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路走一路逛,好不容易來到了西街一家醫館。原本小悠以為,像半爺先生那樣的醫道高人,所開的醫館必定不同凡響,不僅鋪面氣派,門口一定還有無數的達官貴人手執重金來求。
可是,現實似乎和她想象的有所出入。
這間醫館只有小小的兩間鋪面,裝修也極其簡單,除了門額上寫著“上善堂”三個字的招牌還算過得去以外,這里和她之前在靈霧鎮開的飯館子相差無幾。更重要的是,門口一個達官貴人也沒有,求醫問藥的全都是衣衫襤褸的窮苦之人。
小悠哈哈一笑,一種熟悉的親切感油然而生。
阿漾卻忍不住皺皺鼻子,說:“小悠,真的要進去嗎?有點臭唉!”
小悠揚揚眉,笑道:“我不覺得臭,我以前和他們差不多,習慣就好,習慣就好……”
說罷,小悠已經抬腿走了進去。
大堂內,半爺正坐在一張長桌前,微微閉眸為一個老婦人把脈。那老婦人捂住肚子,不時地呻吟,神情十分痛苦。
阿漾想要上前,卻被小悠拉住,小悠擺擺手,說:“別打擾他。”
阿漾若有所悟,點點頭。
不多時,半爺把完了脈,又對那婦人問了幾句,然后才拿起桌上羊毫筆,寫下了藥方,讓那婦人去藥柜取藥。
婦人點點頭,感激地拿起藥方站起身,也就在這時,半爺看見了小悠和阿漾。他笑道:“你們怎么來了?”
小悠一蹦一跳跑過去,說:“你不是讓我來你這兒習學醫術么?所以我就來了。至于阿漾么,她陪我一起來的。”
半爺點點頭,道:“我以為你要過幾日才會來的,不過來了好,你瞧,我這里病人多,你可以先幫幫忙。”
小悠說:“幫忙可以,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半爺笑道:“你這丫頭就是鬼心思多,說,什么條件?”
小悠道:“我跟著你習學醫術,論理講是應該拜你為師的,但是我只能在心里把你當作師父,口頭上我還是叫你先生。”
“這是為什么?”半爺有些不解,活這么久,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可是小悠卻十分認真地說:“因為我之前已經拜過師父了,并且不止一個,而是同時拜了三個。可是我這三個師父中,有兩個已經死了,若是我叫你師父,我會不由自主地想起他們,那樣我心里會難過的。”
“原來如此。”半爺慈眉善目地笑了笑,心里卻暗暗道,他沒看錯,這丫頭念舊、重情,將來若真能學有所成,定然有益蒼生。
他點點頭,道:“那就聽你的吧,你愿意叫我先生便叫我先生好了。”
小悠聞言,這才露出笑容。
半爺道:“小悠,我這里還有好幾個病人要看,要不然我先讓凡竹帶你去藥房。你會用秤嗎?你幫著凡竹稱量藥材。對了,忘了跟你說,凡竹是我這里的藥童,年紀比你小一點兒,但師門輩分比你高。”
小悠點點頭。
半爺便叫了一聲:“凡竹,過來。”
話音落下,一個十五六歲的藥童跑了出來,模樣清俊,就是瘦得不像話。小悠打趣:“先生,你這里只干活不給飯吃么?”
半爺笑而不語。
倒是凡竹不好意思地說道:“我自小身子弱,一年四季離不了藥碗,即便每日吃山珍海味也胖不了的。”
小悠咂舌,然后對著天生一張圓臉的阿漾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阿漾吐吐舌頭,找了個清凈地兒吃她的酸梅去了。
小悠跟著凡竹走進藥房,那藥房和前面的大堂用一道竹簾隔開,相對要安靜?許多。藥房內,擺著滿滿當當的幾排架子,架子上全是一個個大小一致的竹筐子,竹筐子里是各種各樣切好的藥材。
小悠走了幾圈,只
能識辨出里面一小半,還有一大半前所未見。于是,她指著其中一個問凡竹:“這是什么?”
凡竹只看了一眼,便說:“鎖陽。”
小悠點點頭,又問:“有何藥效?”
凡竹看著她,背書一般:“補陰,益精血,利大便。”
小悠笑了,說:“半爺先生要忙著坐診,這幾日我在這里幫你干活,然后你教我識別這些藥材,如何?”
凡竹點點頭,說:“好。”
小悠很開心,因為她發現這個師門小前輩好說話得很。
那一日,她在藥房待了兩個時辰,阿漾在外面吃了一個時辰,睡了一個時辰。兩個時辰之后,她拿著一包選好的藥材走出藥房,對半爺說:“先生,我拿了一點藥材回去研究,你不會這么小氣不給我吧?”
半爺忙得頭也顧不上抬,說:“拿去吧拿去吧,明天早點來啊!”
小悠嘿嘿一笑,對著凡竹揮揮手,然后拉著睡得迷迷糊糊的阿漾走出了醫館。
回到西陵府后,小悠找了個沒人的僻靜地兒,對阿漾說:“幫我看著點兒,別讓人過來。”
阿漾此時已經睡醒了,眼巴巴地望著一臉神秘的小悠,問:“你干什么呢?”
小悠說:“我試試這些藥材的藥性,你聽話,守在那邊,別讓人過來就行了。”
阿漾有些驚訝,今天才去醫館第一天,就已經學會試藥性了?厲害,厲害!心里對小悠的敬佩又多了幾分。
小悠趴在地上,又是生火又是扇風,忙活了好半天,才終于將那解毒的藥丸熬制出來。她看著手指上的傷口,氣喘吁吁地苦笑:千小北,今天這解藥味道應該不錯。
當天邊升起一彎新月,天空閃現繁星點點的時候,小悠拿著藥丸悄悄出了浮夢閣,然后穿過花園找到院墻邊那棵大樹,噌噌兩下竄到院外,往鬼魅君所住的客棧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