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 26. 清平 http //www.paomov.com

看著吳小販頃刻間晴轉多云的臉，一旁不明就里的張起靈試探性地拉了拉吳邪的衣角。（

被拽的少年果然抬眼看他。

發現張起靈正用詢問的目光看向自己，吳邪意識到自己的表情變化大概太過明顯，于是清了清嗓子，試著替自己圓了一下：「咳…忽然想起來明天的食材忘記準備了，不過晚點回去再收拾應該也來得及，反正我干活還算麻利。」

吳小販默默在心里表示，實話他是打死都不會說的。

張起靈聽罷點了點頭：「那我盡快，早點送你回去。」

吳邪趕忙道：「不急的，小哥你認真挑，你的創作比較要緊，不用擔心我，我收拾東西真挺快的。（

張起靈聞言不再在語言上堅持，而是輕輕拎起吳邪的袖口，帶著他快速步回百貨鋪子，憑著剛才挑選時的記憶，從堆積如山的文具貨柜里三下五除二撿出了一盒之前看好牌子的水粉顏料。

回想起剛剛似乎看到吳邪拿著疑似鎮紙的物件，張起靈心思一動，去取水粉紙的時候又選了卷稱手的生宣，臨離開櫥柜前順手拿了瓶擺在最外側的一得閣墨汁。

他隱隱覺得，這些似乎也能夠派得上用場。反正現在也只是暫時考慮水粉這個方向，還未最終定下用什么類型的作品去參賽，多做點準備也是有必要的。

用最快的速度選購完畢，張師兄步履生花[劃掉]步履生風地回到了等候在一旁的吳邪身邊。（

吳邪看著不出一分鐘就搞定了全部采購事宜的張起靈，不由道：「小哥，你這就好了?」

張起靈抱著懷里的紙墨點點頭：「麻煩你了。」

吳邪擺擺手：「不麻煩不麻煩，我這就跟老板說去，保證給你個公道價格。」

幾分鐘后，吳邪帶著爽快地付過帳的張土豪踏上了歸家的青石板路。

柔和的路燈下，心情轉好的吳邪在張起靈身側步履輕快，完全忘記了自己之前跟張起靈說的不需要相送這回事。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嘮著。當然，主要是以吳邪的發言為主。（

「老李今天還算爽快，才三個回合就給了咱八折。」吳邪低頭輕輕踢著地上的小石子兒，語氣欣喜，「平時他可沒這么好說話，我有時買袋米都得跟他磨個好幾盞茶的工夫，小哥你運氣真好。」

雖然錢不是為自己省下的，但充分施展了砍價才能的吳老板還是因自己的「個人價值」得到體現而心滿意足，順帶想方設法地夸了夸整個過程中沒參與過一句交談的張起靈。

一直拎著袋子悶頭走路的張起靈側過頭：「得多謝你。」

「小哥你太客氣了，你照顧我生意那么久，這點事兒是應該的。」吳邪笑著看過來，「正好你搬過來讓我管吃管住還可以再還你點人情。」

說到搬過來，吳邪忽然想到了一些事情：「小哥，你明天大概什么時候退房?中午么。（

「嗯。怎么了。」

「沒什么要緊的。我剛才忽然想起來堂屋還沒收拾，不過你中午才過來，我明天上午收拾也來得及，今晚看看拾掇完菜如果時間不很遲的話也可以先整理一下。」

「明天我早點過來。」張起靈擺明了打算過來一起幫忙。

「不用不用，你抓緊畫畫就好，我反正平日里沒事也要掃除的。再說了，還有胖子呢。」吳邪趕忙擺手。

「沒事，」張起靈頓下步子轉過身看著吳邪道，「一起。」

見張起靈神色認真起來，吳邪也不好再堅持，于是道：「那好吧，不過可得說好，明早的早點我請。」

張起靈盯著吳邪點了點頭。

夜市離吳邪的院子不算太遠，兩人走過幾個街口，很快就看到了小院所在巷子的巷口。

張起靈依稀可以看到院門前懸掛著的那盞偏暖色的小燈。

吳邪在巷口站定，轉過頭看向一路上亦步亦趨的土豪張：「小哥早點回去休息吧，這幾天家里沒怎么收拾，跟剛被打劫差不多，今晚就不請你進來坐了。」

張起靈不由在心中淺笑。再怎么亂，明天還不是要被自己看到。

但他沒有說出來，只是點點頭，也沒有立刻走的意思。

他打算目送吳邪回到院子再離開。

吳邪一向伶俐，見狀心下了然：「那我先回去了。小哥晚安，做個好夢。」

「好夢。」張起靈安靜地看著吳邪轉身。

直到吳邪開鎖進了門，他才開始打量起四周的環境。

吳邪的院子不大，但很是別致。青瓦白墻的小院配了飛檐翹角的雕花門樓。墻線錯落有致，整體布局典雅大方，與小鎮的整體風格相合。

墻外擁著幾棵含苞待放的桂樹，仿佛只等著小院的近期訪客入住，金色的錦簇便會欣然現身來迎。

張起靈再次望向小院墻外微微泛著清輝的燈盞。

他不由回想起在那些年走過的古鎮里，類似的景致是否也曾出現過在自己的視界中。

當時的自己有沒有想過，也許在未來的某天，街角的一隅，會有一盞柔和的小燈，一個等他回家的人。

張起靈轉身。街道上的舊式路燈像張起靈來的那天那樣輕輕地照撫在他身上。

燈影長長，投映在青石板上仍是形單影只。

不過，也許很快就不再孤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