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白秋的孩子關係還好,但是白秋偶爾過來找她們,他也會躲著她。
孩子長大後就不怎麼來了。
直到兒子被逐出師門,白秋也離開了。
“秋師妹。”化修賢開口,這一聲,自二十年前那一次表白之後,再也沒有叫過了,他的聲音微微的顫抖。
白秋看著化修賢的模樣,心中不免感慨。
當年的化修賢也是個翩翩少年,雖然人比較清冷,但是後來卻越來越灰暗,是什麼讓他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骨碟在一旁看著她們,她知道化修賢愛著自己的孃親,但是也不去幫忙避諱這種尷尬的場面,因爲她還需要化修賢幫忙對付江火呢。
“化伯伯,我孃親此次前來,看一下您之外,還希望你幫忙一件事。”
化修賢看著白秋,點了點頭。
“說吧。”
骨碟看向白秋,白秋的眼神哀傷了起來。
“雨澤他……”想到自己的兒子,白秋痛心疾首,從自己的懵懂時期出現在自己的生命力,雖然他的出現是個意外,她甚至不知道她的親生父親是誰,無人承認,等到發現懷孕的時候她也才知道自己被侵犯了。
當時她感覺自己的生命好像空了一半,對生活的想法變得無助和迷茫。
但是自己的肚子裡有一條小生命卻是很奇怪的事情,而她也很快的把注意力放在了保養身體上面。
她想了很多事情,她會把孩子生下,把孩子養大,不管他爹是誰,或者最後會不會出來認他,她都會好好的照顧自己的孩子一起好好活著。
燕長興來看她,並向她求親的時候,她很意外。
因爲她對燕長興這個師兄原本就有很大的好感,他陽光俊逸,溫柔體貼,一直對自己很好,也是因爲這個原因,她沒辦法讓懷著不知是誰孩子的自己嫁給他。
化修賢也來向她表白求親了,但是自己對這個師兄的瞭解一直不太清晰,雖然對他的行爲感到意外,但也委婉的拒絕了。
但是燕長興並沒有放棄,一直在她身體不適的時候,無微不至的照顧著。
她感動了,便答應了燕長興的再次求婚。
雖然孩子不是燕長興的,但是他也視如己出。雖然沒有後來生了骨碟後對骨碟的那般疼愛,但也是盡著父親的職責。
骨碟出生後,一直都被當成小公主,而自己的兒子也難免的被冷落了,也只有自己纔會那麼心疼他,所以她更把心思放在雨澤的身上。
雨澤造詣低,她便跟他一起出山,骨碟有大家,而自己的兒子只有自己這個孃親。
原本離開了玉衡派,她母子兩也只想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偶爾和骨碟聚一聚。骨碟調皮,她也知道,骨碟不太喜歡自己的哥哥,所以讓白秋更加的對雨澤疼惜。
但還是阻止不了骨碟對雨澤的使喚。
而雨澤也偷偷的瞞著自己去幫助雨蝶做一些危險的事情。
終於這次,他的屍體被別人擡回來了,她當場暈過去,病了好幾天,實在無法按捺心中的恨,便親自踏上了尋找仇人的路。
得知骨碟也在風國,便先來看她。
又得知兒子仇人的消息。
現在,就只差把那個仇人殺了。
化修賢聽著白秋的描述,心中也震驚,白秋的兒子也是自己的兒子啊,是兒子的仇人,怎麼可能讓她還活在這個世界上呢。
便答應了。
骨碟又說了等玉衡派來人了,再將櫻落樓一鍋端,這樣也才能解她心頭之恨。
化修賢看著骨碟,這是白秋的女兒,但是性格卻比白秋差遠了。畢竟從小被當成小公主疼愛著,也讓她養成了這樣的性格。
雖然因爲自己的兒子不是掌門親生,所以沒有被優待,早早的被趕出了玉衡。
但是儘管如此,化修賢也沒有對骨碟有什麼偏見,畢竟她也是白秋的女兒,長著同白秋十分相像的臉龐,所以他對她十分的寬容。
她來找自己去對付那個江火的女子的時候,他之所以不答應只是想讓她自己解決這個事情,因爲他相信她是可以做到的,因爲她是白秋的女兒。
只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
江火,那個在前往落蘇國的路上有過一面的女子。
知道是她殺害自己兒子的那一瞬間他就想去殺了她,可是白秋在這裡,他便順著骨碟的請求,等玉衡來人了,再去解決她。
仁慈的讓她多活幾天吧。
採霓殿。
“馮美人,不早了,該安寢了。”一個小宮女對著正坐在琴前走神的了馮晶晶輕聲說道。
馮晶晶回過神來,看著她:“我沒有睡意,能否帶我出去走走?”
