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雨欣沉默了一會兒,輕聲道:“清翔,你先不要這樣哭了呀!你看別人會笑話你的呀!你聽我慢慢跟你說,好嗎?”
林清翔點了點頭強笑道:“好,好啊!你說,我在聽。”
梁雨欣嘆息道:“清翔,你知道嗎?我今年已經二十三歲了,跟你相比起來我就是一個老大姐了。”
“我從小就沒了父親,是母親一個人含辛茹苦把我養大!她希望我長大后能自立自強,憑借自己的能力過上幸福的生活。而幸運的是我也還算是沒有辜負母親的希望,經歷重重的困難好不容易才得到了眼下這個還算是盡如人意的工作,我不想失去它,我也不能失去它……如果我膽敢跟自己的學生交往,我的這份來之不易的工作是肯定會丟掉的!”
“我跟你不同,你一出生嘴里便含著金勺子,而像我這樣的人就只能靠自己。你放心我沒有抱怨的意思,我只是告訴你這個不容否認的事實。你和我,根本就是兩個世界里的人,我的痛苦艱難你根本就理解不了,我們兩個就像是太陽和月亮一樣,雖然彼此吸引并且相互仰慕著對方的光輝,但是卻永遠只能沿著各自既定的軌道旋轉不休,永遠也不會走到一起去的……”
林清翔臉色更加蒼白,仿佛正經歷著劇烈的疼痛一般雙手捧住自己的胸口伏到桌上抽泣道:“為什么?為什么你要說這些話來氣我?你說的這些根本都只是你的借口,根本不能算作你疏遠我的理由……我不接受,我不接受……況且,為什么你跟我在一起就會丟了你的工作?誰規定老師不能跟自己的學生談戀愛?!我們雖然相差三歲,但卻是兩個成年人,我們有權利決定自己的未來不是嗎?至于我們兩個人的出身門戶問題就更不值得一提不是嗎?現在的社會上,誰還會那么在意門戶之見呢?你......”
林清翔的眼淚讓梁雨欣內心十分不忍,卻硬逼著自己狠下心來,漠然道:“你嘴上雖然這么說,但是你心里也認為我說的話是有道理的。所以,清翔,我很感謝你用你最純粹的感情溫暖了我,謝謝你;同時,我也要懇求你一件事,從今以后,你就只當我是你的老師或者是一個陌生人就好了,原本我也想著跟你做朋友來的,可是你的家里人…….你知道,我得到這份工作十分不容易,現在我也還在試用期間……我真的輸不起…..對不起,清翔,我不能接受你的感情,你別恨我。”
林清翔忽地抬起頭來抓住她的手問道:“你說什么?我的家人!他們怎么了?難道他們來找過你,難道他們威脅過你?你說,你說呀!”
梁雨欣急忙搖頭道:“不不不!清翔!你的家人什么都沒說,更不會威脅我什么,你千萬不要懷疑這個……我只是說我們兩個人的家庭出身完全不同,自古以來那些門不當戶不對的婚姻就很少有幸福的!所以清翔,我懇求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好嗎?你放過我吧!”
說完梁雨欣不由分說地拿起林清翔的手機,抓著他的手指開了鎖,翻開他的通訊錄找到林清璇的電話號碼,給她發了一條信息:我在XX飲吧,過來接我。之后她甩脫了林清翔試圖抓住她的雙手,站起身大步離開了那個座位,走到飲吧門外一處角落里等著。
不過五分鐘的時間,林清翔的那兩個保鏢便出現在飲吧門口,叫小春的那個人走進里面將一件風衣披在猶自伏案啜泣的林清翔身上,之后半扶半抱著把他弄到了車上,另一個則開著車疾馳而去。梁雨欣這才松了一口氣,轉身朝著家中走去。
渾身冰冷的林清翔回到家中之后,面對母親的眼淚和父親的詢問毫無反應。他直通通地回到自己的房間里將門反鎖,然后一頭扎到床上昏睡過去。
心急如焚的向蕙和林井泉在門外苦苦哀求勸說了半個小時無果之后,只好叫小春將房門一腳踹開。二人見林清翔就那樣穿著風衣趴在床上的模樣不禁心疼不已,急忙走到床前查看。
向蕙發覺林清翔的額頭燒得滾燙,不禁嚇了一跳,眼淚便流得更急,忍不住對著林井泉撒起潑來,埋怨他一巴掌把兒子打得離家出走生了病,威脅他說自己要立即給此時正在三百公里之外一座著名的寺廟中靜修的公公林奎打電話告知此事。
林井泉便越發地慌亂起來,急忙拉住妻子的手苦苦哀求,一邊叫小春趕緊叫急救車送林清翔去醫院。向蕙見兒子已經失去了意識,便顧不得再跟他鬧,也慌忙回房間換好衣服準備陪著兒子去醫院。
一家人亂了一陣,林清翔終于被安置在一間高級病房中掛上了點滴。向蕙和林井泉在身邊苦苦守候了一夜,天亮的時候他才終于退了燒清醒過來。
望見守在自己身邊雙眼熬得通紅的父母,林清翔眼中流下了兩行淚水,嘶聲開口道:“爸爸,媽媽,你們……”
向蕙急忙握住他的手道:“兒子!你感覺怎么樣?難受不難受?疼不疼啊?我可憐的孩子……都是媽媽不好,是媽媽不好……”
林井泉伸手摸了摸林清泉的額頭道:“兒子,是爸爸不好,爸爸不該動手打你的,你……你別恨爸爸!”
林清翔搖搖頭輕聲道:“你們是我的父母,你們做什么都是應該的,我誰都不怨,誰都不恨……我只恨自己為什么會生在這樣的家庭,我多希望自己只是一個窮人家的孩子,也許那樣的話我……我會生活得更快樂一些……”說完他閉上雙眼不再說話。
林井泉和向蕙二人面面相覷,卻只能搖頭嘆息,相對無語。
從此之后林清翔倒是再也沒有來糾纏過梁雨欣,但是不知道為什么梁雨欣卻總是能夠看到張漫妮“吊”在林清翔身上的身影。那單純的女孩兒滿臉幸福的傻笑,時時沉浸在林清翔這種突然對自己假以辭色的轉變所帶來的幸福感覺之中,全然覺察不到林清翔眼中的玩世不恭和放任自棄。
對此梁雨欣卻只能裝作看不到的樣子,心中卻感到非常難過。
好在十二月份的考試很快便來臨了,梁雨欣的學生們大都取得了較好的成績,林清翔也得以順利過關。梁雨欣終于可以不必再去給他們上輔導課,不必再去面對林清翔無所不在的幽怨目光。
然而這樣的結果并沒有令她感到輕松,相反每當他見到林清翔眼中的憂郁神情的時候,心中對他的歉疚卻日漸加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