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霍俊與裴毓敏二人重新和好以后,霍俊與霍天成叔侄二人之間的關系也有所緩和,變得不再那么程式化地客氣而冷漠。但是霍俊還是很少出現在霍震家中,最主要的原因當然是因為賀雅嫻對裴毓敏的態度。
霍俊知道梁雨欣與霍天成二人之間的那檔子事對賀雅嫻的刺激實在是太大,一直將小兒子視為心尖子的賀雅嫻怎么能容許一個深深地傷害過兒子的人進入霍氏門庭與她成為妯娌呢?所以盡管霍震曾經軟硬兼施地跟她談過數次,賀雅嫻都用無比冷漠的態度來應對這件事情,搞的霍震也束手無策。
霍天成冷眼旁觀,又豈能不明白母親的心病?雖然他也極想說服母親接受裴毓敏,但是卻覺得自己根本沒有開口相勸的立場,因此雖然心中覺得對不起霍俊,卻也終究是無可奈何。
這日,天氣甚是寒冷。霍天成正在伏案工作,賀雅嫻忽然打來了電話說道:“天成啊!今晚下班早點回來吧!媽媽準備了你最愛吃的海鮮火鍋!這樣大冷的天兒吃火鍋最滋補了!你記得叫上悅竹一起來呀!”
霍天成劍眉緊皺,開口道:“不行啊媽媽!今天我手里有一份很重要的文案要完成,恐怕要加班到很晚,你們就不要等我了!悅竹姐那里你也不必費心去請了,她最近也很忙的!”
賀雅嫻抱怨道:“什么重要的文案非得加班去弄啊!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了嗎?”
霍天成語氣里便帶了些不耐煩道:“媽媽!我跟我的員工們都在加緊時間工作呢!今晚公司里加班的人不只有我一個人啊!您放心吧,我們公司的工作餐很衛生也很營養的,我會好好吃飯的!好了,再見吧!”說完掛斷了電話。
賀雅嫻的一腔熱情盡數消散,忍不住又抱怨了幾句。剛剛回到家坐在她身邊看報紙的霍震急忙往旁邊挪了挪身子,生怕賀雅嫻的“邪火”燒到自己頭上。
霍天成放下了母親的電話,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濁氣。他放下手中的鋼筆,起身活動了幾下手腳,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邊望向腳下的城市。只見外面的天空灰蒙蒙的,仿佛總有一層霧氣籠罩在城市上空。他抬眼望向遠方的天際,見遠處的山脈與天空的交界線似乎已經融為了一體,一時間竟分不清那山脈到底是在地上,還是已經延伸到天空之中。
霍天成嘆息了一聲,忽然想到了什么,便拿出手機撥打了一個號碼。
鈴聲響了好久,就在霍天成幾乎已經放棄了的時候,電話忽然接通,霍俊的聲音傳來道:“是天成啊!你怎么想起給我打電話了?有什么事情嗎?”
霍天成道:“叔叔,你在哪里呢?怎么周圍聲音這么嘈雜?”
霍俊道:“哦,我跟你裴阿姨剛剛下了飛機,我們現在正在等著機場的大巴車呢!這天氣可真冷得夠嗆.......”
霍天成道:“叔叔你們是出去旅行了么?”
霍俊道:“哎呀可別提了!這大冷的天兒旅什么行啊,我們是去了XX縣看雨欣了,她……”
霍俊的話突然被什么人打斷了,他還小聲地與那人說著什么。
霍天成聽到梁雨欣的名字立即心中一緊,正要開口,霍俊的聲音又傳了過來:“天成啊!你看叔叔這嘴!盡是撿你不愛聽的說!嗯……那個你別介意啊!對了天成,你找我有事嗎?”
霍天成澀聲道:“叔叔,我想請你和裴阿姨一起吃個飯,就算是……就算是為你們兩個接風洗塵吧!”
霍俊有些意外:“啊?……嗯……那……好吧!我們先回家去換換衣服,晚上聽你電話吧!”
霍天成道了聲好,之后收起了電話坐回椅子里,精力卻再也集中不到手里的工作上。“梁雨欣”三個字就像是一句魔咒一般纏得他喘不過氣來,他的情緒忽然間就變得低落而惡劣起來,開始控制不住地攥緊了拳頭捶打自己坐著的真皮座椅的扶手,眼中還落下了一串晶瑩的淚珠。
傍晚,霍俊家樓下的一家中餐廳里燈火輝煌,前來就餐的人們絡繹不絕,店里的服務員們腳下都踩著旱冰鞋倏忽來去地點餐送菜,忙得不亦樂乎。
霍天成匆匆地走進來的時候,遠遠地就看見霍俊與裴毓敏二人坐在一張火車座的皮質椅子上微笑著研究菜譜。
一個服務員忽忽悠悠地滑到他身邊問道:“請問先生幾位?可有預定座位嗎?”
霍天成支吾地應付了一句就朝著霍俊和裴毓敏走去。二人見了霍天成,都微笑著起身招呼。
霍俊拉著他坐下,為他倒了一杯熱茶道:“這天氣真夠冷的!快坐下喝杯茶暖和暖和!我跟你裴阿姨正在研究菜單,你看看想吃什么,今天叔叔請你吃頓好的!”
霍天成道:“我都可以的!看看阿姨想吃什么就點什么吧!”
霍俊笑道:“那好,今晚就由我來點菜吧!服務員!”
聽見召喚,一個服務員立即大聲答應著滑了過來,霍俊點了幾個菜,又要了一瓶洋酒,笑道:“今天天氣冷,咱們就喝點洋酒好了!天成你不知道啊,你裴阿姨酒量可真是不錯呢!你跟我兩個人加起來恐怕也不是她的對手啊!”
裴毓敏笑道:“霍俊你怎么跟孩子說這個!也不怕天成笑話!真是的!”
霍俊笑道:“那有什么!天成又不是外人!呵呵……”
裴毓敏微笑著對霍天成道:“天成你別聽你叔叔胡說!阿姨已經老了,哪里還有什么酒量啊!”
霍俊聞言立即又笑瞇瞇地接過了話頭,與裴毓敏說個沒完。霍天成只好在一邊不停地“吃狗糧”,還得辛辛苦苦地裝出一副輕松愉快的模樣。
就這樣一頓飯吃下來,霍俊與裴毓敏二人是紅光滿面,心滿意足。霍天成卻是無比郁悶,強顏歡笑。他原本攢了一肚子的關于梁雨欣的問話竟是一句也沒有機會提出來,因為霍俊與裴毓敏兩個人從頭至尾連一個“雨”字都沒有提到過。
一肚子郁悶的霍天成強自微笑著拒絕了霍俊和裴毓敏的邀請,乘坐一輛出租車回到了家中。面對著母親一連串的問話他都支吾著應付過去,借口累了想休息便匆匆忙忙地回到了自己的臥室。
他心不在焉地將浴缸放滿熱水,緩緩坐進里面閉上了雙眼。可是在他心中縈繞了一個晚上的那一股郁結之氣終究是不能自行消散,以至于他又控制不住地流下了兩行淚水,口中喃喃地道:“梁雨欣!梁雨欣……你這狠心的女人!你…….你現在到底怎么樣了?你難道竟真的這么忍心連一點點的消息都不肯給我么……梁雨欣我恨你,我恨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