“這……”小宮女翠兒有些爲難,但是馮晶晶已經站起來了,徑自走向外面,翠兒急忙在後面跟了上去:“馮美人,這麼晚了,若在在外面著了風寒就不好了。”
馮晶晶清冷的臉上沒有表情,她的步伐輕盈,華貴的宮裝對她來說就像是普通的衣裳般輕鬆駕馭,作爲大小姐的她也只是簡單的在髮髻上插著一支翡翠蝴蝶步搖。
翠兒小跑著纔跟得上馮晶晶的腳步,誰知馮晶晶突然回頭,有些不悅的說道:“我想一個人去走走,你就不要跟來了。”
“啊?可是馮美人……”
“你想違抗?”
“翠兒不敢。”翠兒低著頭,在擡頭時已不見馮晶晶的身影。
夜色如水,沁涼入體,馮晶晶藉著淡淡的月光,走著皇宮中無人巡著的小道。突然聽見遠處傳來說話的聲音,她的身子急忙往暗處一隱,瞬間夜色融爲一體。
“孃親,你真的不回玉衡了嗎?”骨碟挽著白秋的手臂。
白秋沉默了一會,搖了搖頭:“我還是喜歡這外面自由自在的日子。”
“可是爹爹一直都很想你,等我們把江火殺了,你回去見爹爹好不好?”骨碟還是希望自己的父母能在一起的。
“蝶兒,你不明白……”雖然她是燕長興的妻子,而燕長興也一直都對自己很好。但是畢竟未婚先孕,懷的還是別人的孩子。儘管以自己的能力在玉衡還是有一定的地位,但是雨澤的事還是被人所詬病。
雖然他們不說,但是自己清楚。
骨碟只好嘆氣:“那好吧。”突然想到了什麼,又興奮的說道:“那你不如和我一起,留在皇宮裡吧。”
看著骨碟期望的模樣,白秋笑著:“如果可以的話……”
“當然可以了,師兄他那麼聽你的話。”
“難道你是爲了讓你師兄聽我的話嗎?”
被識破了……但骨碟還是否認的說道:“纔不是呢。”
白秋只是笑笑,自己的女兒還不瞭解嗎。
她們母女兩說說笑笑,走回了骨碟的清風殿。
在她們走遠後,馮晶晶從暗處走了出來。
她的眼神裡波瀾不驚,彷彿沒有聽到剛纔的那一番話,畢竟跟自己無關的事,就算聽到了,也沒什麼反應的。
馮晶晶轉身,又繼續的走著。
永遠清冷的表情,沒有人知道她在想什麼。
醉仙樓。
鍾安哲的房間窗戶緊閉,門也緊緊的反鎖著,偌大的房間,散發出一層淡淡的煙霧。
如果身在其中,你會聞到空氣中細微的血腥味。
鍾安哲筆直的坐在牀上打坐。
他的面具丟在了一邊的桌子上,絕美的面容上透著絲絲的痛苦,沁出細密的汗,眉頭緊皺著,嘴巴緊抿著,臉色慘白。
他背上的衣裳敞開著,暴露在空氣中的傷口觸目驚心,被灼燒的體無完膚的背上冒著淡淡紅紫色的煙氣,滲出的灰白的血,彷彿是一片已經壞死的區域做出的最後的掙扎。
血很快被煙凝固,在傷口的表面結成了痂。
鍾安哲慢慢的睜開眼睛,身體漸漸的放鬆了下來,深邃的眸中是堅定的顏色,如深海一般沉靜,那撕裂腐敗的傷並不能在他的海上泛起一點漣漪。
這一次傷口發作的難以想象的嚴重,是那種站在江火身邊,不管怎麼隱藏都一定能被她察覺到的痛苦。
所有他很慶幸江火沒有來找他。
面具旁邊的包裹裡,有可以讓傷口好很多的藥。就是之前他用七空草和散度草煉製出來的解藥,但是他捨不得用。
因爲深怕江火往後會有什麼危險,這個藥可以救她。
所以不惜自己忍受著痛苦,這一切都沒有江火來的重要,包括自己的性命。
他披上衣裳,傷口在他的運功逼出壞血之後感覺好了許多,但是整個人消耗的內力和體力也很多,他的身形看著有些疲憊。
打開窗戶,看著對面的櫻落樓。
今天沒有聽到許多人點江火的名了,他心想江火是玩膩了吧。
那她明天是不是會早早的就過來了?
如此一想,鍾安哲閉上眼睛,休息一會要繼續去練傷,爲了不讓江火察覺自己越來越嚴重的傷口,不想讓她擔心愧疚。
只是痛苦一些而已,不致命能算什麼。
關上窗戶,鍾安哲喝了一口苦澀的藥水,又繼續回牀上打坐,空氣又變得稀薄沉重。
深的夜。
有的人在努力。
有的人,在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