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shí)間:2008-9-7 21:28:48 本章字?jǐn)?shù):5246]
天公不作美,還沒有到落龍?zhí)叮妥兲臁?
細(xì)密的雨滴串成線,織成一幅天然的雨簾,像是隔著一層紗,似是觸手可及,卻又擋住人的腳步。
九哥打開油傘擋在我的頭上,四處眺望著:“我們先找個(gè)地方避避雨,等雨停些了,再去落龍?zhí)丁!?
“也好。”我靠近九哥,讓他也能遮更多,九哥怕我淋雨,傘都密實(shí)地往我頭上擋著,不教那雨淋著我。
今天才有些起色,可不想又著了涼。
進(jìn)了一個(gè)長欄,曲曲折折的,九哥護(hù)著我跑到那亭子里去。
避雨的人,可真不少。
我看著雨有些擔(dān)憂:“九哥,這雨不知什么時(shí)候才能下完,看來我們要失約了。”
“倒是沒有什么?想必蔡家那邊,還沒有動(dòng)身吧。”
“可失信于人,是不好的,九哥我看,沒有什么關(guān)系還是走吧。”越等,雨越大。
“你身子才好一點(diǎn)呢?”九哥顰著濃眉:“你最容易著涼了,我保證,明天你又會(huì)咳起來。”
我有些嘆氣地笑:“九哥,哪有人這樣子說話的,淋濕事小,失信事大。”
“那也是我去,我去那里等著,先跟他們說一聲,你在這里等我,沒等到我,你千萬不要走,在我這里。”他指指腦子:“你可比別人重要得多了。”
“好啦,九哥你小心點(diǎn),別淋得太濕了。”九哥身體健壯,我倒也是不操心的。
“沒事。”他看看四周才發(fā)現(xiàn),很多人在看著我和他。
看看那欄座邊有些臟,九哥微皺眉頭,脫下自個(gè)的外袍,鋪在那上面:“你坐著,一會(huì)刻是喝藥。”將那小盒子都放在桌上。
“好啦。”我輕笑,九哥總是對(duì)我最好的。
他打開傘,跳出那九曲欄:“青薔,別亂走。”
“知道了,九哥。”我大聲地說著。
雨幕里,他高大俊雅的背影,越走越淡。
縱使是下著大雨,我心里,還是暖暖的,我有一個(gè)世上最好的九哥。
看到對(duì)面坐著一個(gè)貴氣的公子,上下打量著我。
我輕點(diǎn)頭,轉(zhuǎn)開眼,看一邊雨打林木。
很靜,幾乎沒有人說話,淡淡的香氣,不知是何人身上散發(fā)出,竟也透徹人心,在這雨霧之中,多了些清爽之息。隱隱之中,似乎有一種大貴大尊之氣。
低頭看看十指,有些青白,擦出去,在那紅亭處飛落而下的雨中凈著手。
好是舒服,卻也將我的衣袖給打濕,帕子輕擦,更多了份潔凈。
打開了食盒,取出苦澀的藥,對(duì)著雨輕飲著。
落雨知秋涼,倒不會(huì)知道我心中苦,九哥真有心,還在食盒邊放了小碟的甜棗兒。
我看到一邊的一個(gè)孩子眼睛直直地看著,輕笑著端出來放桌上:“喜歡吃嗎?”
