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秀云眼見著二人如膠似漆的情形,不由得深深嘆息了一聲,臉上露出些許無奈與落寞的神情。
她走到茶幾邊為霍天成續了茶水,開口道:“天成,我家雅萱回國公干,現在在玫城,可能明后天來濱城陪我住幾天,之后就回新加坡去了,你……”
霍天成腦海中立即浮現起一個風風火火精明干練的短發女子形象,不由得開懷笑道:“是嗎云姨?那太好了,雅萱姐有好幾年沒回來了吧?你一定非常想念她吧?”張秀云笑道:“是啊!那個瘋丫頭,這幾年在國外混來混去的,早就忘記了我這個娘了!”
霍天成道:“您話是這么說,心里可早就樂開花了吧?我記得雅萱姐最愛吃您做的飯菜了,不如明天我們去市場采購,讓她好好過過癮吧!”
張秀云點頭笑道:“好啊!只是恐怕要給你添麻煩了。”
霍天成笑道:“云姨你說的哪里話,您雖然表面上是我家的保姆,但是實際上卻是我們的家人。雅萱姐是您的女兒,自然也不是外人,還說什么麻煩不麻煩的?如果您是擔心雨欣會介意,那大可不必!雨欣她是最單純最善良的女孩子,不會有任何問題的。”
張秀云感動地點點頭道:“嗯,那就好那就好。我跟雅萱運氣好,遇到你家這樣的雇主,從來沒有把我們母女倆當外人看過!雅萱還能有機會跟主人家的孩子們一起上學,一起接受良好的教育,否則啊,她現在還不知道在哪條壟溝里刨食兒呢!”
霍天成笑道:“那還不是因為雅萱姐她聰明好學又勤奮嘛!她的成績一向比我姐姐好,所以才能一路讀到博士畢業,現在又事業有成,真是令人羨慕啊!”
張秀云搖頭道:“有啥好羨慕的,三十歲的人了,還那么單著,就是不肯安定下來好好過日子,唉,愁死人了。”
霍天成笑道:“云姨您就別操這個心了,雅萱姐那么好的人一定會非常幸福的,您就等著享福吧!”
張秀云笑道:“也是啊,兒大不由娘,也只好由她去了!”說完又走回她的廚房里去了。
霍天成進到浴室洗了澡,回到房間里關燈休息不提。
周五,貴如油的春雨淅淅瀝瀝地落了一天,傍晚的時候漸漸地停了。
梁雨欣心情不錯,提了一袋水果打車來到霍天成處,伸手輕輕敲了兩下。
房門霍然洞開,一張微微泛黑的俊俏面孔出現在梁雨欣眼前。
梁雨欣被眼前突然出現的這個陌生面孔嚇了一跳,不禁以為自己走錯了樓層,便下意識地轉頭望向樓道。
那俊俏的女孩兒薄薄的雙唇之間已經爆發出一陣銀鈴般的笑聲,開口道:“你就是梁雨欣吧?你好,我是張雅萱,是張秀云的女兒,來這里看望我媽媽的。”說著伸出了一只瘦削骨感的小手。
梁雨欣不禁為自己的失態感到了幾分尷尬,便急忙伸手握住她的手道:“哦你好張小姐,我是梁雨欣,很高興見到你。”
張雅萱伸手接過她手中的水果拉著她進到房間里笑道:“請進請進,天成剛剛還在念叨你呢,他現在在浴室洗澡,馬上就洗好了,你坐下來等他一下吧。”
梁雨欣有些不自在,但是也只好換上了張雅萱順手遞給她的拖鞋,來到沙發上坐下,心中感到了幾分在別人家做客時候的那種陌生與尷尬。
張秀云端了茶出來笑道:“雨欣小姐來了,請喝茶吧。”
梁雨欣愈發尷尬,輕聲道了謝,端杯喝了一口。
張雅萱趿拉了拖鞋走到浴室門口敲了幾下大聲道:“天成!你怎么洗個澡沒完沒了的?雨欣已經到了,你還在磨蹭什么呢?”
