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層淡淡的水紋漫過全身的感覺,光亮閃爍,從遠處看到的皇宮景色便出現在眼前。把皇宮修在山上的也不是沒有,不過修的像這么豪華的,尹凡還真不敢確定有幾家。
這是一個大廣場,四四方方的大理石地板堆砌,容納一萬人感覺都不是問題。本以為人很少,此時一眼望去,遠處那個用火紅柱子架起來的二十米高臺邊起碼圍了上百號人。幾乎所有人都是站在法寶上,一個二個神氣揚揚,互相看對方不順眼。反正就是覺得我最屌,我最帥。
尹凡這個不會御物的土瓜為了難。他走過去,老老實實站在眾人下方,惹的一陣不屑。
時間尚早,扶桑城中皇室成員還未到,廣場周邊等邊距站著士兵,修為幾乎都是在初道境。伴隨著一陣豪爽的笑聲,尹凡轉身看見一個強壯青年向這邊走來。青年穿這件布衣,身上塊狀的肌肉要將那衣裳撐破似的向外鼓,他手上背著一根尋常人手臂粗的青銅長棍,每走一步就感覺大理石地板都要被他踩碎。
青年看了一眼御物騰空的人,接著視線落在尹凡身上。他走到尹凡身前,哈哈笑道:“這位兄弟,在下鐘朝,可否交個朋友?”
聽他自稱鐘朝,在場的百多號人有一大半目光噌的一下向他投來,臉上露出震驚的神色。尹凡感到奇怪,不過并未去深究,說道:“在下凡意。”
鐘朝毫不理會那些人目光,笑道:“凡公子,今日是抱了必勝的心來參與者雨蝶公主招親啊?”
“我是來看熱鬧的。”說話的同時,尹凡暗自打量這個人,“鐘公子呢?”
鐘朝聽到他前面一句話不由一怔,旋即哈哈大笑,回道:“在下是來看新娘子結婚的。”
尹凡看著鐘朝,兩人目光相對幾秒鐘,忽然相視一笑,尹凡說:“原來是同道中人,幸會幸會。”
鐘朝笑道:“久仰久仰。”
兩人隨便聊了半個小時左右,有內侍官員通報一聲“國王到”,遠處依山而建的大殿中,穿著火紅衣服的中年男人在眾人簇擁中,往下走的同時向旁邊官員小聲詢問什么,那名官員臉色也是難看,支支吾吾說不清的樣子。
這時,山上另一處宮殿幾道火紅影子騰空而起飛過來,與扶桑國王在階梯的中間部位會和。尹凡繞過這個極為遮擋視野的高臺望去,正是昨晚與他火并的紅衣女子。鐘朝跟隨他繞過高臺,也踮起腳手擱在額頭上張望。
尹凡覺得這人要是再帶個尾巴,此刻這動作足以讓他百分百成為一只猿猴。
“嘖嘖,這雨蝶公主長得還真不賴,看這小臉,絕對是當皇后的料啊。阿來,胸挺屁股翹,這在以后……”鐘朝說的興奮,全然不顧前方站立的一些文武官員憤怒的神情。
尹凡臉上露出異樣的目光,立即離他十米遠。
扶桑是一個極為崇拜火的地方,衣服大多以紅色為主,同時隨處可見鳳凰載著太陽展翅飛起的圖案。這個圖案是扶桑人信仰的圖騰,經過多年繼承,已經成了扶桑國的國徽。
國王走下階梯,站在遠處左右各有一條階梯的臺子上大聲笑道:“諸位英雄能來參加雨蝶的比武招親,孤是高興的很吶。雨蝶,來。”
雨蝶公主,應該說是棲凰走上前去站在國王旁邊,目光冷冰冰的掃視過眾人,似是在找尋什么。就這樣,竟有十幾個人經受不住這目光,噗通一聲從御物的法寶倒栽蔥落下去,也不知還有命沒有。其余許多頂住目光站在臺上的紛紛揚起下巴,露出自傲的神情。
尹凡悄悄咪咪的躲到高臺后面,四處探尋沛傀的身影。
鐘朝見他動作奇怪,跟了過來,問道:“你這是做什么?”
