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繼而又朝脖子上拽了拽身上的被子,立馬腳便被漏了出來。用一個翻身接連另一個翻身掩飾自己的心緒難寧。然而卻‘欲’蓋彌彰。
最終,她沒好氣的回道:“賤人就是矯情!”第二日清晨,卿君正睡的酣暢,忽而身子被人騰空橫抱起,雖則睡意濃郁,但還是被驚醒,見夜無儔那廝竟然將自己橫抱起來,然后輕柔放進他的那個稍顯舒適點兒的暖被窩之中。
良久,她聽到,夜無儔無甚悲歡的說著:“往后,還是我來‘侍’奉小姐吧。莫要壞了府中規矩!一日三餐,也還是我來,免得白白欠了人情要我‘肉’償。”
繼而夜無儔向已然被驚醒的卿君索要了些銀兩,給她掖了掖被角,便往外間行去。
卿君瞇縫著的眼縫隙當中望著夜無儔豐姿綽約的背影離去,又想到方才他同自己討要銀兩時的難‘色’,忽而沒來由的心疼。
有了這等心緒,方才一直在醞釀之中的“回籠覺”也漸漸失了興致。便起身,打算跟上夜無儔那廝,看看他要了銀兩外出做甚?
夜無儔穿著小翠的蹣跚老父那捉襟見肘的舊布衣,倒也憑添了幾分平和。雖則人靠衣裝,但平日里見慣了夜無儔極盡奢華的穿戴,如今卿君倒真有些不適應。
卿君見夜無儔同自己昨日一般,杵在一群菜農商販之間,望著一堆矮挫丑的蔬菜瓜果傻愣著。他挑選了幾樣,同商販攀談了幾句,卿君在后邊看著竟然止不住的心酸——這樣的經歷怕是天生貴胄的夜無儔所不曾有過的罷?
那曾經揮斥方遒、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的手,就這樣在卿君面前穩妥的挑選著好看的土豆、辣椒、番茄、白菜,那神‘色’如同當日見他潑墨揮毫驚‘艷’了整個青川一般,帶著些許饒有興味的凝重。
卿君按耐住此刻想沖過去抱住他的沖動。
“阿財哥!”一聲脆生生的吶喊,將卿君拽回到現實。小翠提著菜籃子,遠遠的見著了旺財便飛奔上前打了招呼,在拂面而過的暖風中盈盈淺笑,額前劉海浮動。
夜無儔為其輕柔撫順。小翠羞答答低頭,隔了足夠遠的距離,卿君也清晰的看到小翠面上的紅暈。
身側的小販們看著眼前纏綿悱惻的情感大戲,彼此使著眼‘色’,猥瑣笑著。
又是一陣風過,風塵入眼,卿君敗興而歸。
那間小屋,現在一個人回去也百無聊賴,卿君便趁著此刻天清氣朗,到這谷中四周轉轉。如今夜無儔失了記憶,回西京的事再也不能靠他,所以自己向谷中居民們打探四周情況。
據說這是一個叫武陵谷的小村莊。在蒼山腳下,東面臨海,是西京同平陵‘交’界地帶的一處村落。村民多半捕魚為生。救了卿君和夜無儔的小翠父親,那位慢吞吞的老者便是這里的村長。
村子唯一通往外界的道路便是后山那條蜿蜒崎嶇的小道。卿君決定,容夜無儔將養兩日便動身。
就他昨日輕薄自己時候的快準狠的勁兒,趕路是絕對不成問題的。只是擔心他“腦震‘蕩’”的后遺癥。
許是當時墜地時隔著了后腦。引起了震‘蕩’,若是腦中有了淤血、積水什么的,可就麻煩了,卿君思及此,便惴惴不安,迫切想離開這個世外桃源。再觀察夜無儔四十八小時,若無甚大礙,便要啟辰了。到了西京,得讓宮中御醫給他仔細瞧瞧。那一身傷病的村長大夫,她多少有點兒信不過。
卿君逛了一圈下來,發現這里阡陌‘交’通,‘雞’犬相聞,一派人間煙火景象。想找個酒肆打打牙祭——夜無儔做的飯?還是不要指望的好。轉了一圈,失望的發現這座“桃‘花’源”沒有酒館、沒有賭場、沒有妓院,是個拒絕“黃賭毒”的烏托邦!不僅如此,什么綢緞莊、胭脂鋪也是難覓蹤影。
卿君又一次敗興而歸。
回到小屋的時候,夜無儔已然回來了。在外間的廚房里正大眼瞪著灶臺里的一堆柴火。這廝估計是不知道怎么生火吧?
見卿君回來,夜無儔如同見了救星,喜上眉梢,一個勁兒的朝著卿君賣萌求助。
卿君被他看得猶如百爪撓心:“別那樣看我,我可不會啊!”
“那你昨日如何就會?”夜無儔不依不饒。
“昨天我是碰上來這兒找小翠的復生,讓他給生的火。”卿君如實相告。
見夜無儔漸漸將頭低垂下去,卿君心生不忍,替他出了主意:“你可以找你的翠兒幫你啊!”
