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京城百姓一樣,一大早,梅子衿就抱著昀兒默默出現(xiàn)在京城街頭,一路陪著水卿卿與武寧公主的棺柩出城往墓園而去。
悲痛萬份的水卿卿自是不知道這些。
她扶著母親的靈柩沿著長街一路走去,再出城往城外而去……
一路上,她看不到路人對她的指指點點,更是聽不到各種難聽的話語,腦子里全是七日前,她護送母親回京的情景……
那時,母親雖然性命垂危,卻還能靠在她懷里,聽她絮絮叨叨的說話,可如今已是躺在冰冷黑暗的棺柩里,并將永埋地下……
一路上,水卿卿扶著母親的靈柩,仿佛拉著母親的手,同母親在一起,母親并沒有離開她。
然而,當(dāng)?shù)竭_墓園,棺木離開自己的手,被放到墳坑那一刻,水卿卿感覺整顆心一下子被掏空,那種撕心裂肺的分離與悲痛讓她痛不欲生,拼命拉著棺柩不肯放手,終是悲痛到暈厥了過去……
等她再次醒來,已回到了白府的正院里。
外面天色一片黑沉,可遠處卻是一片燈火通明,隔著重重墻苑,甚至都聽到了大街上的熱鬧喧嘩聲。
小喜端著熬好的藥進來,喂她喝下后,又給她端來一碗元宵,輕聲道:“小姐,今兒是元宵節(jié),小姐吃碗元宵應(yīng)個景吧!”
聽了小喜的話,水卿卿才恍悟,今日竟是元宵節(jié)。
看著碗中一個個示意團圓美好的元宵丸子,水卿卿情不自禁的想起剛剛下葬的母親,眼淚再次撲簌簌的落進面前的碗里。
恰在此時,外面的下人來報,三殿下差人送東西過來了。
今日是元宵佳節(jié),宮里也舉動盛大的宴會,李宥在宮里陪晉明帝和陳皇后過節(jié),卻細心的差人給水卿卿送來了宮里御制的元宵,還有精致好看的花燈。
看著李宥送來的東西,小喜欣慰道:“小姐,三殿下真是心細如塵,心里更是時刻記著小姐,那怕人在宮里也不忘記給小姐送東西來。小姐你看,這琉璃花燈可跟民間賣的不一樣,太好看了,不如奴婢陪小姐提著花燈去園子里散散心吧!”
水卿卿看著面前流光溢彩的琉璃花燈,心里雖然感念李宥的用心,可神情卻是懨懨的,半點興致都沒有,沉聲道:“小喜,那日我同陳皇后說的話,你都聽到了。以后這樣的話,你就不要再說了。”
小喜神情一怔,下一刻卻是滿面愧疚的應(yīng)下。
看著她的樣子,水卿卿道:“今日過節(jié),你提著燈兒跟其他丫鬟去花園逛逛吧,我就不去了。”
她不去,小喜那里放心離開。
小喜見她之前的元宵都沒有動過,又重新舀了李宥送來的七彩元宵,道:“小姐,聽說,這是宮里御膳房親制的元宵,也是皇上賞給三……小姐嘗一嘗吧。”
水卿卿食不知味,此刻對她來說,任是怎樣的山珍海味,到她嘴里都同嚼蠟。
但看著小喜一臉希翼的樣子,她不想讓她失望,囫圇吞下一個,其他的,賞給了小喜與正院里的其他丫鬟下人。
小喜收拾東西下去后,水卿卿怔怔的看著眼前李宥送來的花燈,腦子里不由的想起除夕之夜,自己與梅子衿一起在街上為昀兒買花燈的情形來,心里涌起一絲甜蜜,更多的卻是心酸。
她默默的想,今日宮里大宴,梅子衿定是要去的,不知道昀兒現(xiàn)在在哪里?
他還這么小,梅子衿定是不會帶他赴宴,那么,他肯定就是留在府上跟著老夫人過節(jié)。
不知道老夫人有沒有帶他出去看花燈,也不知道自己送給他的花燈,還在不在?今天會不會點亮……
想到這里,水卿卿多么想去侯府偷偷看一看昀兒,也想……見一見梅子衿。
自從那晚靈堂里,面具刺客同他說的那些話后,水卿卿心里有許多擔(dān)心疑問想當(dāng)面向梅子衿問清楚。
她想知道他調(diào)查白凌薇陷害自己一事進展如何?