他點(diǎn)點(diǎn)頭:“喜歡。”
“來,端著吃。”我笑著看他,自個(gè)也飲完盅中的藥汁,似乎沒有以往中的苦的了。
“謝謝姐姐。”那小孩知禮地說。
也才六七歲的樣子,和青羽可是一雙眸子好是清亮,又知禮。比我弟弟青羽要好得多了,我喜歡懂事的孩子。
“青小姐。”一聲飽含著驚喜的叫聲在亭外響起。
看不清楚長什么樣,可是聽這音,想必就是那楊宏書了。
我有些嘆氣,并不期望遇上他,九哥那一句,他是有名堂的,我便也知道,他千方百計(jì),只為了結(jié)識(shí)我。
他從欄邊跳進(jìn)來,一頭一臉的水,往眾人都退一邊。
他一臉的欣喜之色,我就不知道他高興些什么了。
一身是水,還抹著臉,興奮走近我:“青小姐,我是楊宏書啊,木字旁的楊,宏觀的宏,琴………。”
我輕笑,有禮地說:“青薔記得,內(nèi)侍郎的手足,畫云江眉頭水煙柳。”
“對(duì),是我啊。”他有些傻傻地說。
亭子里有人輕笑了起來。
他不好意思,抓抓腦袋:“這是我們京城的才女,青薔啊,才一面之緣,好是厲害。”
這樣也算厲害嗎?眾人笑得更大聲,有些欽佩的眼光看著我。
有些失笑:“楊公子,這番叫我,是有何指教。”
他臉驀地一紅:“怎敢,還望青薔小姐指望一二,哪日你畫那云江眉頭水煙柳,當(dāng)真是妙極了,還有好多地方,想要青薔小姐指教的。素問青薔小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我有一琴,乃是南海冷玉所制,所彈之音,清凌凌如雪,只是小生琴藝不佳,彈不出好音,浪費(fèi)了一把好琴。純表哥,你快點(diǎn)啊。”他往后看,大聲地叫著。
我才發(fā)現(xiàn),雨中還有人來。
倒是沒有翻欄,哪怕是大風(fēng)大雨,還是從那九曲橋而來。
高大的身軀從雨幕中走進(jìn),那種迫人又威武的氣息,讓人心里暗暗地贊,一身穩(wěn)重又泰然自若的神色,更是讓我暗贊三分。
這人,就是那天的袁將軍。
那天不曾抬頭見他,沒想到今日有緣,倒能見上。一般穩(wěn)斂之氣,看來這袁將軍不是池中之物。
他手里還拿著一樣?xùn)|西,闃黑的眸子看我一眼,微微地一亮,便將東西交于楊宏書。
楊宏書將布揭開,赫然是一張七弦琴。
最?yuàn)Z目的就是那琴身,那白玉光潔無暇,必是價(jià)值不菲。
“好琴贈(zèng)佳人,青薔小姐,只有你才能配得上這張好琴。”他捧到我的前面,也沒有什么修飾說話,直接就要送給我。
我嚇了一跳,有些輕嘆,看著那琴,是很美,可是我不能要。
“無功不受祿,楊公子送青薔這么好的琴,青薔和楊公子也不過是只有一面之緣,如何能收。”
大概是我的拒絕,叫他不知如何是好,一時(shí)之間,笑顏就怔在那里。
亭子里的人,越發(fā)忍禁不住,低低地笑著。
“啪”的一聲,那白衣公子合上了扇子,如鏡般的眸子有些興味:“聽聞青薔是京城第一才女,在這雨亭之中,來一曲,似乎不錯(cuò)。”
他的語氣,很不敬,高高在上一樣。
要是換了別人說,只怕是很無禮很輕挑的,可是由他說出來,卻有些天經(jīng)地義一樣。
那楊宏書似乎找到了臺(tái)階下,也笑著說:“青小姐,那可否給我們彈一曲。”
如此大雨,九哥沒有那么快回來,在這亭子也是無聊,一曲能娛人心,也不錯(cuò)。
我淡笑,爽快地說:“有何不可。”
“姐姐,這琴好漂亮啊。”吃甜棗兒的小孩二眼的驚奇,清亮地說著。
在無相朝,小康之戶,幾乎是人人知琴棋書畫,想必這孩子生活不太好,衣服也顯得破舊,卻很干凈有禮,會(huì)先問問別人的意思,不像我那弟弟,總是霸王一樣,讓我頭痛。
