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三日之期已到
弘暉第二日是左手纏著紗布進宮的。
康熙一眼就瞧見了,有些好奇:“弘暉,你手怎么了?”
弘暉先是跪地磕了三個響頭,然后滿臉羞愧的說:“弘暉向皇瑪法認錯,那日弘暉十故意在皇瑪法面前提起額娘的,昨日阿瑪和額娘說,君子待人以誠,弘暉如此不坦蕩有違君子,像個小人。”
“弘暉如此行徑也傷了皇瑪法一片慈愛之心,請皇瑪法責(zé)罰。”
康熙了然一笑,他示意梁九功攙扶弘暉起來,招招手讓弘暉到自己跟前來。
“這是你阿瑪打的?”
弘暉不好意思的點頭:“阿瑪說先打手板,等弟弟出生了再打板子。”
康熙想了想,明白老四這是心疼媳婦,不想讓他媳婦擔(dān)心。
沒想到京城里有名的冷面貝勒,居然肯如此花心思在一個女人身上,這就是很寵愛的意味了。
“皇瑪法,弘暉知道錯了,您能原諒弘暉嗎?”
康熙見小人亮晶晶的眼睛,捏了捏他有些消退的嬰兒肥:“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弘暉謝過皇瑪法。”弘暉瞬間綻放了最熱烈的笑容,立刻感染到了康熙。
康熙心頭一軟,繼續(xù)教他讀書識字,和往日無異。
弘暉這里順利過關(guān),又和康熙恢復(fù)了蜜月期,胤禛這里對著那個禍害瓷瓶有些發(fā)愁。
昨日一整夜,他都沒有睡,對于瓷瓶的主人他已經(jīng)查的差不多了。
胤禛麾下有一個門客對這些舶來品如數(shù)家珍,他自己研究過之后說:“貝勒爺,這個香水雖然是近幾年才在京城里流行開,但其實早在幾十年前就有一批貨進了京,當(dāng)時這可是稀罕物,都送進了宮。”
“奴才記得隱約聽說宮里的娘娘因為不喜歡這個味道,基本上都縛之高閣或賞賜給了下人。”這位門客和理藩院的人有親戚關(guān)系,對于這些外族的東西最是敏感,“當(dāng)時宮里的賞賜是有記檔的,只是這么多年過去了,檔案是否完整不好說。”
這就很有用了,門客給了一個方向,與德妃娘娘語焉不詳?shù)膸拙涮崾鞠嗤贾赶蛄撕髮m。
要說想要謀害皇后,如今的四妃都有動機,胤禛相信大概率這個幕后黑手就在她們中間。
貝勒府的奴才蘇培盛又緊急梳理了一遍,死了一個打掃墻根的小太監(jiān),就跌落在枯井里,要不是蘇培盛心細,這人也發(fā)現(xiàn)不了。
胤禛心里如墜冰窟,像是這樣的小太監(jiān)他這座貝勒府里還有多少,背后都是誰的人,這般想著,簡直是夜不能寐。
這個小太監(jiān)的背景也很快被查了出來,說是和毓慶宮的宮女認了干親,只是這樣落在明面人人皆知的關(guān)系,反而做不得證據(jù)。
那名毓慶宮的宮女叫雨慧,是太子妃的二等宮女。
查到這里,胤禛有兩個猜測,一個是太子妃失子悲痛,遷怒于即將產(chǎn)子的宜婳,如果這是真的,那就是太子妃是瘋的,宜婳是那個倒霉蛋。
還有一種可能,這個雨慧身后還有別人,不僅策劃了太子妃小產(chǎn)事件,還進一步將手伸向了宜婳這里。
能這么做的人,還是四妃無疑。
胤禛知道,自己不能再查了,現(xiàn)在的紫禁城主人是康熙,只有他才能動的了住在里面的人,自己這個兒子不行。 ******
三日之期已到,胤禛沒有穿他的貝勒朝服,換上了一身皇子便裝,前往養(yǎng)心殿請安。
在門口被太子胤礽攔住,只見太子一襲明黃色的衣衫,滿臉焦急的拉住胤禛的手腕:“四弟,你查的怎么樣了,是不是真的有人害死了母后?!”
