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
寅生頓時如臨大赦一般松了一口氣,將手里差點被捏死的某雀遞到秦無衣的面前:“嗯!”
看著寅生煞有介事得如同兩國邦交似的動作,秦無衣不禁再次輕笑著將某雀接過。而秦無衣的笑,明麗得如同最美的大麗花,瞬間綻放在寅生眼底,寅生也不自覺地再次勾起嘴角,嘴邊的梨渦小小甚是迷人。
然而這和諧的畫面并沒有維持多久,那只終于解放了的某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到遠遠的角落,確定不會被瞬間逮住以后,揚起那只快禿了的翅膀遙遙地指著寅生大喊:“主人--你快幫人家報仇!就是這個家伙虐待人家的!你快把他趕走,不要讓他待在這里!主人你就不應該給他療傷,就應該讓他臉上的疤痕一直這樣丑下去,丑下去嚶嚶……”
某雀叫喚了一陣都不見秦無衣要懲罰那個小子,于是捂著自己脫了毛的翅膀開始裝可憐政策:“人家美麗的羽毛都快掉光了……人家痛痛主人都不理……主人要雀雀去送信,本雀就去了,可是主人卻不管雀雀的死活嚶嚶……”
“喂!”秦無衣試圖堵住它的嘴。
“主人是個壞人,主人是個壞蛋,主人沒有同情心,主人沒有人性……”某雀索性窩在一個角落里,用它那本來就不太靈光的腦袋撞著墻壁。
“別叫啦!”秦無衣猛地取過桌上一東西砸了過去,“我怎么就花錢買了你這么個傻雀!你快出去,賣身一百兩金子給我,給自己贖身去!人家都走了你嚎什么嚎!”
但其實在秦無衣的耳朵里,這雀兒說的是人話,但在小琴的耳朵里,這雀不過是在歇斯底里地叫喚而已--鳥叫,再大聲也不過是聲音尖了點。
所以每次秦無衣同這只烏漆墨黑的雀兒對話,小琴和云姑都是一幅莫名其妙地對視的表情。而云姑的手里,正抖著準備帶去天黎的鮫服--這東西珍貴,不帶上放在秦宮可惜了。
被秦無衣喊得愣住的某雀忽然轉頭,看見了云姑手里閃亮亮的鮫服,主動忽視了秦無衣的長篇說教,忽然舉起它幾乎脫光了毛的翅膀指向云姑手里的鮫服,大叫起來:“主人,主人!雀雀見過這個衣服!”
“你見過?”秦無衣斜著眼看那蹲在高燭臺上的某黑雀,十分不相信模樣。
她現在是越來越不相信這只烏漆墨黑的笨雀了,一回出去比一回狼狽,就它,這半個月前還被關在鳥籠子里的傻雀,還能見過從太后宮里出來的一件鮫服?
雖然說她是不怎么喜歡這騷娘騷娘金光閃閃的鮫服的,可是不能否認的是,這件衣服它就是很值錢,價值連城也不過分。
雖然她十三年來不怎么出這秦宮,但考慮到終有一日她要自己在這個大路上誰也不靠地生存,她還是將五洲十國的大致情況了解了一遍,在了解各國菜肴的時候順便做的工作。
所以萬一有一天她真要自己生存了,這件衣服還能換好幾個錢呢。
“真的人家見過啦!”某雀一激動說話就越發嗲,秦無衣當真想抽死它,“就在幾天前,就在那個要賣人家的那個地方,有一個年紀挺大的姑姑去那里,進去了大概半個時辰,出來的時候她身后跟著一個侍女,手里捧著的就是裝著這件衣服的黑匣子啊,人家是不會看錯的啦!”
秦無衣眼睛斜得越發厲害了:“什么年紀很大的姑姑?什么她身后還跟著一個侍女的?還有你說的人家用黑匣子裝的,你難道還有透視眼可以看見人家黑匣子里面究竟裝的是什么東西不成!”
秦無衣抓起桌子上的不知道什么東西又欲砸過去,某黑趕緊跳腳躲開:“真的真的啦!人家沒有騙你啊!那個姑姑,上回人家了來主人這里的時候還看見呢,就是那天她帶著四個侍女來主人這里的時候啊……”
秦無衣放下云姑笸籮里的金剪子,頗有些意外:“你是說顧姑?你沒有看錯?”
“人家不知道她叫什么姑啦……”某雀尖叫著,“人家就是聽見別人喊她姑姑姑,就是咕咕咕啦!她出來的時候,有個很高大的黑衣人撞了她一下,還撞了她身后的那個小侍女一下,然后那個小侍女手上的黑匣子就掉啦,然后那個黑匣子就打開蓋子啦,然后人家就看見里面有一件這樣金光閃閃的衣服啦!人家沒有看錯啦!”
“好好好!”秦無衣趕緊出手制止某雀的長篇大論模式,她怎么有一種錯覺,這鳥說不定是從耶律雄奇家里飛出來的,肯定是上了歲數了這么啰嗦,一句話非要分成四五句話來講嗎?!她一定要找個時間糾正它這個錯誤,不過這是后話。
問題是,為什么這件鮫服是顧姑姑從花鳥市場帶回宮的?不是從太后的宮里出來的么?而且這么貴重的楚國的東西,為什么會出現在秦國的花鳥市場?然后由云姑帶回,太后請各位公主驗身,而后南楚耶律雄奇就來提親了。這件鮫服出現的時機,不早不晚,太巧了。
巧得讓人懷疑這當中是不是有什么玄機。
這就好比天黎戰將荊天羽威脅要攻打上坊城一樣,前腳天黎國書遞上來,后腳荊天羽就到了上坊城下,下的戰書又恰好趕在南楚前來提親之前。
這一幕接一幕戲劇一樣的事情,秦無衣當真覺得以偶然的機會發生在她身邊,又能串成這樣一件一件事情,好像并不是那么簡單……
“哎--呀!這和我有什么關系!”秦無衣大大咧咧一揮手,決定將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放到一邊去。取過畫具繼續畫秦朔的畫像,同時還不忘指著某雀道:“自己找個地兒把自己折騰干凈了再進來,看你這渾身毛,人家長毛要過冬了,你倒好,毛掉得跟落葉似的。”
某雀“嚶”了一聲剛想撒潑,秦無衣一聲“不許哭!”,到喉嚨口的哭聲戛然而止,委屈地轉了個身,屁股朝著秦無衣,然后哀傷地撲棱棱沒多少毛的翅膀飄了出去,掉落一地鳥毛,又被秦無衣嫌棄了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