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愉怎么可能真的瘋了呢?
如錦往前幾步,卻被董媽媽一把拉住,轉(zhuǎn)身聽得她道:“五姑奶奶,您還是別進去的好,今兒個不巧,老奴擔心她傷了您。”
如錦將身子往旁邊移了移,笑著回道:“媽媽多心了,我不會有事。”說著就往前。
后者見此,還想再勸,但見著自己閨女阿曼走過來的時候,又將話憋了回去。拉過女兒,吩咐道:“你陪姑奶奶進去,仔細著莫讓她受傷。”
阿曼“哎”了一聲才追上去。
至門院中央,如錦停下腳步,對身后的阿曼問道:“上一回,你沒出什么事吧? ”
“回姑奶奶話,奴婢沒事。”說完將頭抬起,忍不住問道:“奶奶,荔枝……”
如錦將頭別過,輕語道:“荔枝,同這里早就無關了。你且放心,我應下的事自不會后悔,她不會再回來。所以誰問你大*奶的事,你都推到她身上去,明白嗎?”
“奴婢明白。”阿曼亦知曉這個道理。
“你們都下去,我單獨見見大嫂,誰也不必跟著。”
阿曼瞬間遲疑,張口道:“可是姑奶奶,大……”
如錦卻已經(jīng)抬腳往前去,至門口處讓守門的婆子開了鎖,伸手遣退。
那二人本不愿離開,可見著五姑奶奶嚴肅的神色,還有不遠處阿曼的招手,那才行禮退下。
推開屋子的門,站在門檻處,如錦四下瞧了,卻什么動靜都沒有。目露警惕地走進去,屋子陳列很簡單,只有幾件必要的家具,很是空曠。左右瞧著,見不著早前大吼的秦霞,如錦不敢松一分。
待走到里面,明顯就能感覺到床上有人在掙扎,偶爾還發(fā)出痛苦的嗚咽。如錦輕啟紅唇,低喚道:“沈愉。”
里面的人一下子安靜,卻沒有回應。
“沈愉,你瘋了……”陳述的語氣,顯然帶了幾絲快意。
在凳子上坐下,如錦又道:“裝瘋賣傻,可有意思?難道你覺得這樣,便可以躲過別人的追究?”
里面的人依舊沒有動靜。
站起身,如錦忍不住就去將簾子掀開,待見著里面的人卻是一怔。沈愉四肢被綁在床上,此時目露陰狠地瞪著自己,臉色因怒氣而漲成鐵青,發(fā)絲凌亂,許是因為掙扎,手腕處有血絲溢出。
“原是將你鎖了起來。”如錦輕輕地說著,直視她的目光,笑著道:“后悔嗎?”
秦霞閉上了眼。
如錦就再道:“我不問你是否后悔來到燕京,也不問你是否嫁給了大哥。我想知道的是,若明知下場是這般,還會處心積慮地害我,還會背叛我大哥嗎?”
前面的話勾不起沈愉的絲毫波瀾,待聽到背叛二字,眼珠子才一動,充滿了驚愕。
“方才不是還很能叫喊嗎,怎么現(xiàn)在就不說話了?是不想與我說,還是怎么著?沈愉,這般裝聾作啞,只會讓你的日子越來越難過”如錦說著,手指悠閑地在桌上敲打,瞟了眼帳內(nèi)的人,復又開口:“我給忘了,你是沈青蓮,喚你沈愉,自然不會答應。”
那旁的人終于有了回應,“你、你怎么知道?”
如錦卻閉嘴不應。
沈愉心中的好奇被勾起,又出聲道:“你知道什么?”
“該知道都知道了。”走到床邊,仔細瞅著對方憤怒的表情,如錦輕道:“原是你怪我毀了你的好婚姻,才如此恨我。只是當真是這般嗎,害你的不是我,是你自己。因為你姓沈”
沈愉咬緊嘴唇,眼角微澀。
是,因為自己是沈家的女兒,所以必須顧及家族的利益。當初她本也可以和燕青遠走高飛,但她不能置家里父母不顧,她有她的無可奈何,有她必須要盡的責任。
滿腔的怨憤發(fā)泄不出,自然會把如錦當做始作俑者。想著她若是不好管閑事,就不會有后面的一切。
“你還這么年輕,難道想一輩子在這兒孤獨終老?你做主將孩子墮掉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他也是一條命,是你的親骨肉。為什么能那般狠心,沈愉,你當真沒有人性了嗎?”
“人性?”沈愉嘲諷道:“他本就不該來世上。”
“因為你心里藏了個朱燕青?因為你還想著他能帶你走?沈愉,若是你能和他一塊離開,當初在郝洲的時候就走了,犯不著等成為了薛家婦才離開。那個時候不走,現(xiàn)在再走,你覺得還有可能?”
