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起眼眸直視著她嬌媚的臉,“如貴妃敢不敢跟青薔打賭,現(xiàn)在就賭,我賭我這昭儀之位。”沒有了更好,她要是真那么囂張,就明著來跟我打賭。
她沒想到我這般的大膽吧,臉色微變,“不必開這么大的玩笑,你可是皇上最寵愛的昭儀。”
“敢是不敢。”來真的,怎么就不敢了,也只敢暗中用些權(quán)勢。這些,還不是皇上給予她的。
她笑,正想說些什么,我冷然地走得飛快,她不敢賭,怕輸不起代價。
我囂張一些,就是不想有太多的小麻煩,別當(dāng)我是好欺負的。
比武還沒有開始,報名之人,多是宮中有些關(guān)系的。灝用人,就得挑信得過的,滿滿地站著在臺下二邊。
公公引了我去坐下,如貴妃就坐在我的前面,我看到九哥氣色不錯地在站著,一臉的自信,心里放松了幾分。
青鸞走過來,傾下身在我的耳邊說,“姐姐,我有東西要交給你,跟我來。”
“什么東西?”我沒起身,皇上都要來了。
她神秘一笑,“你跟我來,就知道了,有些東西,不能讓別人看到了,不然,會惹出閑話來的。”
她悄然地離開,往那林木蔥綠的地方去,似乎篤信著我會去。
畢竟是十六年的姐妹啊,我了解她不服輸?shù)男宰樱嗍橇私馕业摹?
站了起來,沒有讓人跟著,就往林木處去,眼角的余光,看到了皇上來了,人還沒有到,眼光就在人群中搜尋著了。
青鸞站在綠木邊,看著那長得齊人高的小喬木。
我走過去,淡聲地問,“什么東西?”見不得人,那就是刻意弄成模糊了。
她輕笑,抓著的手心里,是我平素所佩戴的玉佩,離開青家忽然,壓根就沒有想把那些帶在身上。
看著她美麗的容顏,我唇角滑過一絲淡笑,“這個見不得人嗎?”
“這是九哥給你買的啊,還有呢?”她手指壓壓紅唇,裝作不好意思地說,“大夫人在九哥的房里還發(fā)現(xiàn)了好多東西,有些看起來,挺有意思的,不過有些東西,著實真的不能看,惡心啊!”
我真是想不到,一張這么漂亮的臉,為什么說出的話來,那么的難聽,臉上還能掛著嫣然絕麗的笑。
朝她笑,“真不該這樣說話,青鸞,曾經(jīng)我好羨慕你,現(xiàn)在覺得,你真的,唉,算了,似乎也說不下去什么。”
苦澀地一笑,從小到大的爭,還沒有爭夠嗎?在青家亦是,在宮中亦是。
果然沒有好事,用這些嗎?我倒是不怕。
我眉間,一些迷惘,這么簡單嗎?
我想著,驀然想到了,笑著我這妹妹,看來因為皇上寵我,而她是我的妹妹,皇上定不會寵她。
明著叫我來,暗著偷偷摸摸把一些東西給之桃吧,這倒好更值得引人懷疑,我接過玉佩,無波的眸子看她含笑的容貌,輕笑,“折了你好幾分美了。”
我一直相信,人是因為可愛而美麗,因為善良而美麗,我倒看她,硬生生地就折了那么幾分。
我拿著玉佩走了,不難想到有人會在后面,他一來,就在尋找我,我看到他,他定也是看到我了,笑著把玉佩塞給灝,“我去看比武了。”得讓他檢查,不是嗎?