他會不會像面具刺客所說那般,為了侯府,對她食言,甚至要陷害昀兒保全侯府……
正在此時,小喜一臉驚喜的從外面跑進來,歡喜的同水卿卿道:“小姐,我方才聽說,白姨娘在侯府被侯爺關(guān)進柴房了。而夏蟬與金嬤嬤也被侯爺關(guān)進了地牢——楊姨娘如今急得躲在屋里哭呢。”
聞言,水卿卿心里一凜——
難道,梅子衿已查到了白凌薇陷害自己的一事的證據(jù)了嗎?
如果是這樣,他為什么不將昀兒還給自己。
水卿卿著急問小喜:“侯爺為什么要將她關(guān)進柴房?白凌薇所犯何事?”
小喜道:“聽說,是侯爺查出了白姨娘陷害湯姨娘小產(chǎn)一事,將她關(guān)進柴房,等候發(fā)落!”
水卿卿心里微微一愣,沒想到自己的猜測竟是對的,真的是白凌薇害死了湯婉晴肚子里的孩子……
想起之前在侯府時,白凌薇對水卿卿的陷害欺辱,小喜解恨道:“小姐,方才我聽下人都在說,這一次恐怕白姨娘會被休出侯府了。真是罪有應(yīng)得,誰讓她之前在侯府那么欺負小姐——不過,讓大家感覺到奇怪的是,侯爺一直將白凌薇關(guān)在柴房,卻遲遲沒有給她休書將她趕出來。好像還有什么事情沒有結(jié)束……”
水卿卿神情一片凝重——當(dāng)然有事情沒有結(jié)束,因為梅子衿真正的目的,是為了調(diào)查昀兒的身世。
只是讓水卿卿想不明白的是,白凌薇既然招認(rèn)了害湯婉晴小產(chǎn)一事,為何卻沒有招出她搶自己孩子的事……
越想,水卿卿心中疑惑越多,越發(fā)的想見一見梅子衿,當(dāng)面向他問清楚。
小喜小心的看著她的形容,小心翼翼又道:“小姐,奴婢還聽說了一件事……”
看著小喜吞吞吐吐的難言樣子,水卿卿好奇問道:“什么事?”
小喜低頭輕聲道:“聽說,侯老夫人在為侯爺挑選正妻了……”
聞言,水卿卿神情一滯,心里空了——
她記得,就在之前不久,梅子衿親口同她說,他會對她負責(zé)的。
一個男的愿意為女的負責(zé),就是愿意娶她過門,與她一輩子白首相伴不離……
而如今,他終是要娶妻了。
水卿卿心里苦澀一片,她真的是癡想了,就算他愿意娶她,以她當(dāng)時的身份,最多就是個妾室,是個姨娘,怎么能奢望成了他一生惟一的妻呢?
心口滯緊,水卿卿硬著喉嚨輕聲道:“侯府年歲也不少了,確實應(yīng)該娶正妻掌管后宅了……你可知道,定下了哪家的姑娘?”
看著她明顯黯淡下去的眸光,小喜心里為她感到心痛。
她想,自家小姐這邊推了與三皇子的婚事,可侯爺那邊,人家卻要娶正妻了,如此,她以后可要怎么辦?
小喜搖頭道:“這個現(xiàn)在倒還未定……不過,既然是定國侯府娶正妻,只怕這京城的貴女圈又要有一番震動了……”
默默的看著天上的越升越高的明亮,水卿卿心里幽然嘆息,也不知道是哪家女子有這樣的好福氣可以與他白頭偕老……
轉(zhuǎn)而她又想到,既然梅子衿要娶正妻了,昀兒只怕要越早接到自己身邊才好了……
越想越是心煩意亂,水卿卿看著同樣一臉疲憊之色的小喜,想到這些日子,她為了照顧自己也是辛苦,就讓她回房歇息。
小喜走后,水卿卿也準(zhǔn)備上床歇下,這時,門房小廝卻給她送來了一個花燈。
看到花燈的那一刻,水卿卿神情一滯,眼睛驀然的紅了。
小廝給她送來的花燈,正是之前除夕夜,梅子衿送給她的鼠兒爺?shù)幕簟?
