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她二人去的時候,穿的干凈清爽,回來的時候,皆是一身的臟污,連頭發上都是水草,狼狽至極。一人的衣服還刮破了,看得出來,身上有傷痕?!鼻匦念仠\淺開口道。
“什么?!竟有此事,我這就將藍桂叫過來,問上一問?!崩畈实嫔蛔?,厲聲說道。
秦心顏并不意外她的表情,笑了笑道:“不必勞煩了,我想,從我走進這個亭子開始,藍桂姑娘,她就已經在不遠處守著了?!?
也不管李彩蝶面色如何,秦心顏環視了一下四周,故意抬高聲音道:“出來吧,我現在來,又不是來找你算賬的,只是希望,你的好心,切莫被別人當了槍使?!?
不過須臾,假山后面還真的就走出來了一個人,一身藍衣,縫著袖扣的地方,都是一些細細碎碎的小桂花,簡單的插著一根水藍色的簪子,便團出來一個髻,藍桂行步上前,行禮道:“奴婢參見郡主,不知郡主您此話何意。”
藍桂,生來愛藍且喜桂,從衣著跟首飾上就已經凸顯了,人如其名,倒是個單純耿直的姑娘,秦心顏的笑意倒是更深了,剛要準備回話。
李彩蝶看了一眼藍桂,搶先說道:“放肆!你不過是個奴婢,愈發的沒規矩了,你能這樣對和惠郡主說話嗎?也不看看你的身份!”
“奴婢知錯?!彼{桂自詡是丞相大人親派到大小姐身邊伺候的丫鬟,與其他丫鬟不同,加上李彩蝶在人前總是表現出溫柔的模樣,也極少對她講過重話。當著外人的這一聲放肆,著實讓她心驚了。自己不是藍書,是近身伺候的,竟不知道,這一向臭名昭著的和惠郡主,幾時候跟自家的大小姐關系這般好了。
“無妨無妨,是我搭訕在先,藍桂姑娘不是拘泥于陳俗爛規之人,不過是回句話而已,不必這般拘泥的……”秦心顏淡淡道,然后看了看她,繼續道:“言歸正傳,我不知道李二小姐她與你說了什么,但是今日,確實是我的一些舉動,做的不甚妥當。我明知道,官小侯爺就是風流倜儻的玩笑性子,卻還是沒有避著他些。而且,今日早些時候,在坤寧宮內,官小侯爺當著諸位小姐的面挺身相護,打了皇后的臉,想必李二小姐也受了些牽連,所以有些不大高興。只是李二小姐,她若是不高興了,惱了心顏,為何不直接講出來,這道個歉賠個罪的事情,卻平白地連累了心顏的兩個貼身丫鬟跟一群本分的小太監。我那兩個貼身伺候的,打小就跟在我身側了,我視她二人如親生姐妹,她二人一身的臟污回來,比往我的頭上潑一桶泥,還叫我難受幾分。”
“彩英,喜歡官小侯爺?”李彩蝶喃喃,不過,一看藍桂的神色,便知道,這事是真的。難怪每每與她探討姻親之事的時候,她就閉口不談,還以為她是顧忌爹爹,卻不想,她是生了這種奢
望。官小侯爺非我萬歷之人,他只要一日不回武陟,他的婚事,便是他自己做主的,彩英怎么會生了這不該有的心思……
“我想,是的。”秦心顏攤手,道。
李彩蝶有些尷尬的看了一眼秦心顏,轉而瞪了藍桂一眼,大聲呵斥道:“彩英她胡鬧,你竟也跟她一道胡鬧不成?爹爹是看重了你的穩重與功夫好,才特地派你來伺候我、保護我,你怎地能夠瞞著我,做出這般可笑的事情來!還好,掉入那污泥之中的不是和惠郡主,要不然,讓太后娘娘與貴妃娘娘知曉了,仔細你的這身皮吧?!?
“奴婢知錯?!北緛響氏麓耸?,藍桂就有些猶豫,幸好這位和惠郡主,不是個難纏的主兒,話中也無半句針對自己,便趕緊認了錯,讓自家大小姐趕緊消火的好。
“莫非是本郡主,得罪過你嗎?”秦心顏故作懵懂,問道。
藍桂一愣,慌忙搖頭,道:“不曾,請郡主原諒奴婢的幼稚之舉,奴婢以后再也不會這樣了。此番是二小姐講郡主您掌箍了她,奴婢一時氣惱,便同意了,想著,也不會傷了郡主分毫,這便……”
“掌箍?”李彩蝶的眸光一黯,看向秦心顏,抿了抿唇,沒有說話,但是距離,卻是刻意的拉開了些。
喲,真是姐妹連心呢,真是想看看,這份情誼能保持多久,前世李彩英害得李彩蝶沒了孩子,這兩可是翻臉比翻書還快的。秦心顏不置可否的一笑,十分詫異的說道:“哈?扇耳光?你這編瞎話,也不先做做調查,本郡主打人,可從來都是上鞭子,沒有武器的時候,就直接用拳頭,光明正大的,生怕別人看不見我秦心顏的武藝高強、超凡脫俗。像這種扯頭發、扇耳光、拽領子、扒衣服、幼稚的低級的女人打架的招數,本郡主從來都不會用的。就不要說,還偷偷的在某個別人瞧不見的地方,扇耳光、再編排些怨毒的話語,去中傷人了?!?
