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飯吃到最后的情形是我和子妤越聊越激動,從人生哲學聊到生老病死,都快聊了一個輪回,甚至一個世紀那么長,完完全全把兩個小家伙特別信任的交給了譚大律師。
最后還是譚奕出言打斷了我們的各種敘舊,他壓低聲音輕輕的說道:“好啦,你們以后有的是時間聊,看看他們兩個,都困得趴在我的肩膀上睡著了。”
當時我們兩個一起抬頭看向他,真的儼然一副超級奶爸的模樣,雙手抱著Jesper和Emma,他們兩個腦袋各趴在一個肩頭,就這樣睡著了。
不得不說譚奕真的是適合結婚的男人,我轉頭看著子妤,湊到她耳邊對她說:“這次你幸運,終于找到一個靠譜的男人。”
然后我便聳聳肩,接過Jesper,輕輕的抱著他,而子妤抱著Emma,譚奕則是去停車場去取車。
譚奕取車的時候,我和子妤就這樣抱著小家伙們站在路邊等著,趁譚奕不在的時候,我還是沒忍住八卦的問了她:“這么些年過去了,是不是真的放下莫敬哲了?”
她聽我這樣問,卻沒有太多的表情,反而感嘆道:“雖然還沒有完全放下,不過再提起他的時候,心已經平靜如水了,因為他早已經沒有那么重要了,我只想和譚奕好好的過一輩子,彼此相依。”
不過子妤也沒有放過我,而是一臉奸笑的看著我:“你呢?是不是還沒放下嚴慕然?”
好嘛,我終于知道什么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我何苦要問子妤這個問題,我就應該早就想到,她一定會反問回來。
根本不想再提的人,讓她活生生的拉到我面前。
我真是給自己挖坑,還挖的那么的深。
“我是季太太,我很幸福。”我轉頭看向停車場,想要繞開這個惱人的話題。
回去的路上,我和子妤抱著孩子坐在后面,我看著懷里這個小男子漢,他的眉眼,他的樣子,甚至他的脾氣性格都像極了心底深處那個想要拼命忘記的男人。
每天看著Jesper,就好像那個男人從未在我生活中離開,想到這我的心便一揪一揪的。
他們睡得特別的沉,這個樣子根本無法洗漱,只好把兩個小家伙輕柔的放到床上后,我便目送了子妤和譚奕離開,等我再次回到兒童房的時候,Jesper卻睜著眼睛等著我,見此狀況,我快步走到他床邊。
“媽咪,我想爸爸了。”稚嫩的聲音夾帶著一絲困頓的話音:“我能不能和爸爸視頻一下再睡覺?”
我邊幫他掖著被角,一邊怕吵醒Emma便小聲的說道:“Jesper乖,爸爸現在可能正在工作,這樣我們會打擾到他的,等等過幾天就會來了,到時候你可以和爸爸盡情的玩了。”
“那好吧,媽咪,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Jesper眨巴著他的那雙大眼睛,我蹲下來輕柔對他說:“怎么了?”
他忽然伸出雙手摟著我的脖子坐了起來,嗲聲嗲氣道:“這里就是親爸爸生活的地方嗎?”
聽到這個問題我的身體有些僵硬,我以為先前在車上避開了Emma的問題,結果還是沒能逃過Jesper的提問。
我知道隨著他們越來越大,他們也越來越不好糊弄了,畢竟孩子會對自己的親生爸爸感到好奇,縱使有人代替他來做他們的爸爸,孩子們也會對待自己的爸爸有那么一些期許。
還記得剛剛要確定回國的時候,Jesper就一臉興奮的問過我是不是要回國帶他見親爸爸。
當時的我,還真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便以別的事情為由將這件事差過去了。
可是我知道,血緣這種東西是阻擋不了的。
即使現在不提,也許在將來的某一天,他們長大了,再提起此事時會不會怨恨我呢?
于是我揉了揉有些疼痛不已的頭告訴他:“爸爸生活在另外一個城市,距離這里還很遠。”
“那他是子妤阿姨說的那位姓嚴的叔叔嗎?”
聽到Jesper口中叫他嚴叔叔,心中止不住的有些發酸,甚至連眼睛都有些發澀。
Jesper一直看著我,似乎在等我的答案,但是我只能低聲呵斥了他一聲:“Jesper!時候不早了該睡覺了!”
