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子里面的女子披著如瀑的青絲,一身火紅的嫁衣將她的身形勾勒的妙曼多姿。萱萱替沐離描眉,貼花黃,抹胭脂。那個如水樣干凈的女兒一身火紅的衣服更加顯得明艷動人。
萱萱也是一身的紅嫁衣,她纖長的雙手托起沉沉的鳳冠為沐離戴在頭上,一排流蘇垂在眼前,只瞧得見新娘的大概容貌,卻又見不得真容。沐離將流蘇拉起來腳步不穩(wěn)的起身。她扶著頭上的流蘇道,“沒想到,做新娘要這么累的。”
頭頂上沉沉的東西壓得沐離頭痛。
萱萱笑,“做新娘子是女子最美的時候,受一點苦算的了什么。”
沐離笑了笑,看著自己一身的嫁衣,鏡子里面的那個女子似是很陌生,連自己都認不出來是誰,她雙手頂著頭上的鳳冠問道,“這么重你說會不會很貴啊。”
萱萱后退了幾步,捂著嘴大笑。“說不定是真的。”
“待會逃出來的時候一定把他帶著,要是哪天沒有銀子了將他賣掉說不定會換不少錢呢。”沐離哈哈的大笑。
兩個人才剛剛說完話,遠處便聽見了有鞭炮響起來的聲音。噼里啪啦的在安靜的早晨炸開,沐離探出頭去看,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從林子的另一邊走了過來,陳松坐在馬上,一身紅衣,胸前戴著錦花。倒是衣冠楚楚人模人樣。
沐離急急的將頭伸回來,頭上的發(fā)簪掛在窗戶上,撞得沐離頭暈目眩。本來頭上的東西就讓他嬌小的身上有些受不了,這下倒是雪上加霜。
她扶著鳳冠問萱萱。“你看看頭發(fā)亂了沒有,糟糕死了,我現(xiàn)在竟然開始緊張了。”
她捂住自己的心說道,胸腔里的心跳砰砰砰的,沐離得清清楚楚的,她長大嘴巴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鮮的空氣。鞭炮的聲音越來越近,齊母這時候從樓上走了上來,見著兩個女孩子已經(jīng)打扮梳洗完畢趕緊說道。
“迎親的人來了。”
沐離點點頭,隨后執(zhí)了萱萱的手道。“萱萱,這一分別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見面了,不過祝福你以后過得幸福。”
萱萱點頭,她哽咽著沒有說出話來。隨后跪在了沐離的面前。沐離慌慌忙忙的去拉她,又一面要顧及自己頭上的鳳冠,她一手拖著萱萱有些不悅,“萱萱,你起來,這是做什么?我?guī)湍闶且驗榭床坏盟圬撃悖僬呤俏蚁矚g你。把你當做自己的姐妹。”
“沐離,無論如何萱萱都要感謝你的大恩大德,他日若有能夠萱萱能夠幫到你的地方,萱萱當牛做馬也會報答你的。”
“萱萱,我不需要。”沐離掀開自己面前的流蘇,她身上的衣裙寬大而華美,讓沐離的行動頗有不便。她扶著流蘇蹲下來道。“我馬上就要走了,待會你就要跟著歐陽大哥去拜堂成親,你若是不拿我當外人,你們有了孩子讓我做干娘便是了。”
喬母又是老淚縱橫,原本風風光光嫁女兒是一件好事情,如今卻不得不偷偷摸摸。好在女婿也算是個不錯的人,為人知禮節(jié),懂禮數(shù)。萱萱嫁過去之后二老不必擔心萱萱會受了委屈。
喬母拉了沐離說,“姑娘,我們喬家世世代代都會銘記你的恩德。”
說著沐離倒是有些傷感起來。
“伯母。”沐離拉長了聲音叫道。“這幾日你不是好好的招待我了嗎,也是拿我當女兒對待的,今日你算是嫁了兩個女兒,就高高興興的。”
她看了看喬母又看了看萱萱,三人對視著相望這才破淚為涕。
沐離拿了霞帔在手,霞帔是江南的絲線織成的,青絲薄薄,透著霞帔模糊能看見新娘明艷的面孔,好在額前有流蘇,待會沐離微微低頭,定不會讓陳松發(fā)現(xiàn)。喬父上樓來催促道,“老太婆,陳家來人催了。你們好了沒有。”
“就好了。”喬母回道。
沐離微微低頭,將霞帔披在頭上,長長的霞帔遮住她的一張俊臉。她回頭看了看萱萱,“你就別出來了,小心叫有心人發(fā)現(xiàn)了。”
她腳步顫顫巍巍的下樓,喬母尾隨其后,做戲便要做足。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女子嫁出去的時候是要哭嫁,喜娘將沐離扶出門,掀開轎門一一的說著吉祥語。喬母在沐離上轎子的時候潑水,與喬父哭的很少傷心。
沐離坐上轎子,直到轎子顛顛簸簸抬起來之后才松了一口氣。陳府在桃溪最熱鬧的地方,陳松娶妻定會從桃溪街上過的。她做轎子里面坐的實在是無聊,到了鎮(zhèn)上需要過橋,轎子坐著不安全,沐離需要下轎子走過橋去。
陳松娶妻花了不少錢,又是本地豪門望族不少人都在兩邊圍觀。沐離在喜娘的攙扶下,作出一副弱柳扶風狀緩緩的走過。這倒好,橋上吹了風,險些將頭上的蓋頭吹掉。沐離眼疾手快抓住了才躲過一劫。
遠處樓上一位黑衣男子將剛剛這一幕盡收眼底。女子的容顏在蓋頭被吹起來的那一刻模模糊糊的映入眼底,他一定記得那張臉。
梁沐離。
竟然是梁沐離。
上官楚寒握著茶杯的手用了些力氣,紫砂茶杯被捏的粉碎。她看著遠處浩浩蕩蕩的迎親隊伍,十里紅妝。陳松倒是舍得花錢。只是沐離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嗎,上了花轎。他看著一身華服的沐離被喜娘扶上轎子,隊伍又開始出發(fā)。鞭炮聲,鑼鼓聲響徹整條大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