我回來,果然發(fā)現(xiàn)之桃臉色頗是緊張,四處張望著,這丫頭,終究是單純,落在人家的算計之中,也不得知。
淡然地坐下,看著一撥一撥的人比武,腦中終是覺得哀落一片,姐妹這個詞,究竟代表著什么。
有些無聊,只等九哥上場。
皇上在前面,偶爾間,還在逗著小帝姬玩,眼角的余光,總是看向我,似又想把我看透。
如貴妃的弟弟是有那么二下子,我看他和另外一人打完,倒是覺得這樣的身手,怎么能和九哥相比。九哥的武功,我熟知,甚至我還持過不少關(guān)于招式的,每出一招,緊接著,偶爾還會猜得出來。因為九哥愛武,所以我研究這方面,時爾還會跟九哥一起想著,怎么樣,才能連接得更天衣無縫,更會比原來更完美幾分。
臺上出現(xiàn)的袁修純,絕對是我所想不到的。他是長年在外的將軍,最近才回京城見到皇上。如今竟然站在這比武臺上跟九哥比武,想來皇上定是要重用他,又或者不用他。
無相朝與大月朝關(guān)系緊張,駐守邊關(guān)的人,卻調(diào)了回來,莫不是有些耐人尋味的猜測,唉,我終是不得而知啊,我不知道灝是怎么樣的,而袁家和皇家之間,有什么恩恩怨怨。
但是袁修純,還能穩(wěn)重內(nèi)斂,不暴不驕,著實難得。
他和九哥比武,誰高誰低我就不知道了。
暗暗里緊張,畢竟他是久戰(zhàn)沙場的人,而且他很內(nèi)斂,我看不出他的實力怎么樣。
緊張得抓起了一邊的木扶手看著,二人打得甚是快,而且,幾乎不分上下,快如閃電,怎么看也看不清楚。二手緊張的互抓著,九哥,莫要落敗啊,要是落敗,九哥在宮中,只怕更難下去。
這是皇上給他的機會,亦是試探,他不會想讓皇上看輕他,也不會讓宮里的嬪妃看輕我。
九哥無意于官場,但是這樣而走,徒非讓人非議,我不喜歡別人說九哥無能,招式慢慢地慢了下來,九哥招招逼人,但是袁修純功夫扎實,著實是無破綻之處。
這樣持久下來,他招招穩(wěn)打穩(wěn)扎,而九哥跪了那么久,九哥的體力,一定消耗不起。
“小姐,你看,九少爺一直把他逼得閃身,看來九少爺還是最厲害的。”之桃興奮了起來。
我瞇著眼認真的看,“別說話。”袁修純是在保存著實力,至今為止,我還沒有看到他的真才實學(xué),一直在防著,看似步步退,卻甚是輕松。
九哥的功夫飄渺不定,但是袁修純他不攻,他只守著,九哥就只能去將他逼下去。
果然如我所料,袁修純開始轉(zhuǎn)守為攻了,一招招凌厲有力,虎虎生風(fēng)。
九哥避得輕松,但是要想制勝,可能還得久些,而時間久,在體力方面應(yīng)該不如袁修純,這對九哥沒有什么好處。
幸好是赤手空拳的打,九哥會占些便宜,這是好處。要是用兵器,二相交接,要用的力氣多,更是不利于他。
之桃又緊張地叫,“小姐你看,九少爺。”
“沒事,再晚些,九哥就會用凌波微步再加上些意想不到的招數(shù),險勝一籌了。”我看得津津有味,看九哥比武,還是這么的有看頭。
我看總能從他的招式中看出,他的自信,他預(yù)定的招數(shù)。
不出所料,那么險險的一點距離,勝了袁修純。
他帶著力壓千鈞的虎拳,就離九哥的臉那么幾分,九哥的指,已是點在他的胸前。
二個都是君子,輸贏自知,他倒也不會打下去,九哥只是指,傷不了他。但是拳頭下來,九哥定是躲不過去,九哥他倒好是大膽啊,要是暴躁的人說什么這一拳也會打下去的。
我長舒出一口氣笑了,九哥真是了不起。
他看著我一笑,然后與袁修純一起下去。
我起身,從這觀看的地方退了出來。去看看九哥著涼了沒有,昨晚的大雨,之桃淋了一下,我看她已是有些不舒服的樣子了。
九哥和袁修純正在談些什么,二人并沒有一輸一贏該有的形態(tài)。
我輕知地走過去,朝袁修純點點頭,就看向九哥,眸中的稱贊和驕傲之意,足以表達我的高興。
袁修純平和地說,“恭喜錦兄獲勝,一身好功夫,佩服。”
我走近,淡笑地說,“九哥占了些便宜,勝在他相信你的為人!”