這是我第一次生硬的拒絕了他的問題,甚至向他有些斥責。
看到Jesper撇撇嘴,一副委屈極了的模樣,小眼淚吧嗒吧嗒的瞬間就掉了下來。
自從生了他們兩個,我的心就特別的脆弱,一看到他們委屈的哭,就止不住的難受,生怕他們在沒有爸爸的生活中被別人說三道四,所以幾乎都是有求必應。
結果,現在卻是我給了他們這些委屈,我知道也許這對他們不公平,但是他們都還小,大人的世界如此復雜,怎么能懂,與其讓他們知道以后會傷害到他們,不如就讓我自己將所有都藏在內心,一個人小心翼翼的保護著他們平靜美好的內心。
我斂起了剛才的那一點生氣,將Jesper抱在懷里,將他摟緊,他在我懷里蹭了蹭,安撫了好一陣子,便含著小淚花睡著了。
見他睡著了,我才安心的回到了自己的臥室。
雖然Jesper讓我搪塞了過去,但是這一夜我卻沒能睡的安穩。
想到這兩個小家伙每次問道爸爸的事情那種期盼的眼神,平靜已久的心湖再次被人掀起一陣漣漪來。
……
這次回來,我并沒有通知國內的分公司,只是在美國公司的高層會議上婉轉的表達了一下我準備回國的事情,我怕他們舟車勞頓又接又安排飯局什么的,我這個人從來都是不愿意摻和這樣人情往來的事情,能安穩的坐在現在這個位置,也真是不可思議。
第二天,我將兩個孩子交給了子妤,而她將我送到了公司樓下,便帶著孩子們揚長而去。
站在高樓下,我抬頭看了看眼前的這座大廈,A.B(美國)嬰童科技股份,以前的我從來沒想過未來的某一天也擁有了一家名氣很大,甚至在國內外都有口皆碑的公司。
走到前臺的時候,客服姑娘要求我進行登記,否則是不可以隨便進入公司。
索性我在登記本上填寫了姓名和來公司的緣由。
自從五年前那場空難爆發之后,在美國,我只用Chole.Gu這個名字,大家也都是這么稱呼我的。
前臺的姑娘們看到Chole.Gu的時候,一個個的就像是有了提前準備似的,都恭敬的站在那里,他們立刻打了一個電話,沒過多久,從電梯里走出來了一群人,對我各種點頭哈腰,反倒將我弄的有些不知道所措。
帶頭的人我見過,曾經在美國的區域公司會議上我看到過他,他自然也認識我,他是國內分子公司的總經理曾權,他為人很謙遜,四五十歲的人,心思沉穩的很。
隨后曾權向全體中高層人員隆重的介紹了我:“這是咱們公司的董事兼中guo區CEO顧總,以后國內的所有業務及相關的統籌工作都需要顧總來處理和指示。”
所以,本來想搞個突然襲擊,沒想到這邊萬事俱備,全體早就等候多時。
大概是美國那邊向這邊提前表明打了招呼,要不然怎么可能對我到來的此次目的了如指掌呢。
事后曾權帶我參觀了公司,還帶我去參觀了下面的工廠以及重點介紹了主要的核心團隊,從國內的市場分析調查到研發設計再到無菌生產加工,直至最終的品牌渠道運營,甚至連成本材料的進口端和供貨商都一一介紹,事無巨細。
一天下來,我對國內的公司也算是有了一些了解,也算是放了心。
于是在下班前我叫秘書通知了中高層和各個部門的經理,半個小時后在會議室開個會。
就在我有些疲憊的坐在新的超大的辦公室中閉眼休息的時候,一陣手機鈴聲響起,當我看到屏幕中的名字時,迅速接聽了電話。
“喂,季大老板有何指示?”
“聽你的聲音好像很累的樣子?”電話那頭傳來的是這個男人溫和的聲音,似乎還帶著那么一點興奮的味道。
“今天參觀了一天的工廠,走了很多的路,聽了很多的話,看了很多的員工,所以真的疲憊極了。”我在電話這邊哼哼著說道。
對面則傳來一聲輕笑:“看來我的太太真敬業,到了國內就馬不停蹄的投入到了工作,不過你不需要這么勞累,畢竟國內那邊有專業的運營團隊來打理,你可以先休息幾日,我不想你那么累。”
他帶著寵溺的味道和我說著話。
“季老板,我要是不努力點,怎么能跟的上你的步伐,世界上最好的保鮮就是不斷的進步,讓自己成為一個更好和更值得愛的人,對不對?”
我看了看手表,想到那邊應該是深夜,我有些疑惑的繼續問著他。
“你那邊可是半夜時分,怎么還不睡覺?”
他倒是聽起來一副極其可憐的語氣說道:“我現在徘徊在滬市的機場,都不知道我的太太將家安在了哪里,季太太,你還不來接我嗎?”
聽他這么一說,我倒是半晌沒反應過來,昨天還在推特里說再過一周才能過來的男人,現在卻已經在滬市的機場了,他倒是真的給人驚喜。
于是我迅速給子妤打了一個電話,拜托她帶上兩個小家伙去趟機場幫我接上季柏霖。
可是當我回家推門而進的時候,我看到季柏霖正在努力的討好這兩個小家伙,半跪在地上哄著哭的特別傷心的Emma,而Jesper卻在一旁撇著嘴。
兩個小家伙看到我回來,立刻甩開季柏霖的手,一頭扎進了我的懷里哭的那叫委屈,我便替Emma擦著眼淚問道:“這是發生了什么事情?你們那么想爸爸,怎么和爸爸鬧別扭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