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家人包辦的相親對于蘇同宿舍的成員來說是一樁讓人頭疼到掉渣,甚至是一座墳墓的話,那么老四王千惠的相親經歷則堪稱是個大例外,甚至被稱作是奇跡也不為過。
王千惠是個長相一般的普通女生,沒有顧盼生姿的魅力,沒有秀外慧中的氣質,更沒有婀娜撩人的身姿,有的只是如大地般樸實、厚道的性格,個子比電線桿子矮了一大截,155cm左右,由于愛學習,所以早在中學時就已經把自己的視力光榮地獻給了學習這場革命中,從中學以來就一直戴著一副厚厚的眼鏡兒,至今,這眼鏡兒度數暴漲的程度已經超過了物價上漲的速度,她那眼鏡兒要是隔上一個月不換那就相當于是一個純瞎子,一點兒也看不見。
所以,王千惠的大學生活里只有兩件要緊的事情:一件是不斷地更換眼鏡兒,一件是拼命地打工掙錢,以緩解因更換眼鏡兒而給自己生活帶來的諸多拮據。
但王千惠是個極其愛學習的良民學生,平常打工,晚上就拼命地學習,作為一名學生,王千惠把自己定位在一個有著高度責任感和使命感的層面,任何形式的不學習對她來說都似乎是一場糾結、一場空虛。哪怕是為了掙錢、哪怕是自己的身體不舒服,她都不懈怠,在她的思想里,學生的宿命就是永不休止地學習。
所以,王千惠一有時間就會去學習,即使沒有時間她也會狠狠地擠出點兒時間,而最能讓她“榨取剩余時間”的最好選擇便是晚上了。一是晚上寂靜,在大多數人的睡夢中去學習簡直比上天入地還刺激;一是晚上她就不用再做兼職工作了,躺在被窩里看看書是對自己在白天因打工而“浪費”的時間的一種祭奠。
可是,在晚上學習也有一個不好的方面,因為大凡學校,宿舍的管理都很明確而且也很嚴格,晚上在固定時間熄燈更是彰顯一個學校管理到位的一個方面,但晚上熄燈就會對王千惠的學習計劃造成一定的干擾。這就使得王千惠不得不在規定的時間里去消化大量的書本知識,不過,時間一長,王千惠就開始另辟蹊徑,她不安于這種短時間地高難度地學習,她想延長一下時間,可面對學校的那些破規定,她也只能“束手就擒”。
但她的束手就擒并不是指完全安于現狀,而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她從學校超市里買了一個臺燈,打算在熄燈后用。
于是,每天晚上的10點以后,她們宿舍里就會有一束說明不明說暗不暗的光,王千惠每天晚上都會把腦袋扎進被窩里,把書裹在被窩里看,因為她不想耽誤別人休息,可是,盡管她盡力不去影響別人,但也不可避免地給別人帶來了干擾,不僅如此,她的視力也日益增加。
而她對此卻是樂此不疲,甚至,根本就沒有察覺到眼鏡度數的增長正是因為這樣夜以繼日地“勞作”所致。
她就是這樣一個不折不扣的“沒心沒肺者”,簡簡單單、平平凡凡,除了學習別無他求。
因此,她在別人眼里可謂是一個另類的人,“學習狂”、“異類狂”、“四眼貓”等都是其他同學扣在她腦袋上的“帽子”。
也正因為這頂如超人般另類的“帽子”,王千惠才一直都被人視作是不可接近的人物,平時,人們都不跟她打交道,但是人們都極其喜歡把她當做一個嘲笑的對象,王千惠是個很愛發言的學生,當她在回答問題的時侯同學們都嘰嘰喳喳地議論她,笑她太自以為是,笑她太書呆子氣。
可蘇童除外,蘇童不但沒有嘲笑過王千惠,而且她還是王千惠唯一能交心的朋友,每當別人嘲笑王千惠時,王千惠都會到蘇童那里傾訴,或哭上一頓,或抱怨一番,總之,只要一有委屈她就到蘇童那里報到,并且,一來到蘇童這里傾訴一番,王千惠就會變得像個沒事兒人兒似的,該吃吃該喝喝,跟平常一個樣,仿佛蘇童就是解藥似的。
人的嘴巴就是一副利刀,眾人的嘲笑和議論往往會把一個人的自信淹沒。但王千惠就是一個例外,她憑著不管不顧以及