之前她被攆出侯府時,萬念俱灰,將梅子衿給她的東西都留在聽笙院,這盞花燈也留下了……
所以,不用想也知道,花燈定是梅子衿讓人送來的。
水卿卿怔怔接過花燈,那小廝又道:“大小姐,送花燈的人有句話讓小的轉(zhuǎn)告小姐。說是讓大小姐提著花燈去后花園走走,散散心。”
水卿卿心里一震,已是明白什么,當(dāng)即提著花燈朝后花園去了。
白府的后花園,就在正院的后面,實則就是正院的內(nèi)花院。
水卿卿一到后院,就看到等在那里的梅子衿。
泠泠月色下,梅子衿一身紫色錦衣,長身玉立,手上提著她送給他與昀兒的花燈,懷里更是抱著她正想念著的昀兒。
看著眼前的一切,水卿卿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個時辰,他不是應(yīng)該在宮里赴宴嗎?怎么會出現(xiàn)這里?
見她呆呆的怔在當(dāng)場,梅子衿抱著昀兒向她走過來,將昀兒交到她懷里,眸光愛憐的落在她消瘦的臉上,淡淡道:“今日元宵節(jié),我把昀兒帶過來陪你過節(jié)。”
梅子衿知道,今日不單單是元宵節(jié),更是武寧公主下葬的日子,這個時候,水卿卿必定十分痛苦難熬,若是有昀兒相伴,她一定會好過許多,所以提前從宮宴上出來,帶著昀兒和他們一起共同買的花燈,來白府找水卿卿。
當(dāng)梅子衿將昀兒放進她懷里的那一刻,水卿卿心里的孤單與失落,還有悲痛瞬間全消散,余下的只有幸福的滿足感。
跟梅子衿埋露出昀兒真正身世后,水卿卿再也不用隱藏心中對昀兒的愛意,忍不住在他可愛的小臉上連親了好幾下,若不是被梅子衿看著,簡直舍不得停下嘴來。
看著水卿卿對昀兒愛不釋手的樣子,梅子衿心里竟是生出了一絲酸溜溜的醋意來。
他心里苦笑暗忖,沒想到有朝一日,他梅子衿竟會與一個奶娃娃爭風(fēng)吃醋。
而想到方才在宮宴上,晉明帝提到了她與三皇子婚事一事,梅子衿的心里更是堵塞得難受。
只怕,等她嫁進三皇子府,他再想像今日這般來找她,都是不可能的了……
心中悲痛,轉(zhuǎn)身,梅子衿提著花燈朝前走去。
水卿卿想到自己之前的擔(dān)心和疑問,連忙抱著昀兒跟上去。
她開門見山問道:“聽說侯爺已查清了白凌薇陷害湯姨娘小產(chǎn)一事,那么,昀兒身世一事,她可招認(rèn)了?”
梅子衿料到她會問,冷冷道:“她估計也預(yù)料到自己惹下的禍?zhǔn)绿螅恢痹诘炙婪裾J(rèn)——可惜當(dāng)初陷害你的那個金大娘不在了,若是她在,卻是最有力的證人,足以證明白凌薇對你做下的惡事。”
水卿卿心頭一顫,當(dāng)初怕她的身份被金嬤嬤與白凌薇識破,面具刺客卻是幫她處置了金大娘。
如今想想,梅子衿的話卻是對的,金大娘卻是此事的關(guān)鍵之人,當(dāng)初卻是應(yīng)該留下她的性命來……
想到面具刺客,水卿卿不免想到了心中的擔(dān)憂,遲疑道:“昀兒是御封的侯府世子,若是以后白凌薇招認(rèn)罪行,侯爺真的愿意將昀兒還給我嗎?”
說罷,她不由的抱緊昀兒,神情緊張的看著梅子衿。
看著她眸光里的懷疑與擔(dān)心,梅子衿如何會猜不到她心中所想,心里一痛,不由冷聲道:“你是懷疑我怕皇上責(zé)罰,不敢承擔(dān)責(zé)任么?”