尹凡摸了一下只從面具里露出一點的鼻子,打趣道:“雨蝶公主太厲害,暫避鋒芒。”
“哦……”鐘朝拐了幾個語調發出這個音節,也同他一起背靠高臺站著。許多人只是奇怪的看了他們一眼便收回目光,看向臺上。
國王已經說完話,棲凰一襲紅衣走上高臺,風掠起,紅衣飄舞,顯得風華絕代。御物飛起的人看見這一幕不由傻了,嘴上甚至流下口水。
棲凰見到周圍人這種表現,不由蹙眉。上百號之中,也就區區數人她還能看上一眼。不過,也就只是能看一眼不能看二眼的角色。走到中間,棲凰臉色一冷,冰冷說道:“你們一起上吧!”
眾人大嘩,互相對看之間已經躍躍欲試。不過在場人雖多,幾乎百分之九十都是歸墟境以下修為。有那么幾個歸墟境的則是雙目微閉,不知準備如何應對。
而尹凡和鐘朝兩個奇葩,想著反正都不知道對方底細,天南地北胡吹爛侃起來,上面群挑打的火熱,兩人笑的開心。不時還品論從高臺上落到身前之人,真元五行是哪一屬,道法有何玄奇云云。
這樣一吹,時間竟就是過了一個小時,忽然一名普通士兵靠近兩人,低聲說道:“請問凡公子
是哪位?”
尹凡止住話頭打量這個士兵,說:“我就是了。”
士兵恭聲說道:“二皇子有請。”
眼看兩人就要離開,鐘朝忽的一把環摟住這士兵,眉開眼笑的說道:“這位兄弟,我跟和凡公子熟的很,數十年交情,你家二皇子邀請他就不邀請我嗎?這多讓人心寒啊。”
尹凡看向鐘朝,這人修為絕對是歸墟境一流,自己把他拉上肯定有個照應,沛傀若真有點小九九也好對付。當時就笑道,說:“鐘兄你這話就問的多余了,我邀請你過來本就是一起前進的,何必跟二皇子打招呼,直接跟我走就是了。”
鐘朝瞇起眼睛,拍了下腦門,笑著說:“我這個腦子。這不逗一逗這小兄弟玩玩嗎。”
可憐這士兵被鐘朝摟住,鐘朝一放手,他整個人一口氣沒喘上來,若不是尹凡暗中扶了一把,只怕要直接倒地上了。這個士兵回過神來,頓時駭然這人力量,不敢多說帶著兩人就欲走一條隱蔽的道路離開。
不過這條道路中間要過一片空地,士兵給兩人小聲交待一聲就領著兩人前走去,眼看就要穿過空地離開眾人視野時,突然一聲怪叫聲從遠及近快速靠近,然后啪的一下壓在給兩人領路的士兵身上,隨后兩人同時發出一聲驚天呼號。
這兩人身材小,呼號喊疼的聲音卻刺破蒼穹,威震全場。一時間,全場人包括棲凰的目光瞬間掃了過來。
完蛋了。
尹凡剛剛閃過這么一個念頭,就見棲凰火紅的身影和憤怒的聲音飛向這邊:“小賊,納命來!”
尹凡駭然,這女人昨天晚上不要命的都要阻攔自己,今天還得了。二話不說,撒腿就跑。于是乎在眾人奇怪的目光中,一個金色的人影在前面跑,一個火紅的身影在后面追,一陣稀奇。
鐘朝眼看尹凡就要被追上,驚呼一聲,拿著手里那根尋常人眼里起碼要上千斤的棍子,跟戒尺一樣胡亂揮舞,給尹凡大聲加油。
扶桑國王見突然出現這么一幕臉色也有些難堪,正準備喊身后站著的紅衣夫婦出手制止鬧劇時,卻見尹凡身子在為位移中瀟灑轉身,伸出一只手掌擋住,大聲吼道:“且慢!”
棲凰怔住,冰冷的聲音說道:“怎么?”
尹凡大義凌然的說道:“雨蝶公主,你我再擂臺上光明一戰如何?”