糊里糊涂,才得以在眾人的嘲笑聲中將自己的自信心保留,從這點兒來看,王千惠確實也是一個異類的人。
盡管別人笑她,她還是一如既往地保持自信,她的這種精神類似于阿Q的精神勝利法,但是她又與阿Q有大不同,她不會一味的精神勝利,她會改正自己的錯誤、糾正自己的缺點,并盡自己所能做到最好,她最大的特點就是不服輸、不言敗,一切都盡力而為。
對于相親,王千惠亦如是。
在寒假剛一到來時,王千惠的母親就對王千惠說要相親,母親讓她好好準備準備,特別是讓她改一下不修邊幅的毛病,并一再強調來相親的那個人的長相挺不錯的,希望王千惠可以足夠重視,好好梳妝打扮一番,爭取給人留下一個好的印象。
然而,王千惠沒有照做,因為她覺得沒有必要,這一方面是源于她自身高度的自信,另一方面是因為她覺得一個人最重要的不是外表有多光鮮,而是內心有多善良、人品有多好。她覺得如果一個男人在和她相親的時候單純只因為她的長相而拒絕她的話,她就沒必要再理會這樣的人了,更不值得她費盡心思地去討好,畢竟人不能只靠長相活著。
王千惠不化妝、不打扮就去相親,這可以說跟上戰場不拿槍是一個道理,雖然不化妝就去相親沒有那么大的威力,但畢竟其震懾程度還是挺大的。因為人跟人交往時第一印象的產生往往是由容貌引起的,特別是對于男人,女人的漂亮是男人抵擋不住的誘惑,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產生好感往往也是因為容貌的緣故。
另外,如果一個女人沒有好的相貌的話可能就沒法得到一個男人的正眼,甚至還得不到男人的尊重。而如果是個漂亮女人的話就是另一說了,男人會給漂亮女人很多“綠色通道”,為漂亮女人效勞,逗漂亮女人開心,甚至是放下尊嚴和原則,為博得漂亮女人的歡心而做被自己瞧不起的蠢事,抑或是毫無含金量的傻事。不過,這也不足為怪,因為古往今來多少英雄豪杰都被紅顏弄得沒了分寸、亂了陣腳,諸如周幽王為博得褒姒一笑而“烽火戲諸侯”以及吳三桂為陳圓圓而沖冠一怒之事不勝枚舉。對于漂亮女人,男人往往會給予十足的尊重,因為對于美好的東西人往往會不自覺地產生憐惜之情,對漂亮女人男人更會懂得憐香惜玉的道理。
不過,這套理論在王千惠那里是行不通的,她壓根兒就沒有想過那些歪理邪說,更不會理會那些理論了。
最后,她以素顏去相親。
因為王千惠的不修邊幅,母親還挺提心吊膽的,并還大聲吵王千惠,說這次相親肯定會被王千惠搞砸的,因為王千惠的形象確實是慘不忍睹。個子不高、長相不好、戴著眼鏡、還有一副虎牙,更重要的是王千惠穿著一身已經過時的衣服,土啦吧唧的,像個村婦,甚至還不及祥林嫂在失去阿毛時的落魄像。就這樣,大家真真是已經把這個相親結果猜測出來了,不是因為有先知先覺的能力,而是王千惠長得就像是上過保險似的,太讓人覺得安全了,其形象安全得實在是有點兒對不起觀眾。
不過,相親的結果卻讓大多數人大跌眼鏡,王千惠相親成功了,據說,她和那位帥哥還是一見鐘情。
二人的戀情發展的也挺快的,在二人確立關系的第三天那位帥哥就帶著王千惠去見父母了。
不過,見家長是件大事,長輩在中國人的觀念里似乎總是居于上等的不可逾越的位置,所以,在去見男方父母之前王千惠是花盡了心思地去打扮自己,不是因為不自信,而是她覺得在見長輩的時侯,打扮是一種禮貌、是對長輩的一種尊重。
見到男方家長的時候,王千惠并不是很順利,男方的母親沒有相中王千惠,一是身高問題,一是形象問題,王千惠長得太矮,不到155cm的身高跟那位帥哥180cm的個子真是懸殊巨大,王千惠長得也不好看,沒有小家碧玉的嬌態,更沒有大家閨秀的氣質,可謂是三無專業戶。
因此男方
