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很早,將琳愛的小手放回被窩中去。
聽著蟲兒的叫聲,我坐了起來。
穿上鞋子出去,好早啊,天色還是蒙蒙的白,四周清新濕潤得一吸,滿滿是水潤之氣。
閉眼,能聹聽到花在悄悄開放的聲音。
腳步朝我走近的聲音,我唇角揚起笑,閉上眼睛,朝遠處的他走去。
踏著綠草,很輕很輕地走,怕是驚醒了這寧靜無比的早晨。
發絲在風中,輕輕地舞動著,揚起一波一波的浪兒般。
他抓住我的手,與我一起走,提著裙擺,大踏步地往前走著,沒有目標,沒有約定,就是一直,不緊不慢地走。
睜開眸子,轉頭看他,他正好也看著我。
相視一笑,眸光流轉中,不用太多的言語,也是能明白一種自得而樂的精神。
“我喜歡現在的一切。”他輕輕地說著。
“你變了很多,更堅強,更有自己的意思。以前,總是叫你退退退,退到你無路可退,你也就不是我初初時喜歡的青薔了。”
“我們說好,不談以前的,你要追求我,拿出你的真本事來。”
我決不放心,我想,不論是什么樣的年紀。都會很享受這么一種感覺的
甜蜜的愛意啊,瞧他,不也是嗎?
我們越發的成熟,越發的甜密與呵護。
合攏的十指,蕩過那高高飛揚的碎花,沾上,露珠兒,我放下裙擺。
感嘆著這自然中的美妙,感嘆著生活給予我的沒好。
真美啊,我真的走出來了,不再是自私的青薔,不是依著墻而生的青薔。
沒有了他,我亦還會是我自己,沒有了九哥,也是一樣。
我可以自己養活自己,有自己的天地。有自己的人生,不是為誰而活的。
“閉上眼睛,輕松的感覺這一切,我帶你去一個好地方。”
我牽著他的手走,他也不怕我作弄他。
越走越是遠,遠遠的房子,讓霧蒙白了一層。
靜幽幽的水,靜靜地流著,我坐在岸邊:“你可以睜開眼睛了。”
他卻不睜開,而是靠在我的肩上:“青薔,這里真舒服,我也想一輩子在這里了。什么也不想,只為自己而過。”
手揉著他的眉宇:“多的事,讓你煩呢?你會累嗎?”
“會,但是能見到你,其實也算好的。我叫你留下來,其實想想,也好是自私。薔薔,如今你二十有四了,而我呢?比你大上許多。我不敢確定,我能比你晚走,但是我不想把你置在暴風圈中。那樣的日予,也不適合你,曾經我以為,你能弄機作勢,我想讓你展現你的手腕與聰明,可是你不干。
我輕笑,他真壞,不是嗎?
頭靠肩上,輕敲著他:“現在呢?”
“現在的你,更開心,我怎么會再想呢?在京城中留你的話,因為心中太是想念有你相陪的日子。我想了很久,我想,我還是不夠你冷靜,如果我走得早,只有你一個人,你多是孤單,這世上,就沒有人能了解你了。”
風悠悠地從雙肩過,或許吧。
沒有人知道我要去哪里,沒有人知道我在想什么。
只是想尋覓一方自己自由的天空,就那么難嗎?無關情與愛。
“你不會走得早的,我知道其實是為什么了?宮中的爭斗,也是紅顏薄命,也是帝皇不長久之事。歷代以來,個個皇上因為得到了傾天下的權勢,就想能長久一些,再長久一些,不是嗎?”
他笑,伸出一手攏著我的肩。
坦誠地說:“是的,我利用你,也是因為想更快地得到更多的權勢。一旦得到了,我就越發的想抓得緊緊的,只要誰有違我,我就想著用這權勢,將他打得七零八落的。”
權勢,個個都想抓,個個都知道,那是一把雙面刀,必然會傷人傷己。
但是一旦抓起了,自己就成了強者,誰又想放下呢?
“我知道有一樣東西,比那更珍貴,那就是愛。我想用心來追求一份,我真誠的愛。我為的不是長命百歲,不是權勢與美人雙全,我要的就是一份愛的包容和開心。”
我想,他真的明白了,他能很坦然地放開。
我卻輕嘆氣:“回去還是有得你忙的。”
“無所謂,總是要來的,能者而居之,你在這里,你究竟是偏心于我多些的,不是嗎?薔薔。我可以在京城中,敢于而做我的事,沒有太多的后顧之憂,也就不會有什么傷害之舉了。不管發生什么事,你都不會受到牽連與波及。不管別人怎么算計,也絕對算不到你的頭上來。青薔啊,你是狡猾的小狐貍,躲得太奸滑了。”他好抱怨啊。
我卻輕聲地笑:“你少自作多情了,我是喜歡這里的生活。”
他卻自信地擠擠眼:“你少來了,我還想不透嗎,這里的生活,也是平凡的,你為什么不到西湖去呢?為什么不在京城呢?偏就要在邊關。青薔,我知道了一件事,強者,并不一定要霸。你在這里,無論是大月朝也好,是我也好,終是不會想要來打亂了你。對嗎?”