“我不是懷疑你,而是此事關(guān)乎到整個侯府……害我的人是白凌薇,我卻不想因為她,讓整個侯府獲罪……”
看著梅子衿眸光里的傷痛,水卿卿知道自己對他的不信任傷到了他,連忙迭聲的向他解釋,眸光中難掩對他的擔(dān)心。
梅子衿回身定定的看著她,深邃的眸光里閃過亮光,知道她是不想連累侯府,心里不由涌上柔情,緩聲道:“你放心,我為大晉戎馬沙場數(shù)十年,為大晉開疆?dāng)U土,相信皇上看在我歷年的軍功上,能原諒侯府這一回。”
“所以,你無需擔(dān)心——我答應(yīng)你的事,絕不食言!”
梅子衿的話,卻是像顆定心丸讓水卿卿一直以來的擔(dān)心放下,悲愁的面容不由松懈。
可梅子衿卻擔(dān)心她。
他眸光暗淡,悶聲道:“今日宮宴上,皇上提到了你與三殿下的婚約……若是昀兒身世曝光,你卻要如何與皇上三殿下交代?”
皇家豈會娶一個生過孩子的女子做王妃,甚至是將來的太子妃皇后!
水卿卿臉上一白,慘然笑道:“世間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昀兒的身世終會有大白天下的一日,想瞞是根本瞞不住,所以,我已跟陳皇后說過解除與三殿下的婚約——”
聞言,梅子衿的眸光徹底亮了,一貫沉穩(wěn)清冽的聲音里激動得直顫抖:“你……真的不愿意嫁李宥?!”
水卿卿一臉滿足的看著懷里的昀兒,淡然道:“我這樣的出身,怎么可能配得上三王妃這個名號——而且在我心中,皇后之位也好,王妃之位也罷,都比不得我的昀兒。我只想與他在一起,好好將他養(yǎng)大成人,其他一切,我都不再奢想了……”
明亮的月色和手中的花燈亮光,照得水卿卿精致的眉眼一片生動,黑白分明的澹清眸子閃著異樣的光亮,面容間洋溢的濃濃母愛,更是讓梅子衿動容。
她癡癡的看著懷里漸漸闔眼要睡著的昀兒,他卻癡癡的看著她舍不轉(zhuǎn)動眼睛,一時間,靜謐的花樹下,這一刻竟是格外的溫馨動人……
水卿卿抬眸看著梅子衿,嫵媚動人的狐貍眸子仿佛朦上了一層水霧,懇求道:“侯爺,等我向皇上請求解除婚約后,侯爺就將昀兒還給我好嗎?”
她想,昀兒本就不是侯府的孩子,而他馬上就要娶妻了,他的妻妾們會給他生屬于他自己的孩子,所以,不論是他的父愛,還是世子之位,昀兒都不應(yīng)該再占有……
聽了她的話,梅子衿心里一酸,眸光忍不住朝她懷里已睡著的昀兒看去,一想到不久的將來,他就看不到昀兒,也不能借著昀兒再來看她,梅子衿心里窒痛難忍。
如此,他終是咬牙問出了心中深埋的疑問!
眸光切切的看著她,梅子衿咬牙抑住心里的慌亂,沉聲道:“昀兒的生父是誰?為什么他讓你懷著孩子一個人來京城尋親?如今……他又在哪里?”
自從聽到水卿卿告訴他,昀兒是她的孩子開始,梅子衿心里一面震驚到不敢相信,一面卻是想到,既然昀兒是她的兒子,那么,昀兒的生父是誰?那個男人為什么讓她一個人孤零零的來京城尋親,而她為何一直從不提起他?