我對(duì)他很有好感,輕笑解釋:“這是白玉做的琴身,琴還有幾種叫法,稱瑤琴,玉琴,還有綠綺,絲桐之稱。這琴有七弦,宮商角徵羽少宮少商。”居我所知,有些琴,是不止于七弦的,只是無相之朝七弦琴多。
其實(shí)綠綺是一張名琴,只是后人見到琴,有些不分好壞,只要是喜歡的琴,附上風(fēng)雅也叫綠綺,長久下來,便有了這樣的叫法。
輕輕地試了試琴音,也沒有刻意要去彈什么曲子。
如此大雨,隨雨而行,與雨共合,倒也是妙。
輕輕一笑,將琴放好,端坐著就彈了起來。
在傾盆大雨,雷電不休中,力求到一種清吟,氣勢如宏,錚錚清亮。當(dāng)雨勢一慢,再來個(gè)婉轉(zhuǎn),雨聲就如伴這琴聲一般,二者合起一聽,纏綿又多情起來。
轉(zhuǎn)個(gè)音,我又讓琴聲跳出這雨,主導(dǎo)這雨的變化與聲音,在它變化之前,更清亮高亢,如鳳鸞之音,春日之語,清靈如洗。
風(fēng)襲來,有些冷,驀然想到青家可笑的競爭,調(diào)子一轉(zhuǎn),音隨心轉(zhuǎn)動(dòng)了起來。
一下變得有些冷銳,尖利,有些自嘲,有些悲憤。
扇子擊在那欄上卻能與我的琴音合應(yīng)著,有些奇怪地看那白衣公子一眼,他竟然追得上我的節(jié)奏。
他眼里沒有什么神色,淡然地說:“過于冷寂了。”
難不成,他把他當(dāng)成什么人,要我彈花好月圓嗎?對(duì)不起,我的琴,不是為他而彈的,我也不認(rèn)識(shí)他。
素手劃過,最后一個(gè)琴音,消失在大家的嘆息聲中。
抬頭看他一眼,他的眸子清冷如破雪,讓人不敢正視。
我將琴還給楊公子:“獻(xiàn)丑了。”
他贊嘆地說:“太好聽了,青薔小姐的琴音隨意而彈,如空谷之蘭,清雅而高亢,破云出月泠泠有音。”
他說得太好聽了,正如那白衣公子所說,太冷寂了,和前面的與雨曲相和調(diào)子完全不一樣。
“隨意而彈,不值一提。”冷玉琴的音,倒是很好,清清靈靈的,可是我與他不相熟,如何能收他這般貴重的琴。
“青薔。”那白衣公子輕念著我的名字,清冷的眼神中流過一些異彩,看著我,眼神又如刀一般,欲割開我眼中的層層,將我看得透徹。
我不喜歡這樣的眼神,太犀利逼人了。
轉(zhuǎn)過頭去,依舊靠在那欄上張望,雨勢小了些,卻還沒有見九哥回來,他去了,也好長時(shí)間了,難不成,在等蔡家老爺嗎?
“我之有幸,看了青薔小姐的畫,聽了青薔小姐的琴,不知什么時(shí)候有空領(lǐng)教一下青薔小姐的棋呢?”他自言自語地說。
一會(huì)兒又一敲頭,笑:“對(duì)了,青薔小姐,京城有個(gè)沐香園,八月中秋,京城的女子,都會(huì)去那里焚香拜佛,不知青薔小姐是否會(huì)去?”
沐香園我知道,京城的一個(gè)美麗傳說,前朝的沐貴妃就是在八月中秋去上香,遇上前朝皇上,從此譜就一個(gè)夢一樣的故事,她成為了前朝皇上最寵愛的貴妃,尊榮顯貴,后宮無人能及。
所以很多的女子,都紛紛效仿沐貴妃,八月十五這天,去沐香園里上香,希望能沾上這些喜氣。慢慢地,便也是成了習(xí)慣,不管是男女老少在八月中秋那天,就會(huì)去拜。據(jù)說那里的姻緣寺,特別的靈。
其實(shí)我有些不屑的,可是青府里的規(guī)矩,青老爺也不必去過問大家去不去,每年的這一天,青家的人,都必須全去。
他坦誠的眼神看著我,我淡然地說:“大概會(huì)吧。”
“那真是太好了。”他笑著,興奮地猛地一拍大腿:“那里可多人了,局時(shí)希望能看到青薔小姐。”
那小孩天真地問:“大哥哥,好什么啊?”