說我狡猾,我看他才是。
明知道無垠欠了我的恩,這是當然的了。
“其實我沒有怪過他,你信嗎?”
“這是你們之間的事,我學會,慢慢地寬容與放手,我所做的,也有我的立場。薔薔,從來沒有想過要殺你的。”
我一手捂著他的嘴:“說過,我們不提這些難過事的。”
他歪頭看著我,看得我臉紅要轉走。
他卻越靠越近,在我的頰上偷得一個吻,頓時笑都飛揚了起來:“告訴我,我想走捷徑。”
我綰著發,看著天上的云層,厚厚深濃的一團。
輕聲地笑著:“怎么會有捷徑呢?路全讓人給封死了。”
“娘啊。”琳愛大聲地叫著:“你帶我去鎮上玩啊。”
“這多余的人。”他皺起了眉頭。
我站了起來,可是讓他攔腰一抱,橫著抱住我的頭與腳往木房子里跑著
我驚詫地大叫著,叫醒了草原的早晨。
那縷縷的金光,穿透了云層,照亮了一天。
琳愛大聲笑著:“我也要玩,我也要去騎馬,娘教我。我還帶了好多禮物要送給我的朋友呢,娘啊,娘啊,快點啊。”
她急不可待了,要去見她的小朋友,要去見疼她愛她的牧民。不過她這么可愛,誰見了她,也會真心的喜歡她,捧著家里最好的東西給她吃。
“琳愛。”灝叫她:“你想不想要小弟弟,娘生的小弟弟。”
我臉一羞,手指一掐他的腰:“亂說什么。”
琳愛卻眨著眼睛,嗚咽地看著我:“娘,你真的會給琳愛生一個弟弟嗎?”
那種可憐的神色,讓我還真難說一個不字。
可是,這灝啊,到現在還是一樣的可惡,總是給我找著麻煩,而且很樂衷地讓我左右為難不得。
“娘啊。”琳愛加重一句,淚在打轉了。
“唉。”我悲天長嘆:“娘老了。”
一個是唯恐天下不亂,一個是用眼淚攻勢,試問,我用什么來掙扎。
“娘不老,娘最漂殼,最年輕,最好看。”小北的諂媚話,學得十足。
我想,她在宮中是聽多了,她是灝最疼寵的掌上明珠。
我不在宮里,倒也會讓她安寧,別人了跟她爭什么呢?她是皇上的女兒,疼寵是應該的,只有諂媚她才是真的。
額抵著她:“有沒有禮物送給娘。”
一個吻就親在我的臉上:“這個。”
還真會敷衍我,她的伙伴,她倒是帶著大車的東西來。
“娘,你千萬不要生弟弟,生了你就不疼小北了。”
松了一口氣,以后她想要個伴了。
灝的臉色在扭曲著:“小北,我以為,你和我是一路的。”
“小弟弟會好辛苦的,要學好多好多東西啊,穎哥哥和淳哥哥都是一個樣,小北看了,都心痛。”
一手捧心,她要人看明白,她是真心的。
笑得我彎了腰:“娘才不會呢,娘和他又不熟。”
“薔薔。”他拉高了聲音。
“咱們去馬姥姥的帳篷里吃烙餅。”牽了小北的手走,不理他。
夏天的星星,特別特別的明亮。
每夜都靠在他的肩上看著那星星,覺得燦爛極了,似乎伸手,還能抓住。
最后一個晚上,他才跟我說了宮里的近況。
“看似靜,實則暗流又起。”他嘆息:“不過,也該是讓他們都學習著的了,我的皇子,不止只有穎,聰穎的人,也并不是他那般。”
“你當是要小心啊,現在最好不宜在肆地立太予,選樣無論是對于誰也好,都會是一個平安,我相信以你的眼光,會為無相之朝選一個好太子的。
他抱緊我的肩:“真想留在這里,與你一起過著晨昏。個七歲稱帝,手卻無大權,兵權盡抓到陳將軍手里,還有朝中的大權,散于司家與太后之手。你看那陳將軍,看到是升得高高的,實則架空了手中的大權,如今就在京城尊貴地養他的老。”
我下巴靠在他的掌手,感覺到他的灼熱:“那還有很漫長的歲月,各自都要過得好。”
“我的皇子,我斷是不能讓任何人來左右。宮中的一切權勢障礙,我全清掃。我要找一個穩重,英明,霸氣及有著手腕與能愛民如子的,很多的很多,看似平凡的一件事,都可能會是一個試探。皇子也該差不多了,我會試個幾年,再讓他逐漸入政事,等到十七八,能自己獨立斷朝政之事,就到這里來,隱世到老。”
我靜靜地聽著他說話,心中有些唏吁:“你已經有你自己的選擇,就去做吧,如今我已經不在宮里,不會影響到你的任何目的與運作了。”