有,只要薛家倒了,她便能離開
只是這樣的話,沈愉沒有說出口。側(cè)過頭,站在身前的人一身華麗,居高臨下的望著自己狼狽。微微一動,手腕就疼的咬緊,沈愉出聲,“我后悔了……”
如錦詫然地低下頭。
“我后悔當初沒有直接將你毒死”
如錦怒極反笑,望著她就說道:“秦霞,和你也是一般想法。”
沈愉突然大笑出來,“薛如錦,你什么都曉得卻奈何不了我們。有本事,你就該報仇,殺了我或是殺了她,一解心頭之恨。”
如錦搖頭,淡然道:“你以為我會受你的激將?我還沒那么傻。”說著目光怔怔,仔細觀察起沈愉的面色,“殺了你或是她,指不準還賠了自己,這樣劃不來的買賣,你以為我會去做?”
盯著她,復又道:“終于知道你為什么能和秦霞合作了。你們可真像,什么想法思維都那般一致。”
沈愉有幾分不解。
如錦并不解釋,自袖中取出那塊青蓮玉佩,勾唇笑道:“瞧,這般好的美玉,你說值多少銀子?”
沈愉突然激動了起來,瞳孔布滿血絲,伸手想出去奪卻被禁錮,只能喊道:“還給我,還給我”
拿著玉佩的手接近,但在沈愉觸手可得的時候又收了回來,“還給你,我可沒那么傻”成功地看到對方臉上的怒意與失落。
沈愉著急,望著如錦便問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看你們痛苦,這個答案可滿意?心系他人,卻得陪著不愛的男人,沈愉,你也夠委屈的。”如錦說著,突然話鋒一轉(zhuǎn),“可是你的心上人呢,現(xiàn)在在哪?你在這兒吃苦,他怎么沒有出現(xiàn)?”
望了望破舊的屋子,如錦直奔主題,“沈愉,到底是誰唆使你和秦霞聯(lián)手的?你們二人都恨我,卻沒有要我的性命,想來是旁人的命令吧? ”
沈愉干脆裝作沒有聽到。
“若是朱燕青對你的感情和你一樣,那他沒有出現(xiàn),難道你就不擔心他是出了事?”
“他不會出事”
沈愉的口氣肯定,如錦驀然一怔,轉(zhuǎn)而又道:“看來你已經(jīng)見過他了……”
沈愉這才反應過來,對方在套自己的話,咬了咬牙,除卻瞪她,卻沒有第二個法子。
“那人的本事可真大,是私闖了府邸?這怎么好,我要不要提醒大哥一聲,故意放出你的消息,來一場甕中捉鱉?”如錦慢悠悠地說著,復又道:“想來沒有誰會輕饒勾引自己妻子的男人。”
“住嘴我和他之間根本不是這樣,我們本就該在一起。”
沈愉激動,但如錦卻不想聽她曾經(jīng)如何如何的深情,打斷道:“本該在一起又如何,事實是你們沒有在一起你的夫君是我大哥,是國公府的少爺,你讓薛家蒙羞。不管那人從前和你如何,但勾引有夫之婦,這是要遭世間唾棄的。他會因為你,而沒有一切,承認眾矢之的”
沈愉拼命搖頭,“不、不能這樣。荔枝、荔枝……”條件反射地喚出親信的名字。
“荔枝都沒了這么久,你還想著她?”如錦笑得分外燦爛,又說道:“方才你不是問我是怎么知道這些的嗎?”
沈愉驀然睜大雙眼,難以置信地問道:“是、是荔枝?”說完又搖頭,“不、她不會背叛我的,她不會的”
“怎么不會?誰規(guī)定她必須忠誠于你,誰規(guī)定她就該為你放棄一切?”
“一定是你逼她的,她在你手里對不對?薛如錦,你才是狠心的人,你才是”沈愉似是發(fā)了狂一般,不停地辱罵如錦。
外面?zhèn)鱽頁牡穆曇簦拔骞媚棠蹋l(fā)生什么事了?需不需要奴才進來?”
如錦大駭,喝道:“都出去,守著院門,聽著什么都不許進來”
外面的人遲疑幾分,這才離去。
“方才的法子倒是好,抓住了他,也與你團圓了是不?”輕飄飄的一句話,讓沈愉瞬間安靜了。
“我勸你,還是安靜一會,我們說會話,否則我可沒那么多時間陪你在這兒耗。”如錦出言警告,“沈愉,你用香,秦霞用茶,這主意是誰出的?”
沈愉咬唇,搖頭,堅定道:“我不會告訴你的”
“看了那個人比你的心上人和荔枝還要重要。”如錦突然轉(zhuǎn)身,“既是這樣,那也沒什么好說的了。”
竟是想要離開了……
沈愉發(fā)現(xiàn),她牢牢的抓著自己的把柄,是故意過來逼問自己的。心頭怒氣難耐,沖著她的背影道:“你、你威脅我?”
如錦微微側(cè)首,“是又如何?”
眼角滑過淚水,沈愉無奈道:“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