灕江覺得自己每天的生活很麻木。
寅時起來上朝。
自從風國一躍成爲大國,又收復了東風國的之後,便再無戰亂之擾。
一年前,他還未登基的時候,他沒有想要登基的意思。
那時候他只想著,先安排好一切,等江火的身子治好了,再同她一起,共鑄江山,給她一個太平盛世。
只是意外來的太快,小皇帝突然暴斃,他前去瞧小皇帝的身子,死於巫術。
他的皇宮中混入了恐怖的人。
宮殿的人都被對方給控制了,江火的虎狼軍團解決了被控制的人,而他和對方單打獨鬥。
對方巫術高強,他打不過對方,但是爲了自己的國家他拼盡了全力纔將對方打傷至逃跑,但是他自己也受了嚴重的傷。
被巫術所傷,藥難醫,必須要一個另外會巫術的人來爲他調節身體。
而他的師門就有一個,巫術造詣高的,便是他的師伯化修賢。
他不得不登基,也不得不馬上調理身體,便請來了化修賢。化修賢爲人冷僻,但是與他的情分很好,所以爲了他不惜也受了傷。
可見敵人來的,是多厲害的人物。
他不禁想到,傲雲國竟然有這麼厲害的人,看來還是不容小覷啊。
當時他們前去尋找散度草,他沒想到會在那裡遇到江火。化修賢和骨碟當時同行,化修賢是從小看著骨碟長大的,也十分護短,如果他當時不親自冷漠以待的話,他們肯定會被化修賢打傷。
就算是誤會,他也不想她再受傷。
對於自己的師孃和師伯,灕江是知道一些的,所以他知道骨碟的哥哥燕雨澤不是師傅親生的而是師伯化修賢的兒子。
當時他收到消息,說江火把燕雨澤殺了的時候,江火已經在京都了。
如果被化修賢知道江火殺了他兒子的話,他一定不會放過江火的,而且以自己當時的能力,也保護不了江火,便想著把江火趕走。
無奈江火是個倔強的性子,竟還在京都住了下來。
只要自己不去跟她接觸,她的存在感降低,是不會被化修賢注意到的。
可是江火卻參加了花魁大賽,這讓他煩躁,雖然知道江火是爲了給自己添堵,但還是去了。他小瞧了骨碟對江火的仇恨,當時她爲了讓骨碟不以爲自己是爲了江火,一下子招了兩個姑娘入宮。
師孃來的時候,他也沒有想到是爲了找江火報仇,因爲他自認爲無人能知道江火是殺了燕雨澤的兇手。
最後才明白,燕雨澤是被骨碟利用去刺殺江火的,所以他死了,那就只有江火是兇手。
師孃依舊慈祥美麗,實在聯想不到她是爲了仇恨出現在這裡的。
而等他終於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切都晚了。
他所做的,是他能做的,就是給江火絕望,讓她絕處逢生,而不是隻有死路一條。
可是,他做錯了嗎?
都頭來,如果江火都只是死,他還會這麼做嗎?
他閉上眼,心中疼痛。他牽掛的江山是因爲江火說過,要陪他一起打天下啊。
所以他不想死,想給江火想要的,想要江火活下來,一起攜手天下。
如今,卻物是人非。
“陛下,你還好嗎?”一旁的良茂才上前輕聲喊著灕江。
灕江纔回過神來,看著下面的文武百官,視線竟然有些模糊。
“退朝吧。”灕江捂著頭。
良茂才站起身,高亢的聲音喊著:“有事啓奏,無事退朝。”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夙思萱一早醒來,便有兩個宮女守在牀前,看她醒來,便喊道:“娘娘,您醒啦?”
再看一眼華麗的帷幔,和金碧輝煌的宮殿,夙思萱好一會才反應過來。
昨夜灕江走後,她躺在牀上,回憶著往事哭泣,累的睡過去了,疲憊得一個無夢,到現在才醒。
不得不說,皇宮的牀真的是太軟太舒服了,讓她睡了一個好覺。
而醒來,面對著真實的宮廷生活,她突然有些迷茫。
但是想到,她是爲了復仇而來的,便端坐起來,擺著架子,竟真有些娘娘的風範。
兩個小宮女便來扶她,她站起來,小宮女便爲她更衣。
美味的早膳被端了上來,夙思萱被伺候著洗漱好後,剛坐下時,灕江就來了。
夙思萱看著灕江,忽然覺得有些不適應,但她早在心中就練習過了無數遍。她站起來,對著灕江福身:“參加皇上。”
灕江看著她:“免禮。”然後就坐在了凳子上。
夙思萱也坐下,看著灕江拿起筷子就夾起桌子上的菜,放到自己的碗裡。
她皺著眉,看著灕江的面容。
難道他不是因爲自己學著江火的模樣才帶她進宮的嗎?她以爲他對江火有多痛苦的眷戀呢,垂下眼,不再看灕江。
而灕江在夙思萱低著頭後,臉色跟剛纔的不一樣了,悲痛。
“你恨我嗎?”