不見為凈啊,這句話,說得最是好。
親親我的臉:“薔薔,明天我要回去了。”
我知道,輕淡地說:“我回來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會來的。”
他笑:“你心中,終究是有我的,不枉費我苦守一夏天。”
一手捂著他的眼,輕輕的一個吻,欲落在他的頰邊。
哪知,他很狡猾,臉一側,硬是落在他的唇上。
然后不客氣地咬著,吻著,吮吸著我唇里的每一個角落。
他的霸氣,他的主權,他的氣息。
將我緊緊地糾纏著,他對我,從來沒有放開手。
越吻越深,腦子越是成了糊一樣,什么也變得迷蒙起來了。
手輕探入衣服內,搖擺著我的意志,迷惑我的心神。
一個滿是火熱激動的夜晚,羞得星星都不敢看。
我閉上眼睛,看到了一片燦爛的幸福在搖擺著花兒。
手心與他的手心緊貼,方知道,他是那般的緊張。
這一次的幸福,是從來沒有感受到的。
千寵萬憐之中,我覺得,我是最幸福的女人。
天色很早的時候,他給我穿好衣服,不舍地親吻著我的臉:“我要回去了,薔薔,你要好好地照頓著自己。”
點點頭:“要小心些。”
“自然會的。”
他凝視著我,又抱入懷中,感嘆地叫:“朕的薔薔。我一輩子就陷在你溫柔的指尖里,纖纖素手像是無形的繩索,牽絆住了我。”
我看著指尖,寫滿了幸福的笑意。
所有的往事,成為了塵埃。
現在想想,真的很好很好,放開了心來接受他,來愛他,是一件很快樂的事。
“我會給你寫信的,這一次,請相信我。”
我淺淺一笑,踮起腳尖親他的下巴:“你該走了。”
看著他的馬車走遠,我低頭笑著往回走。
一路上的花,那般的絢麗。
手指抓著裙擺搖搖,晃出最美麗的旋波。
每天我真的能收到他的信,每天都要問我在做些什么,我知道信回去,都會晚幾天,但是都會告訴他,哪怕是沉睡了一天,也會說。
就像我與他,靠得很近一樣。
是真的嗜睡啊,入冬的時候才驚嚇了一跳,好幾個月沒有來月信了。
不會吧,我嚇得心跳得過快。
一夜的貪歡,而且要是他知道了,哪還了得。
回來的時候腦子里有昏昏沉沉的,總是浮現著大夫的那幾句話:“青小姐,恭喜你,你有四個月的身子了。”
這消息,打得我清醒不過來。
我決定不告訴他,我喜歡孩子,生一個,也沒有什么。
還能安靜地感受著,這喜事。
寫信的時候,就沒有告訴他,出入更加的小心。他把方圓百里都買下來送給我了,便租與牧民放馬,生計倒也是不愁。
閑事之時,卻教教孩子讀書寫宇。
冬日里的大雪冰封著,信無法到達。
我想,過得兩天吧,他是不會因為這個,就放棄的。
哪知,在年關之時,我撫著肚子喝著牛乳。
一團風雪之氣裹入,看到一臉沉黑的他。
我也訝然,站了起來,不忘擋住了腹部,笑道:“你怎么來了?還趕路了,臉都趕黑了。”
“還擋著,連我也不給看是不是。”氣恨得他抓拳頭。
“看吧,看吧,我看歲月都過去了這么多,你卻是沒有什么長進。”還是帶著大孩子氣。
眼神慢慢地變得柔和起來,扶著我坐下,感嘆地說:“薔薔,收不到你的信,急死我了,坐立不安,索性就來這里,與你過年。”
“過年不是最忙的嗎?”
“兩天就回去,我一路上,還在趕公事,不過看到你這樣,打也不是,罵也不是,就想狠狠地親到你求饒為止。”
敲敲他的頭:“你啊。那就住兩天吧,我孩子有六個月了,你不要生氣,是你的孩子。”
他笑得桃花眼一挑:“不是我的,還能是誰的,你出得了墻頭嗎?雖然出了宮,可是你的心,卻讓我用心墻檔住了。”
搖頭失笑著,灝啊。
拉他的手摸在腹上,輕聲地問他:“喜歡嗎?”
“當然,看來我又有得忙了,忙著在你的預產期前趕來,還有,我得安排人來這里,你不得拒絕。”
“我不拒絕,我現在很幸福,真的,現在的我,什么也不怕,不怕有人來陷害我們的孩子。我等著你來,這一次,你不能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