誰知夜無儔忿忿剜了她一眼,便起身出去了。
不一會兒的功夫,又折回。拿了個火折子,有鼻子有眼的生起火來了。
“呦,你這一去一回的,便長了這些能耐了!”卿君剛剛莫名其妙被他剜了一眼,睚眥必報的她此刻又挖苦奉還。
“我找村長問了。”夜無儔邊添著柴火,邊說著。
卿君聞言,再也沒了睚眥必報的心情,心中有著什么堵著。便訕訕走回房,見她的‘床’板上多了層褥子,又多了‘床’嶄新松軟的被子。
之前小翠給自己的那‘床’短小的被子自己蓋了大半個月了,小翠不會等到今天才來給自己換一‘床’,這被子,莫非是?
這小子,做起家丁來覺悟還‘挺’高!若是他日他恢復了記憶,回想起這段時日卿君對他的所作所為,依他夜無儔的‘性’情,非除之而后快不可!想到這一層,卿君不由打了個寒顫。
哐當……
由廚房傳來一陣吵雜聲,卿君連忙跑去看。
夜無儔哀怨的望望地上碎了一地的瓷碗碎片,繼而又一臉無辜的朝卿君賣萌。正當卿君無奈搖頭,卷起自己袖子想在夜無儔將這個廚房毀掉之前來拯救它之際,身后又想起了小翠脆生生的叫喚。
“阿財哥,不是說好了等我過來的嗎?”小翠一邊焦急說著,一邊將杵在廚房‘門’口的卿君朝旁邊推了推,自顧自朝她的阿財哥跑去。
夜無儔剛剛想彎腰將碎片撿起,被賢惠的小翠攔住了。
忽然小翠嗅了嗅鼻子,聞到了焦味,夜無儔方才想起來鍋里的青椒。哼,美人在旁,他方寸大‘亂’了,忘乎所以了嗎?
小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熟練有素的拯救了鍋里的菜。卿君在一旁看著,她掄起鍋鏟的姿勢美極了,男人見了都會沉醉吧?
“阿財哥,幫我系一下圍裙,我這身新做的衣裳被油污濺上了就可惜了!”小翠手中不停翻轉,對身后的夜無儔說道。
夜無儔聽到指令便樂呵呵屁顛兒屁顛兒給佳人系上圍裙。不就系個圍裙嗎?用得著磨蹭這許久?!還有小翠這身新衣裳,卿君越看越不順眼,便出了廚房,去了里屋。
過了一會兒,夜無儔跟了進來,他滿臉頹敗的說:“我從前到底是個怎樣的家丁?”
卿君一個‘激’靈,他想起了什么?
“為何竟連生火做飯也不會?”說著他又越發頹敗了。
卿君見他備受打擊的模樣,心一軟,安慰道:“倒也沒什么,往后你有了小翠,還怕沒飯吃?小翠做飯的能耐你我都見識了,往后定然不會餓著你的!”
誰知夜無儔這廝非但不領情,反而怒道:“你便這般迫切想我娶妻?”
妻?有焚琴、碧池兩位大神在,小翠這小蝦米估計排不上“妻”,只輪的上“妾”。
還是先給他打好預防針,凡事留一條后路。卿君這般想著,說道:“是妻是妾往后在再做打算,橫豎先娶了再說。將來你再看上那家姑娘,我再與你做主。”
“我何德何能,娶了再娶?又何德何能,碰上這樣通達的小姐?”夜無儔苦笑道。
被夜無儔表揚自己“通達”,卿君忽而覺著自己一番苦心果然沒有白費,他定是領了自己這份情。于是連連笑道:“應該的,應該的。”
“你要求親便要抓緊了,我們過兩天便要離開。”
“這么慌?”
“怎么還舍不得?你還怕小翠跑了不成?放心,以我閱人無數的經驗,這小妮子已然被你拿下了,妥妥的!”
“小姐從前,閱人無數?”夜無儔問。
“我這話的重點是強調我閱人無數嗎?總之你要抓緊了,我可不愿再跟這兒吃糠咽菜了。”卿君不厭煩的催促著。
“小姐金枝‘玉’葉,自是過不慣這山野日子。”夜無儔此話似乎很有深意。
卿君細細品味,又品不出個所以然。
說話間的功夫,小翠已然端著熱騰騰的各‘色’菜肴進了來。繼而三人共餐。
席間夜無儔和小翠二人相互往對方碗里夾著菜,郎情妾意模樣,讓卿君越發覺得,這樁婚事,是妥妥的了。即便日后夜無儔恢復了記憶,回想起這段被她使喚做家丁下人的日子,她也盡心盡力給他物‘色’了個秀外慧中的美嬌娘,到時候便功過相抵,他也不至于對自己下手太狠了。
當晚一夜無話。
次日,卿君詢問夜無儔求親進展。
奈何這廝卻一臉茫然,“我何時說要求親了?”
卿君又將小翠從頭到腳夸贊了一遍,這樁好事要是不成,往后可免不了夜無儔的打擊報復。
“我雖忝為蕭府家丁,若要娶妻,便也只會娶我心儀‘女’子。她縱然是個天仙,若不對我心思,也是枉然。”
“這小翠這般上得廳堂,下的廚房,做得一手好菜,還是我們的救命恩人,怎么還入不了你眼?”卿君疑‘惑’,這二人昨天明明郎情妾意,今日夜無儔怎么變卦了?
“可我打小口味重,偏偏心儀黑乎乎的排骨。”夜無儔饒有興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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