夙思萱一愣,擡頭看著灕江,他沒有看她。夙思萱皺著眉,心中反應過來,他是把自己當成江火了?
“恨。”
會恨的吧,畢竟被自己深愛的人親手置之死地,誰都會恨的吧。
灕江沒有再說話,只是臉色蒼白著。
夙思萱察覺到了灕江的痛苦,他的心好像總是承受不住想起江火時的傷痛。
兩人無言吃著飯,猶如陌生人一樣。
夙思萱吃了一些便吃不下去了,而灕江也是。
灕江看向她:“你叫什麼?”
“夙思萱。”
灕江點頭,轉身就離開了。
“恭送皇上。”
灕江走後,夙思萱問著兩個小宮女,胖一些的叫珠兒,瘦一些的叫舒翠。
問著她們關於皇上師妹的事情,皇宮中一些小八卦總是傳的很快的。更何況是師兄妹這種大八卦,所有宮女太監幾乎都知道,關於皇上和小師妹的事。
“皇上的師妹,現在是燕貴人,住在永心宮。”
夙思萱收集著消息。
她找到了自己唯一帶來的幾個小瓶子。
走出殿外,命珠兒她們找一些帶土的花盆來,自己便拿著小工具在鬆土,將瓶子裡面的種子倒在土裡,然後澆水。
分別種了幾個花盆。
來日方長。
看著外面的陽光已經投過窗戶灑進房間裡了,陌櫻跳了起來。
“羽塵!我起晚了!”
陌櫻才說完整個人一暈,撲在羽塵的身上。
“哎喲!”陌櫻摩挲著砸在牀上的位置。而羽塵攬過她,拖著她的頭湊近,準確的在她的脣上一啄:“那你今天偷懶一下就好嘛。”
陌櫻紅著臉:“嗯。”
卻聽見雕兒在外面叫聲,好久沒有聽到它這麼洪亮的叫著了,還要它撲扇著大翅膀的聲音。
“雕兒今天怎麼了?”陌櫻躺著,只能透過後上方的窗戶看到湛藍的天空。
“可能它要開始運動了吧。”羽塵說道。
“我還是要去看一下。”陌櫻起身,羽塵沒有拉著她,而是在陌櫻走下牀後也坐起了身。
陌櫻打開門,看著展翅在低空中旋轉飛著的雕兒。
她站在下面,看到雕兒飛高了到遠處去,才隱約的瞧見雕兒背上飄揚的銀絲。
“雪兒?”轉眼雕兒已經飛去很遠了,只剩下一個小點了。
陌櫻急忙跑到玉池屋,推進去一看,果然池中只剩下江火一個人躺在那裡。
她不禁心情激動,跑出來,看著遠處,雕兒從小變大,由遠及近。
雕兒在地上停了下來,陌櫻跑過去,跟從雕兒背上跳下來的陌雪來了一個大大的擁抱。
“姐姐!”
“雪兒!”
兩個都高興不已,出來到門口的羽塵都能感覺到。他笑著,往陌櫻她們的方向。只聽見兩姐妹走近的腳步聲。“姐夫,你還好嗎?”陌雪跟著陌櫻來到羽塵的跟前,她伸出手。在羽塵跟前晃了晃,被陌櫻拍掉了。
羽塵笑著:“當然好,有你姐姐在,每一秒都好。”
“嘖嘖。”陌雪轉頭看自己的姐姐。害羞幾十年如一日啊。
也不再調侃她們,陌雪擺動著自己的四肢,好久沒有活動了,伸一下懶腰就超級舒服的。
“雪兒,你要吃什麼,我去給你準備。”陌櫻看著自己在活動的妹妹,陽光灑在她身上,飛揚的銀絲好像能折射出光來,唯美絕倫。
“我要吃肉!”陌雪轉過頭,看著她說道。
聽到陌雪的回答,陌櫻有些爲難:“可是這裡沒有肉啊……”
“嘿嘿……”陌雪笑著,跑到雕兒的身邊,拍了拍雕兒,騎到它的背上,一喚,雕兒便沖天而起,消失在身後的山頂上。
羽塵拉過陌櫻的手:“她該是捕獵去了。”
陌櫻點了點頭,有行動力真好。雖然自己的行動力也不差,但也只能采采露,澆澆花,做做藥啊,這些,沒有本事都打不到獵物的,說不定還會被獵物追著跑呢。
陌櫻此時纔想起,還沒有給江火喂藥呢。
急忙鬆開羽塵的手,捧著他的臉親了一下,然後便往玉池房跑去。
打開藥瓶,把裡面的藥丸拿出來塞到江火的嘴裡,又爲她探了下脈,摸一摸鼓鼓的肚子。確定一切安好好,陌櫻才鬆了口氣。
母子平安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