他微微而笑,濃眉松開,黑亮的眼看著我,“何說?”
九哥眼中有笑意,“沒錯,你那一拳打下來,以我那時的身姿,是無法再躲,我只能有多大的力道承受,四兩撥千金,但是實打,可卻是比不上的。”
“錦兄的身手,著實的好。”
他真的好度量,輸了還一直稱贊九哥,我的高興,覺得有那么些的慚愧,低垂下頭,不好意思的站在九哥的身邊看著繡鞋面,但是還是忍不住,唇角會有些輕笑。
九哥的氣息濃重了些,壓抑著,還時不時不能自己地輕咳了出聲。
我無奈地吐氣,“果然著涼了。”
“沒什么事。”他拍拍我的肩。
有人請九哥上臺,我也得回到位置上去。
對袁修純,我總是尷尬,而又說不出什么話,我輕笑地點頭,逃亡一樣,匆匆離開他幽黑的視線。
九哥當(dāng)場就任命于宮中侍衛(wèi)總管,管著宮中的安全。
皇上看中的一些比武之人,都會任命一些事務(wù)的處理。袁修純,在京城中守護,亦還是將軍的頭銜。如貴妃的弟弟也任命在宮中一些官職,真高興,九哥的大勝,讓她臉上無光,昨天的事,可是鬧得不少人知道呢,徒增了對九哥的敬佩了。
回到薔薇宮,之桃匆匆地關(guān)上書房的門,從衣袖里拿出二封信放在桌上,緊張地說,“小姐,可把我一直嚇著,這是一個宮女交給我的,說是十九小姐讓她偷偷轉(zhuǎn)交的,奴婢只認識幾個大字,看到上面有小姐的名,還有一個書,就想到七夫人說的楊宏書公子了。”
定是以前所寫的,讓她們拿了去。
也沒有什么,就怕添油加醋寫上幾字。
拆開一看,還真是,最后寫著,以畫相知,薔色青青。
何來的相知了,幸好那畫,讓九哥拿了去,再看看,還有一封,是袁修純寫的,字跡剛勁有力,寫著聘禮之類的。
那時住在他家,他不能及時而回,但是卻做了這種種,原來他對那樁婚事,帶著了期待,聘禮單中,盡是一些珍貴之物。
還細心到,一些畫筆,鎮(zhèn)紙之類,這些青家的人是不會想要的,無非是給我吧。
拆了出來,沒有什么好驚訝的,輕語閑談,“沒有什么,過去的事了。”我夾在書里,不知出于什么樣的心態(tài),我細看了那書中的幾行字。
灝在這里過夜,第二天早上,我給他看的玉佩放在我的身側(cè)。
溫潤的上等好玉,沁涼又帶著淡華光色。
去書房看看書,夾在書中的信,還是夾在那里。
但是,不是我所看到的那一頁,他果然是不相信我的。青鸞的明來暗往,越發(fā)的讓他懷疑我有什么事。
九哥穿起宮中侍衛(wèi)的大紅衣服,并沒有顯得庸俗,多添了幾分威儀。越發(fā)顯得五官俊秀,隱隱中,帶著一種貴氣。
我靜靜地打量著,一手撫著下巴,轉(zhuǎn)了個圈看他,“怎么看,都感覺有些怪,可能九哥平常喜歡白衣和青衣,一旦顏色這般的艷,有些刺眼。”還是平時的九哥,看了順眼又舒服啊。
他也拉著,似乎很不舒服一樣,“可不是嘛!我怎么都感覺不合身,穿在身上怪是別扭的。”
之桃在一邊微笑道,“九少爺,之桃可以改改啊!”