“奴婢不知……是奴婢的錯,奴婢一時不察,便錯信了人……郡主大人有大量,饒了奴婢吧?!彼{桂將頭低了下去,聲音小的如蚊蟲叮咬一般。
“郡主,是我的錯,我沒有管教好我的奴婢,我定然會重重的罰她,讓她記住這次的教訓?!崩畈实琶﹂_口,剜了一眼藍桂。
“李大小姐誤會了,本郡主來,并不是來興師問罪的。只是想了解一下事情的始末,解釋一下誤會。我半年前呢,就退掉了陳家的親事。近些時日,雖然是不斷有媒婆上門,但爹爹也回絕掉了不少親事,加之今日,我也并未登臺表演,我以為,我已經表明了我的心意與態度,卻不想還是被人當做了假想敵。我秦心顏一向是個直腸子,心里不愛藏事情,有事就說事,官小侯爺絕非是我能改變之人,他要對誰怎樣,也非我所能控制的。真的,請二小姐千萬莫要妄自揣測了
?!鼻匦念佌f著,將一旁跪著的藍桂扶了起來。
藍桂受寵若驚的抬起頭來,滿眼震驚,像是不可思議秦心顏會有此舉一般,喃喃:“和惠郡主您……”
“你所做一切,都是為了李家,我知道。只是呢,關心則亂,切忌不要被人當了槍使才好。我秦心顏雖臭名昭著,人人避而遠之,但是,你方才也見到我與你家大小姐的單獨談話了,我兩,哪里像敵人的關系嗎?我若是與你李府有積怨,我肯定會揪住這件事大做文章的,又如何會笑嘻嘻的前來談心呢?”秦心顏道,一臉的誠懇與大方。
反觀之下,藍桂卻有些自慚形穢了起來,低頭說道:“對不起,是我小人之心了,謝郡主您不怪罪。”
“對,你確實是小人之心了,我把話撂在這里,郡主從今日起,便是我李彩蝶的朋友?!崩畈实麥厝岬穆曇魝髁顺鰜?,秦心顏倒是一愣。
自己出手幫她,讓她當東宮的主母,是出于自己的目的,而她卻能幫理不幫親,還了一片熱忱給自己。
說不感動,是假的。但是念及現如今宮內的形勢,李彩蝶對自己示好,興許也只是出于她的目的。這樣想來,秦心顏心里反而安了。
“哦?這是我秦心顏的榮幸?!鼻匦念佇α诵?,“那么,我就先告辭了?!?
“嗯,不送?!崩畈实c頭。
待秦心顏走遠以后,李彩蝶的臉色,便暗沉了下來,一個耳光便招呼了過去,“你這賤婢,盡會給我惹事!”毫不客氣的說道,冷冷的盯著藍桂。
“大小姐……”藍桂滿臉驚愕地跪了下來,害怕的不行。
“給我講實話,彩英她究竟對你說了些什么,你要打著我的名號,去做這種損人之事。你為何要讓我得罪和惠郡主、貴妃娘娘!你究竟安的什么心!”李彩蝶道,想起剛才秦心顏似笑非笑的臉,就覺得心里發怵,皇后已經被貶成云嬪,太子已經無所依仗,若是在這個節骨眼上再得罪了皇帝的寵妃、太后跟前的紅人。那自己嫁入東宮,豈不是深陷虎狼穴之中了?念及此,李彩蝶就恨得牙癢,毫不客氣的看著藍桂,一副你若是撒謊,我便‘嫩’死你的模樣。
藍桂一驚,慌忙跪下開口道:“回大小姐,二小姐說,她親眼見到官小侯爺當眾吻了和惠郡主,驚叫出聲,而當時場面混亂,后有人惡意使壞,所有人都以為,二小姐她是為了引起太子的注意,才故意行此荒誕之舉,老爺惱怒不已,今日宴會前打了她。她心里憤憤不平,恰好碰上奴婢。奴婢原來是伺候二小姐的,二小姐對奴婢的情況,一清二楚,更是曉得,奴婢與和惠郡主身邊的綠荷是老鄉。二小姐她威脅奴婢,若奴婢不幫她做這件事情,她就……”
“她就如何?”李彩蝶聽著,眸中已有怒意,接著問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