三太太聽得不快。打斷了齊媛的話:“你胡說什么呢,桂花姑娘可是太子的人,蓉嬤嬤更是宮里的老嬤嬤了,她們會謀算你?當日是什么情形,你自然是清楚的,好好的講出來就是,做什么陰陽怪氣的?!闭f著。她沖齊媛努力使眼色?!皾櫲A他還未科舉,前途尚未明了,你可別想錯了?!?
不等三太太話音落下。安菁就開口道:“三嬸,你這意思是弟妹她只要作證我與四殿下有私情,潤華的前程就有著落了唄?我說這里又沒什么外人,咱有什么話不能明說么。干嘛還這么拐彎抹角的?”
三太太的臉騰的漲紅了,雖然這是實話。可被當面拆穿還是會不好意思的。
桂花沒留意到三太太的窘境,她現在滿心都是驚慌,以及不解。
她不明白,齊媛當初是點了頭的。怎么今天突然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不論是從前途上,還是從私怨上,齊媛都沒有理由會跟安菁合起伙來反坑她一把啊。
畢竟。安菁與齊媛的沖突可以說是全府皆知。齊媛勾引過三爺,而她更是陷害過安菁。從而被關進佛堂足足有半年時間。別說事先已經與桂花和齊蕓接觸過,就算是沒有,見此情形,她也應該順水推舟落井下石才對,怎么會矢口否認一切?
“弟妹啊,聽桂花姑娘說,你親眼瞧見我與四殿下親密非常,這可是真的?”安菁笑瞇瞇的問道。
齊媛掃了一眼安菁,眼中閃過一抹冷意:“三嫂,我還是很厭惡你,極其厭惡,可當日之事,我也沒必要昧著良心說話。當日,我并未看到任何**情景?!?
桂花的臉色終于徹底變得灰白下來。
怎么會這樣,四少奶奶怎么會突然變卦的?
“好吧,其實我跟你一樣,我也很討厭你,無比討厭?!卑草悸柭柤?,隨后笑瞇瞇的看向桂花,“雖說當時在場的還有一個蕓表妹,可只她一人不好作證的吧?你跟她都是一路人,你們兩人來指認我,根本沒有說服力呢。這么著吧,我再給你指個人,你去找下我家另一位表姑娘,當時一同出門的董雪董小姐。不過,我得提醒你一句啊,她剛成親,嫁得有點兒遠?!?
撓撓頭,她不確定的問美杏:“從咱們這兒往云州去,一個來回要多久?”
美杏響亮的答道:“回少奶奶的話,若是順利的話,應該要兩個月左右?!?
兩個月的時間,天知道這中間還會有什么變故,不論是榮景侯府,還是安府,都不會在這兩個月里頭閑著的。
也就是說,這條路基本上來說,可以直接斷掉了。
桂花不死心,死死盯住了齊媛,聲音已經嘶啞了:“四少奶奶,你當初是怎么說的,你……”
“喲!”安菁聲音無比尖銳的打斷了桂花,“怎么著,弟妹你還跟她有過什么約定啊?”
對此,齊媛只是冷笑了一聲:“天知道她在將什么鬼話!若是無事,我便回去了。”
說完這番話,她真個就轉身離去,連三太太的臉都沒再多看一眼。
三太太氣得渾身直哆嗦,連連跺腳低罵:“反了,這小蹄子真是反了!”
安菁只是漫不經心的瞄著屋里這三只外來物種,懶洋洋的說道:“我說幾位,還有其他事兒么,鬧騰半天了,我可是要歇息了。啊對了,美杏啊,你一會兒安排個人,去老夫人那里一趟……罷了,還是等爺回來吧,請他去一趟老太爺那里,把事情好好講明白,也免得老太爺還被蒙在鼓中呢?!?