的母親對王千惠是百般刁難,一會兒讓其背誦《女兒經》,一會兒又讓其背誦《孝經》,因為男方的母親是小學語文老師,平時愛看個古文言文、詩詞什么的。男方的母親認為:在當今這個時代,年輕人已經丟失了很多中國傳統文化中一些優秀的東西,對于晦澀難懂的文言文和韻律極工的詩詞,青年們往往是沒有興趣的,所以她覺得從這些地方來考王千惠肯定能難住王千惠,這樣一來她就會有機會對王千惠“指指點點”、“說三道四”了,因為她實在是相不中兒子所挑中的對象。
然而,王千惠在以前可是個只會學習也只關心學習的人,沒有什么能難得住她的,對于詩詞歌賦和文言文她更是了如指掌,因為她本身就是中文系的學生,詩詞歌賦和文言文對她來說跟氧氣一樣重要,像一根命脈似的,緊緊地貫穿在她的整個學習生涯中。
因此,當男方的母親還沒來得及為自己“高明”的考核兒媳的方法而竊竊自喜的時候,王千惠就已經給了她一個震驚了。
因為當男方母親剛一問完問題,王千惠二話沒說就開始搖頭晃腦地背起了《女兒經》和《孝經》,在背的過程中王千惠沒有一句是不流利的,她每一句都背的很準確也很熟。
男方的母親一聽傻眼了,她覺得當今社會中不可能會有這樣的年輕人,可以毫不費力地把這些“老古董”娓娓道來,這一下徹底地改變了她對王千惠的看法,她很中意兒子選擇的這個對象,她甚至開始在王千惠面前獻起殷勤來,一會兒端茶一會兒倒水的,讓王千惠覺得很尷尬,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大家的驚異下,王千惠找到了屬于她的白馬王子,雖然大家對她的戀情一點兒也不看好,但是王千惠卻用她的善良和包容將感情經營的有條不紊,她還常說:“包容男人、理解男人,是對男人最大的約束。”
總之,她用她固執的自信將生活過得很漂亮。
老五岑鑫和老六羅冰心是比較幸運的,沒有遭到家長的逼迫,也各自有自己想做的事情,所以相親對她倆來說是很遙遠的。
終于大家都把自己在寒假里的經歷講了一遍,有的感慨相親的折磨,有的敬畏緣分的崇高,有的則感慨現實的無奈,但是,只有蘇童心不在焉,她不清楚好姐妹所談論的到底是什么,她只能聽到她們在嘰嘰喳喳地議論著什么,可是,她的耳朵似乎總也不能專心聆聽似的,無法真正靜下來去揣摩好姐妹的言辭。
因為現在的她全部心思都在霍依身上,自從寒假以來她就沒有聯系到過霍依,她不知道霍依究竟遭遇到了什么,但是她內心里所浮現的總是不好的念頭,她覺得霍依肯定是遭遇了什么重大的不能說的變故了,要不,霍依是不會這么不聲不響地就從她的世界里消失的,因為她了解霍依就像了解自己一樣。
可是,她又不希望霍依真的是遭遇了不好的變故,所以每當她的腦子開始胡思亂想的時候她就“明令禁止”自己向不好的方面想,可是,越想越不對勁,越想越難以控制自己的思緒,因此,這段時間以來蘇童經常犯頭疼的毛病。
是的,蘇童的確很懂霍依,因為正如蘇童所猜測的,霍依確實是已經遭受到了很大的變故。不過,他的命運還沒有完全定格,因為就在他回到世紀大德酒吧連鎖公司的時候有一個人把他叫到了一個包間里,而這個人正是霍依豐富的生活經歷的締造者。
霍依在聽到進來后就進了一樓的5號包間,在包間燦若星河的燈光下霍依捕捉到了一個熟悉的面孔。
那個人就是老霍公司的財務總監張總。張總在包間里向霍依介紹了他的侄子冷小蘇,這次張總對霍依很熱情,熱情得讓霍依有些摸不清頭腦,他難以想象眼前這個面容慈祥的人竟然是父親病危時不借給他一毛錢的人。不過,不管張總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霍依都覺得他現在沒有時間和心思去跟這個張總斗心智、搏心機,所以,霍依只是笑著同冷小蘇握了握手,并沒有進行過多的寒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