這些疑問,深埋在梅子衿的心里,每每想到,他在好奇的同時,竟是開始嫉恨著昀兒的生父……
聽到梅子衿突兀的問起昀兒的生父,水卿卿全身劇烈一顫,眸光慌亂的躲閃著,臉色更是一片煞白。
她抱著昀兒連退兩步,身子無力的靠在身后的樹枝上,眸光驚慌的看著一瞬不瞬看著自己的梅子衿,嘴唇哆嗦著,艱難開口道:“侯爺怎么突然問起這個……”
話既然已問出口,梅子衿一定要弄清楚,如此,他才能有一線希望……
“這個問題很難答嗎?你要知道,等昀兒回到你身邊,其他人也會問的——”
“所以,昀兒的父親是誰?為什么一直是你一個人,從未聽你提起過他……”
面對梅子衿的步步逼近,水卿卿深埋心底的那份不堪與羞辱,再次涌上心頭,仿佛自己曾經(jīng)不堪的一切,都赤.裸裸的被他發(fā)現(xiàn),讓她羞愧到無地自容,更是心生凄涼……
慌亂之中,她紅著眼睛顫聲道:“他……他已經(jīng)不在人世了……”
此言一出,梅子衿不覺怔愣住,眸光看向她,愛憐中更是帶著一絲不忍心。
難怪,難怪她有著柔軟的外表,可內(nèi)心卻堅如磬石,眸光中更是帶著滄桑與沉重的悲傷感。
試想,一個女人沒有丈夫,無所依靠來到異鄉(xiāng)尋親,最后卻慘遭陷害,兒子被搶,自己被沉湖滅口,命運對她如此不公,她的內(nèi)心早已被傷得千瘡百孔了……
感覺到梅子衿的眸光一直切切的盯著自己,水卿卿心里傷痛,更是羞愧,無顏再在他面前逗留。
她依依不舍的將昀兒還回到梅子衿手里,故做無所謂的淡笑道:“謝謝侯爺帶昀兒來陪我過節(jié)。時候不早了,昀兒也睡著了,還請侯爺暫時幫我照看他,我會很快接他回自己身邊,不會再麻煩侯爺,更是謝謝侯爺對他的一片真心……”
梅子衿伸手抱過昀兒,卻將她一并抱在了懷里。
“侯爺……”
水卿卿被他的突然之舉驚到,卻掙不開他的懷抱。
梅子衿心里說不出是何滋味,只是在得知昀兒生父已不在人世時,他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氣。
因為,如此他就可以放心的照顧她們母子倆了……
他將昀兒與水卿卿一并收進懷里,緊緊攏著,仿佛攏著世間最寶貝的珍寶,頭埋在水卿卿的頸脖間,悶聲道:“你可相信我對昀兒的真心?那怕你告訴我他不是我的兒子,我心里非但沒有嫌棄他,反而更加舍不得他,也不想將他還給你!”
“侯爺……”
水卿卿掙扎著推開梅子衿的雙手,不敢置信自己聽到的,更是在聽到他不肯將昀兒還給自己時,一臉的震驚!
“我要繼續(xù)做昀兒的父親!”
梅子衿深邃的眸光里仿佛落進了萬千繁星,熠熠生輝,讓人沉醉。
而他俊美的面容間堅定又寵溺的微笑,更是讓水卿卿心悸到忘乎所以……
“既然你不想嫁三皇子,而昀兒生父也已不在,就讓本侯來照顧你們母子——我說過我會對你負責(zé)。所以我娶你做妻子,如此,你與昀兒,還有我,我們?nèi)嗽僖膊挥梅蛛x!”
梅子衿的話,仿佛在水卿卿漆黑的心田里,注入了希望又明亮的亮光,將她一直徘徊糾結(jié)的心結(jié)打開,并開出了美麗動人的花朵……
是啊,若是自己嫁給他,昀兒順理成章成了自己的兒子,也沒有人再知道她不堪的過往,昀兒還是世子,侯府也不用再擔(dān)下欺君的大罪。
如此,一切的麻煩與糾結(jié)都迎刃而解了!
真是……太美好!
梅子衿再次將水卿卿緊緊擁進懷里,動容道:“我說過,那怕是末路,我也要帶著你一起闖過去——只要你信我,我什么都可以為你做!”
水卿卿全身激動到直戰(zhàn)栗,眼淚滾滾而下——
她不知道她這一輩子,還能不能找到像梅子衿這樣值得她愛的男人。
但她卻知道,她一定找不到像梅子衿這樣,既愛她,還愛著她孩子的男人了……
如此,她要解除與李宥婚約的決心更甚!
她顫聲道:“明日,我就進宮去跟皇上說,解除婚約……我不求做侯爺?shù)恼蓿桥率擎乙苍敢狻N抑幌肭笠粋€兩全法——余生,既能天天看到侯爺,也能守著昀兒!”
梅子衿心神一蕩,眉眼飛揚,滿足笑道:“別怕,明日我陪你一起進宮去。”
可是,第二日不等水卿卿進宮面圣,晉明帝的圣旨已到了白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