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

“太子最近情況如何？”皇上批閱奏摺的筆未停，頭也不擡道。

君臨墨眸光微動，沉聲道：“太子這些日子在佛堂潛心禮佛，看著似乎真的悔改了許多。”

“承乾是朕的兒子，什麼性子朕比任何人都清楚！”皇上冷哼一聲，擱下手裡的筆，怒色道：“朕沒想到鄭國公竟會安排那麼一手，想借著文武百官來威脅朕？他可真是閒命活的太長了！”

鄭國公人雖然被君臨墨下了藥臥病在牀，可是腦子並沒壞。即便是久居在家，對於朝堂上的風(fēng)雲(yún)變幻也依舊掌控在手。皇上下了廢太子的口諭沒多久，朝堂上的一大半大臣便隔三差五的稱病在家，可是對此皇上卻無可奈何。

君臨墨勾了勾脣，淡淡道：“父皇息怒，鄭國公如今也是計無可施了才只能用此下策。”頓了頓，又道：“鄭氏一族根基龐大，父皇若想趁著這次機(jī)會來廢了太子、剷除鄭家恐怕是不行了。”

皇上聽罷，臉上的怒容更深，“啪”的一聲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咬牙切齒道：“不行？朕是一國之君，整個秦國都是朕的，朕的話有誰敢不聽？”

“古人有云，‘民爲(wèi)水，君爲(wèi)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對於這個道理，父皇應(yīng)該比任何都懂。”君臨墨搖了搖頭，若有深意道：“如果父皇現(xiàn)在執(zhí)意要剷除鄭家，那麼必定會牽連甚廣。嚴(yán)重者會顛覆整個朝堂，若是有心之人再借著百姓之口散播些有損父皇威名的謠言，只怕又給了那些圖謀不軌的人一個某朝篡位的機(jī)會。”

“依著你的話，難道朕現(xiàn)在就只能妥協(xié)放了太子，放了鄭家？”皇上一張老臉氣得通紅，犀利的眸子也竄動著兩團(tuán)熊熊火焰。

他廢太子的心思不是一年兩年了，如今剛好可以藉此機(jī)會扳倒鄭家，可是卻低估了鄭家的勢力，這讓他心裡怎能甘心？

“父皇莫急，您不是從小就教育兒臣，大丈夫能屈能伸嗎？現(xiàn)在的局勢對咱們有些不利，所以咱們這次就先妥協(xié)一次。”君臨墨示意賈公公給皇上倒了杯茶，慢條斯理道：“太子的錯已經(jīng)推到了左相小妾身上，皇后愛子心切這些日子也整日的不吃不喝，鄭國公又是一把老骨頭了，這樣一副光景落在衆(zhòng)人眼裡不管怎麼說都是更能博得大家同情。若是父皇真的要將鄭家連根拔起，不免又會有人來誹謗父皇不近人情，置妻兒於不顧。可若是父皇對太子寬大處理，大家會說父皇仁慈。”

皇上眼中冷意聚集，咬牙切齒道：“仁慈？朕對他們已經(jīng)夠仁慈了！容忍了他們這麼多年，朕已經(jīng)受夠了！若不是……”

“皇上！”皇上的話還未說完，只見賈公公一臉受驚的從後面扶住了皇上倒下的身子，聲音顫抖道：“皇上，您這是怎麼了？可不要嚇咱家呀！”

“咳咳咳……”皇上用手捂著黃色手帕，面色青白，低頭見那手帕上染了血，半晌纔有氣無力道：“小賈，你扶朕去榻上躺會。”

君臨墨離著皇上極近，自然也沒有錯過那抹血色，臉色一變，急忙道：“父皇，兒臣這就去請?zhí)t(yī)。”說罷，便直接擡腳要往門外走，可是卻被皇上給喊住了。

“墨……墨兒！”皇上又重重咳嗽了幾聲，示意賈公公攔住君臨墨，“你回……回來……不要去找太醫(yī)。”

君臨墨停住步子，不解道：“父皇，您這是爲(wèi)何？”

皇上抿了抿脣，緩緩道：“朕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了，如今朝中局勢嚴(yán)峻，不知道有多少人的眼睛盯著朕，如果現(xiàn)在朕身子抱恙的消息傳了出去，只怕那些人立馬就按訥不住要造反了。”

“可是，父皇……”

“你先別說話，聽朕說。”皇上擺擺手，喝了幾口茶，繼續(xù)道：“你是朕最出色的兒子，雖然朕相信你的能力，可朕想趁著現(xiàn)在還有幾分精力的份上在你登基之前替你掃清障礙，讓你順順利利的登基。”

“朕也知道你因爲(wèi)當(dāng)年你母妃之事心裡一直都在記恨朕，當(dāng)年的確是朕的錯，是朕辜負(fù)了你母妃一片深情……”

皇上疲倦的合上了眼睛，竟絮絮叨叨的講起了十幾年前的舊事，說著說著竟沒了聲音。

“父皇……”君臨墨見狀，心裡一緊，輕聲喚道：“父皇……”

賈公公也是害怕的厲害，伸手探了探皇上的鼻息，瞬間舒了口氣，轉(zhuǎn)頭小聲道：“王爺，皇上他睡著了。”

君臨墨點點頭，然後給皇上掖了掖被角，對著賈公公使了個眼色。

賈公公會意，便跟著君臨墨出去了。

“賈公公，父皇的身子到底是怎麼了？”

皇上說的對，對於當(dāng)年梅貴妃的死，君臨墨確實到現(xiàn)在都耿耿於懷。可是，在看到剛纔皇上咳血的時候，他心裡慌張的很，這大概就是融入到骨血裡面的父子情吧。

“這……”賈公公有些爲(wèi)難，猶豫道：“回王爺，皇上吩咐了老奴，對於皇上的身體狀況不得向任何人提起。”

君臨墨眸光一冷，肅然道：“賈公公，剛纔的情形你也見到了，如果父皇出了什麼差錯，這可不是你我能擔(dān)當(dāng)?shù)钠鸬模　?

賈公公身子一顫，急忙道：“兩個月前，皇上的身子就一直有些不舒服，可找了太醫(yī)來也查不出來有什麼問題，所以皇上他也沒當(dāng)回事。近日皇上他不停咳嗽，而且有時候頭暈眼花看不清東西，老奴以爲(wèi)是皇上他處理國事太過操勞，便勸皇上注意休息，怎奈皇上他不聽勸。”

“前幾日皇上咳嗽的更厲害了，老奴想給皇上請?zhí)t(yī)，皇上堅決不肯。老奴心裡實在是擔(dān)心，沒想到今日皇上他……”

“嗯，本王知道了。”君臨墨聽完了賈公公的話後，清冷的目光暗了暗，良久才道：“賈公公，父皇的飲食起居都是你來照料。你是父皇身邊的老人，本王自然相信你，但是宮中人員複雜，從現(xiàn)在開始，在吃的用的方面你不能再假手他人，一定要親自服侍父皇纔可以。”

賈公公一愣，恍然大悟道：“王爺，你的意思是……”

見君臨墨重重點頭，賈公公深吸一口氣，道：“是，老奴明白了。”

“那就有勞賈公公了。”話落，君臨墨便轉(zhuǎn)身離開了御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