棲凰緊緊握住手中嵌玉鐵環,冷冷說道:“求之不得。”
尹凡嘿了一聲,腳尖點地輕巧高高躍起,踩在高臺框架幾處跳上高臺,全身金燦燦的,盡顯豪華富貴。棲凰冷哼一聲,踩著紅綾來到舞臺。
“高臺風景就是好。”尹凡嘀咕一句,望向眼前這風華絕代的女人,細細看了看。這么一看,發現這女人還真是不得了,長相雖說不能與自己的便宜師傅和靈兒妹妹比,但也算是人間絕色,最主要的是天生威儀,給了一種說不盡的女王風范。
要是沒靈兒妹妹押寶,尹凡還真有點想把這女人娶了的沖動。他收起耍鬧的心思,細細想著怎么對付這女人。當然,是只求必敗的思考策略。畢竟這剛下山就無緣無故娶了個女王老婆,他可沒這心思。
想來想去,只有一條方法最牢固。先裝出兇狠模樣,等著女人第一招過來就順勢裝作被他撂翻,然后落下高臺,之后繼續去找沛傀。
真是完美的計劃。尹凡忍不住為這樣絕妙的計劃給自己鼓掌,嘴角揚起一絲笑容。
但偏偏這笑容在棲凰與鐘朝一干人看來,完全就是信心在握的模樣。鐘朝瞪大了眼睛,嘴巴張大成一個鴨蛋的模樣,回過神來,立馬吼叫道:“兄弟加油啊,我看好你啊,這女人天上少有,地下沒得,此乃人間絕色,兄弟你娶了絕對不吃虧啊!”
那些還沒有來得及出手的歸墟境之人一聽,頓時對尹凡投去異樣的目光。在他們看來,尹凡不過區區破靈境修為,怎么可能是棲凰這等高手的對手。不過這鐘朝在修真界地位非同小可,聽他語氣似乎對臺上青年取勝把握十足,不由驚疑。
棲凰銀牙緊咬,握著鑲玉鐵環的骨節發白,一張臉氣的毫無血色。尹凡嘿了一聲,開始按照心中所想的計劃行動,裝出一副狂妄的樣子,當下“哈哈”大笑起來,眉飛色舞間身上破綻全開,一幅完全不懼的樣子。
看到尹凡這個樣子,棲凰盯著尹凡的目光似乎凝成了殺氣一般,他快速的吐著氣息,全身氣的顫抖起來。
“雨蝶公主,來啊,與你的婚禮我可是迫不及待了!”尹凡忍不住再次譏諷她一句。
“受死!”棲凰再也遏制不住心中的怒氣,身上瞬間涌出滔天火焰直沖云霄,將原本就炎熱無比的天氣灼燒的又加了幾度,眾人只感覺又多了個太陽。她握緊鑲玉鐵環沖刺,堅硬的木板被她直接踩破,化為一道實質化的怒火殺向尹凡。
尹凡小心調動真元,保證自己演的像的同時也不能受傷。棲凰越
來越近,尹凡更加認真。
三米、兩米。
就在棲凰距離尹凡最后一米時,尹凡已經揚起手準備化解棲凰的攻擊。但棲凰突然全身一震,一口鮮血吐出,整個人在空中就已癱軟,然后直挺挺的沖進尹凡懷里,昏過去了……
全場寂靜一秒鐘。
“啥?”尹凡看著暈倒在自己懷里,軟綿綿的棲凰,頓時傻了眼。
不止他傻了眼,所有人都傻了眼,面面相覷,不知該說什么。看剛才那情況,明明就是郎有意妾有情,棲凰公主假借發威之名沖進尹凡懷里,尹凡故意刺激棲凰然后翻盤秀恩愛的節奏。如若說這中間有什么其他原因,有人敢信?
鐘朝回過神來,心情激動到拿著手中千斤重的棍子狂熱敲打地板來宣泄,他興奮的吼道:“哇哇哇,兄弟我就知道你準行,但是沒有想到光靠個人魅力就秒殺這位美人,對兄弟你的傾佩之情猶如洛水之滔滔不絕啊!”