我看她粉臉帶著些輕紅,鳳眼含羞帶喜地看著九哥。
發(fā)哥也發(fā)現(xiàn)了,轉(zhuǎn)了個眼光看我,“青薔,并不是不合適。”
我慧黠地一笑,點點之桃的額,“不是這個意思,去拿個花瓶來,這薔薇花越來越漂亮,挺香的,九哥帶些回去放房里,可香了。”
自然知道,不是不合適,而是感嘆,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穿上這衣服,在宮中束縛了起來。
他蹲下身,也看著這開得絢麗多姿的薔薇花,“很美,皇上對你很有心,九哥也放心了,以后九哥在宮中,青薔也不必再怕有人來行刺之事了。”
“可是九哥不喜歡這宮中之事的,覺得你應(yīng)該自由。”看著飄著白云的天空,似鄭似舒,自然自在。
“現(xiàn)實和應(yīng)該,從來都是相差好遠的,不是嗎?”
我點頭,是啊!
之桃拿了花瓶出來,我將新剪下的花放在瓶中,他抱起,“九哥先走了。”
“九哥。”我叫住他,壓低聲說,“九哥,青家還有人找你嗎?”
“找人,沒事。”他站起來,抱著花,聞聞那香氣,輕快地離開。
我揉揉額,果然是我的九哥,官對他,是不是很重要,為了能往上爬,他一個個女兒,有幾個嫁得好的,每一門親事,皆都是其中有關(guān)系的。
但是著實來說,他有什么本事啊,真正有本事的,還怕沒有機會往上升嗎?我有些頭痛,煩了我還去煩九哥。
九哥在宮里是說不上話,但是他們知道我是聽九哥話的。
我倒是堅決得很,做事也不怕得罪人,但是九哥還得給我收拾著后面,還得周全一些,窩囊氣一定沒有少受。
“小姐。”之桃喜悅地說,“今天皇上去北林那邊騎馬找獵了,好多人去看啊,聽說皇上打獵,特別的厲害。”
我自在地聞著花,“你想去看啊,那就和她們一起去吧,也沒有什么要事,不必侍候著。”
捧了花進房里,在每一間房都擺上,用玉碗端著水,手指沾上,將水珠輕彈地揮灑在花瓣上,讓它們看起來更是嬌艷欲滴,新鮮得更加惹人喜歡。
我就是這么無聊啊,每天,就重復(fù)著做著這些事。
無聊得,只能這樣來技術(shù)性過多的時間。
我平靜地看著,水從指尖上滴下去。
茶葉茂盛得讓人看了舒服,吹著這舒服的風(fēng),細數(shù)流年的時光,有多少。彈指間,容顏笑變,青絲如雪,所有的一切,都改變了,這花凋謝了,還會再開,我有幾個春秋來看。
轉(zhuǎn)出走廊,只有我一人孤寂的腳步聲,都去看皇上騎馬了。
雙手背在后面,抬頭看著一間間空空的房。
轉(zhuǎn)出去,又回來。
覺得這里真的好可怕,處處帶著嘆息,處處帶著空虛。
有些著急,甚至是逃離一樣,匆匆地從偌大的薔薇宮里走出去。
順著長廊走,忽然想去看看那小皇子淳。
或者看一看,接觸這些會讓自己的心情變得好一些。
還真是,只有那修儀帶著小皇子在楊柳宮中,抱著他,陪著他玩,教他說話,滿眼都是柔和的光華。
她看著我,覺得有些奇怪我為什么出現(xiàn)吧,有些受寵若驚,“昭儀娘娘。”
“你我身份皆相同,何必這么稱呼我呢?”我輕笑著蹲下身子,撫著淳柔嫩的臉,他哇哇地又笑又叫著,“真可愛,淳。”我小聲地叫著他的名字。
她抱起孩子,讓他站著朝我走來,“要好好謝昭儀才是。”
抱住淳軟軟的身子,“是皇上。”
她微微地笑,大概猜到了我不太喜歡說這些話,也不喜歡將這些攬到身上,沒有再說下去。
淳熱烈地在我的臉上涂著口水,亂親著。
想到些什么,我把淳還給鄭昭儀。
在她不懂的眼光中,蒼惶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