說這話的時候,她的目光重點停留在了三太太身上。
三太太為了靠上太子這棵大樹,已經是不把榮景侯府的顏面放在心上了,想必老侯爺是很樂意聽到這個消息的。
而對于陰謀終究沒能實現這個結果,想來老侯爺也是比較滿意的。
三太太反應也不慢,忙攔住美杏笑道:“不過是誤會一場罷了,沒必要驚動老太爺。瑄華媳婦,你剛生了孩子,還是好好靜養,不要總操心這些了。”
“我也不想操心啊,可人是三嬸你帶來的,我怎么能置之不理呢。”安菁很是無奈的嘆了口氣,“我是多想清靜的養身子啊,奈何三嬸你……”
奈何三嬸你非要自己找事呢。
見事不可為,桂花和蓉嬤嬤便起身告辭了——她們還要回去商議一下接下來的對策。
可三太太就走不了了,也不能走,老太太就算了,好好的哄一下也就過去了,可老侯爺不是個好哄的,若是真傳到了老侯爺那里,老侯爺還能不知是怎么回事?
若是事情真成了倒還好說,有太子殿下撐腰,她還用得著操心那些么?想到這個,她就忍不住咬牙,齊媛那小賤人就是個喪門星,打從她進了門,就沒好事兒!先是勾得潤華不知東西南北,緊接著又好好的弄掉了孩子,現在眼看著只需要幾句話就能靠上一棵大樹,那賤人竟然跟她唱反調。
簡直是……
“豈有此理!”
四個字道出了三太太的心聲,不過,這話不是從她口中說出的,而是從外間傳進來的。
說話的人是姚瑄華。
畢竟他是勛爵之子,又有功名在身,哪怕是太子殿下,也不能扣著人不放啊,尤其是眼下如此敏感的時期,一著不慎,就有可能成為被攻擊的把柄。
恩,人家姚家三公子長得是俊俏風雅,但這可不是你扣著人不放的理由呢。
所以,挨到傍晚時分,姚瑄華很是合情合理的請辭去了。
“殿下,在下胸無大志,不過是想平凡一生罷了?!泵鎸μ雨幱舻哪樕Μu華微笑道,“除此之外,并無他求?!?
太子只是揮了揮手,命姚瑄華離開。
他現在心情很不愉快,因為他發現,齊蕓那女人真的是很無用。
不過,姚瑄華并沒有在意太子究竟有多不愉快,他只想快些回到府中,看看他那個災星現在是什么樣子。
進了里間,看到坐在床上笑瞇瞇喝湯的安菁,他就笑了??磥?,正如他所料,這災星高興的很。
“回來啦,還以為你要被扣下呢。”安菁沖姚瑄華招了招手,“快來喝湯,香噴噴的?!便皭澃。偰脺嗨?,快漲死了。
姚瑄華上前接過湯碗,將剩余的半碗湯一飲而盡,隨后才轉向了三太太:“三嬸,聽說桂花帶人來欺辱菁兒,是你為菁兒做主的,真是多謝你了?!?
三太太能說什么?還能說自己是來看戲兼落井下石的么?只能干笑著點頭了。
“對了,瑄華啊,我跟你說……”安菁看都不看三太太,直接拉了姚瑄華,直截了當的交代姚瑄華去老侯爺跟前告狀,說三太太是怎么氣勢洶洶的帶人來,怎么被蓉嬤嬤的話動了心,怎么威逼利誘的想要齊媛來誣陷她。
三太太聽得急了,上前一把拉住應聲往外走的姚瑄華道:“你別聽她胡說,她那嘴皮子你還不清楚?”
而姚瑄華只是翹了翹嘴角,回頭與安菁對視一眼,轉過頭來說:“她向來是個實誠人,我自然清楚?!彪S后,他的目光落在了三太太抓著自己的手上,很是不好意思的扭捏了下,“三嬸,男女授受不親。”
授受不親?!這四個字差點讓三太太氣炸了腦袋,她一個長輩會去占晚輩便宜嗎?
可姚瑄華那神情分明是在控訴她,說她借故調戲。
可是,姚瑄華不僅要說這個,還要說她其他事情呢。
正是如此,當第二天太子府來人的時候,老侯爺剛剛發話要三老爺安心教養子女,將侯府內外事務全都交由長子姚晉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