尹凡的血缶符對他人治愈效果當屬世間一絕,對自己無數次修復后對他人傷勢也就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尹凡回過神立馬查探棲凰原因,再聽著鐘朝的聲音,臉上立馬露出古怪無比的神情。
棲凰脈象雖然極為混亂,但種種跡象表明,結果只有一個:她是怒火攻心,氣血供給混亂而導致的暫時性休克。
這都可以啊!
尹凡心中怒號一句,有種想把她直接從高臺扔下去的沖動。扶桑國王面色尷尬,這場面他根本就沒有料到,他站起來對眾人說道:“今日就暫且這樣吧。”他急忙給身后紅衣夫婦使眼色。
兩人恍然,縱身一躍來到尹凡身前,客氣說道:“這位公子,請將公主交予我們吧。”
尹凡求之不得,立馬將懷里的棲凰交給紅衣婦人。之后他悄悄轉身,準備趁著紅衣夫婦照顧棲凰的空檔開溜。哪知他剛一轉過身就見到一個格外龐大的身軀,鐘朝露出兩排牙齒開懷大笑,一掌拍在尹凡肩膀上,將他整個身子下方木板都壓了下去。
鐘朝摟住尹凡笑道:“兄弟,你這喜酒要是不請我喝的話,我是絕對不干的。”
最后一絲開溜的機會被抹殺,尹凡眼角一抽,絕望之感如同此時的風一般緊緊包裹他。
晚間。
棲凰坐在自己床上,聽著紅衣婦人講述白天發生的事情。她臉上一陣白一陣紅,雙拳緊握,銀牙緊咬,若不是這臥室器皆是專門經過防火處理的,棲凰從身體內噴射而出的火焰足以將這間臥室給燒成渣。
紅衣婦人看著坐在床上全身罩在火焰之中的棲凰,心疼說道:“雨蝶,今日這比試也是意外,你父王知道你肯定心生不甘,所以也沒有當場做決定。你要是實在不愿意的話,明天再來就是,畢竟決定在你,就算他確實把你打敗了……”
棲凰大聲說道:“我怎么可能被他打敗!”
她的聲音極有特色,不似尋常女人那般清脆如鳥鳴,而是帶著一絲嘶啞,聽起來別有一番韻味。紅衣婦人安慰道:“好好好,雨蝶公主不會敗,那我這就跟你父王去通告這件事情,你好好休息。”
紅衣婦人往外走去,棲凰卻突然說道:“紅姨,等等。”
紅衣婦人走回來,奇道:“怎么了?”
棲凰面露掙扎之色許久,忽然疼下決心般說道:“我、我敗了,就是敗了!”
紅衣婦人一驚,細細打量打量棲凰,忽然伸出手在棲凰額頭測量溫度,驚道:“雨蝶,你莫非是燒糊涂了?”
棲凰別過臉龐,恨恨說:“我不找借口,敗了就是敗了。”
紅衣婦人怔怔不語,許久后嘆了口氣,苦笑道:“你從小就這怪性子。”
門口傳來敲門聲,紅衣婦人起身去開門。棲凰死死握著的拳頭也逐漸松開,心中忽然冒出一個念頭,也不知道他面具后面,是一張什么樣的臉龐?應該配的上自己吧。
紅衣婦人打開門,是她的夫君紅衣男子。她正準備將棲凰的決定告訴他時,紅衣男子卻先一步欣喜說道:“夫人,大喜啊!”
紅衣婦人一怔,問道:“怎么了?”
紅衣男子笑道:“我剛才去找上午的那位凡意公子詳談,發現他也沒有要娶雨蝶的意思,這樣雨蝶也就不用……咦,夫人,你臉色怎么這么難看?莫非月事來了……”
整個臥室突然騰起一團熊熊大火,將這件臥室所在的做過特殊防火的閣樓,轟隆一聲炸裂開。恍如在平地中裂開的花火。在花火之中,棲凰憤怒到近乎于凄厲的聲音劃破整個扶桑:
“我要殺了你!”
聽到這蘊含滿腔怒火的聲音,尹凡端著茶杯的手一抖,好好的一杯茶全都灑了出來。他心中立刻下定決定,放下茶杯,對坐在自己對面的沛傀說道:“事不宜遲,現在就動身去金烏所在的湯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