這一句,讓楊宏書的臉都紅了,眾人更不客氣大笑起來。
我也忍不住,手掩著唇輕笑。
喉間甚癢,又忍不住輕咳嗽幾下。
“青錦臣呢?怎么丟下你一個(gè)啊,青薔小姐你不舒服,我送你回家吧。”他雙眼亮得如星子。
我搖頭,輕笑著說:“謝楊公子的好意,九哥有些事,稍后就回來。”
他看我一身的單薄,竟然想要除下濕外衣給我披,邊解邊說:“如此雨冷之氣,青薔小姐有怏在身,還是小心一些。”
我真搞不懂他了,他在京城,也是小有名聲,有才子之稱,可是他不覺得,要是濕布給我披著,會(huì)將我的衣服也濡濕嗎?
他真的讓我很無語,其實(shí)人還不錯(cuò),很坦誠,只是我和他也只是二面之緣,這般待我,讓我有些受寵若驚了。
我指著盒子,輕聲地說:“青薔有帶衣服。”冷意是有,只是眾人面前,焉能自在地披上。
他尷尬的臉都紅了,我想,他也是一番好意。
心里有些作笑,淺笑著說:“謝謝楊公子的好意,青薔心領(lǐng)了。”
那壯實(shí)的男子從后面輕拍楊宏書的肩:“別亂來了,你濕衣服,豈不是害人。”
“表哥,連你也笑我來著。”他有些好氣地笑了出來。
我看那壯實(shí)的男人一眼,眸子也有些笑意,還算他是看得清楚的。
沒一會(huì)兒,從外面跑來幾個(gè)人,也是跳進(jìn)了九折欄,直接朝亭子而來,頭上還有些血和雨水一混合著流下來,甚是嚇人。
一個(gè)老人站起來,一臉的怪異:“這是怎么了,不是叫你們?nèi)ヂ潺執(zhí)栋嵝┧蟛鑶幔寇嚹兀窟€弄成一副這樣子。”
那幾個(gè)人喘息著說:“老爺,你不知道,這風(fēng)雨好大,落龍?zhí)赌巧厦妫^紛落下來,已砸死人了,再遲一點(diǎn),幾乎都回不來了。”
嚇了我一跳,趕緊站起來,急切地問:“是落龍?zhí)秵幔俊?
“是啊,好大的風(fēng),里面的路,幾乎全塞了,沒有人出得來啊。”
我心里的弦一斷,整個(gè)人都惘然起來。反應(yīng)過來,就是趕緊往外走,去看看。
楊宏書抓住了我的衣服,不解地說:“青薔小姐,這么大的雨,你要出去嗎?”
“我九哥在落龍?zhí)丁!蔽壹绷耍蚁胱撸乙豢桃膊荒艽粼谶@里。
才走二步,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我的肩頭,闃黑的眸子看著我的眼睛:“現(xiàn)在,你去也沒有用。”
“可是我得去。”我眼里有些淚,我好擔(dān)心九哥。
“宏書,你陪著青薔小姐在這里,我去落龍?zhí)赌沁吙纯礌顩r。”那袁將軍,簡短地說著。
我搖頭,緊決地說:“我不要在這里,我要去。”
他看了看我,點(diǎn)頭:“好吧,一起去。”
他牽起我的手走,抓得好緊。
在那大雨中,我什么也看不見,只能抓著他的手,跟他跑出去。
楊宏書大聲地叫著:“等等我啊,青薔,這些東西,都是你的吧,你們等等啊。”
此時(shí),那里等得了,我一刻也不要等,想馬上飛到落龍?zhí)赌沁叀?
我不要九哥有什么萬一,這世上關(guān)心我的人不多了,沒有了九哥,我是如此的寂寞。
如果他有什么事,我永遠(yuǎn)也不會(huì)原諒我自已的。
呵呵,親親們,我也想死你們了,荷花,大空,阿雨,還有好多啊,小臉兒啊,青蛙啊,呵呵,好多好多,抱個(gè),角落里親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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