胤禛立刻跪地請罪:“臣弟給太子請安,臣弟無能,尚未查明真相,今日慚愧面圣,是來領(lǐng)罰的。”
胤礽抱著肩膀看著跪在地上的胤禛,半晌說道:“四弟本事大的很,恐怕不是查不到,是不敢說吧。”
“臣弟駑鈍,不明白太子爺您的意思。”
梁九功看著眼前的一幕面色如常:“皇上召太子殿下及四貝勒覲見!”
胤礽進殿門之后立刻哭嚎著跪拜在了康熙的腳底下,涕泗橫流,真是聞?wù)邆模骸盎拾敚竽o皇額娘作主,兒子雖然一直對皇額娘的仙逝心里有疑問,只是兒子知道那也是皇阿瑪心里的痛,因此從來不敢問,也不敢想。”
“如今,有了實證皇額娘是被人害死的,皇阿瑪要給兒子還有皇額娘作主啊。皇額娘薨的時候才那么年輕,兒子本來可以有弟弟妹妹的,也可以有親額娘陪伴的。”
“兒子自小就羨慕弟弟們,他們都有額娘,就兒子沒有。”胤礽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抱著康熙的腿不撒手,“兒子常常幻想著皇額娘還在的話會如何,請皇阿瑪嚴懲真兇!”
胤禛遠遠的跪在門口,眼觀鼻鼻觀心,就當(dāng)自己是個啞巴和聾子。
康熙被胤礽哭的心軟的一塌糊涂,他拉著太子連聲安慰,一時間,父慈子孝,胤禛在冷眼旁觀,心里已經(jīng)波瀾不驚了,甚至還在想,若是弘暉見了這個場面,就不會說出皇瑪法真心疼我這樣的傻話了。
一直以來,真正被康熙放在心里的,只有太子一人。
父子二人你來我往,交流完了感情,胤礽一副非常期待的表情扭頭看向胤禛:“四弟,真相如何你就當(dāng)著皇阿瑪?shù)拿嬲f出來,不要怕。”
“皇阿瑪,太子二哥,臣的性子您們是知曉的,有一說一,這件事是臣無能,查了三天只找到點零星的線索,指向了……毓慶宮太子妃。”
“當(dāng)年就是太子二哥您也是剛剛出生,就別說太子妃了,明顯是條假線索。”
“臣無能,請皇阿瑪責(zé)罰。”
康熙冷靜的看著這個兒子,端詳他的面部表情,半晌說道:“朕當(dāng)日說你若不能查明真相,就摘了你的貝勒爵位,你可知曉?”
“兒臣明白,您若是下旨,兒臣從今日起就卸了戶部的差事,前往上書房和弟弟們一起讀書。”胤禛說著還有些向往,“正好再過月余,弘暉也要上書房了,兒臣監(jiān)督他讀書。”
“你倒給自己找了個好差事。”康熙指著胤禛笑了笑,“行了,沒說要革了你的爵位,衣服穿回來,也不嫌丟人。”
“正好你福晉快生了,在府里好些陪陪她吧。”康熙看似隨意的說道,“朕還期盼著再得一個聰慧如弘暉這般的皇孫。”
胤禛領(lǐng)旨退出了養(yǎng)心殿,臨走前用余光瞄見太子早就停止了哭泣,臉上神情晦暗不明。
胤禛出宮的路上慢慢琢磨,如今的四妃膝下都有養(yǎng)成的皇子,看在兒子們的面子上,又是陳年舊案,沒有十足的證據(jù),想來皇阿瑪會徐徐圖之,在合適的時機給與恰當(dāng)?shù)奶幜P,讓人聯(lián)想不到一塊去。
太子也清楚這就是樁無頭公案,不過是來博取憐愛罷了。
天家父子做到他們這般,也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