水聲停了,霍天成披了浴袍濕漉漉地走出來。
張雅萱見他一手掩住浴袍的前襟,一手按住頭上的毛巾擦拭猶在滴水的頭發,便很自然地伸手替他接住了毛巾,用力擦拭了幾下,一邊笑道:“怎么?聽到雨欣來了就著急了?穿成這個樣子就出來了?”
霍天成笑道:“怎么了?這里又沒有外人,怕什么?”說著很自然地伸手系好浴袍的帶子,接過毛巾繼續擦拭自己的頭發,走到梁雨欣身邊坐下道:“你來了?有沒有淋到雨?”
梁雨欣輕輕搖頭道:“沒有,下班的時候雨已經停了。”
霍天成放下毛巾,端了她面前的茶杯遞給梁雨欣道:“你先喝口茶,今晚云姨大顯身手,做了好多菜,待會兒我們就托雅萱姐的福好好地吃一頓。”
梁雨欣語氣淡淡地答道:“好啊!那我就要多謝雅萱姐了。”
霍天成眼中掠過幾分笑意接口道:“雨后空氣清新,飯后我們大家一起出去散步逛夜市好不好?”
梁雨欣尚未開口,張雅萱已經脆笑著道:“好啊好啊!聽說這里夜間的燒烤不錯,我們還可以好好吃一頓宵夜,哈哈……”
梁雨欣笑笑沒有說話,心里不自在的感覺卻愈發深了。
到了周六傍晚的時候,梁雨欣心中的不自在之感已經達到了令她無法忍受的程度。
原本說好的二人世界的周末海濱游,生生地加進了張秀云和張雅萱母女二人不說,偏偏二人還時時刻刻不忘表現出自己與霍天成的親密關系。
霍天成走在路上,張雅萱便勾肩搭背地與他談笑風生;霍天成累了,張雅萱便不時地遞水擦汗,照顧有加;霍天成餓了要吃飯,張雅萱便盡著他愛吃的菜點,仿佛是他肚子里的饞蟲;霍天成覺得哪里景色優美,張雅萱便立即拉著自己的母親緊緊地倚靠在他身邊喊梁雨欣過來為他們三人拍照!……
凡此種種,不勝枚舉,在梁雨欣看來自己便如同一個局外人一般是個多余的存在!自己于霍天成而言是個毫無用處的人,而此時這種感覺猶甚!因為張雅萱此刻正拉著霍天成坐在沙發上頭碰頭地研究著手中的一張彩色紙頁,商量著第二天乘船出海去那個叫做鹿鳴嶼的小島上去釣魚!
梁雨欣暗中難過,傷心不已。她拿著手機擺弄了幾下,忽然清了清喉嚨起身沖著霍天成和張雅萱笑道:“天成,雅萱姐,我剛剛接到系里領導的信息,周一要交一份要緊的材料,所以不好意思,明天我不能陪著你們去鹿鳴嶼了,你們好好地玩吧!我就先回學校了。”
說完她抓起自己的背包走到門邊開始換鞋子,張雅萱見狀立即奔過來抓住她的手道:“哎呀雨欣,有什么緊急的材料非要大周末的完成啊!我們不是說好了明天一起出海去的嘛……”
梁雨欣直起身笑道:“我也是沒有辦法,我們領導一向很嚴厲,這材料拖延不得的。”說完便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張雅萱看著她落寞的背影,心中有些不忍。
她關好房門走到霍天成身邊道:“天成,我們是不是有點玩大了?我看雨欣恐怕是真的生氣了,你還是追上去哄哄她吧!”
霍天成心中雖然有些緊張,但是仍舊裝作毫不在乎的樣子道:“沒關系的,我心里有數,雅萱姐你就別擔心啦!”
梁雨欣走到大街上,涼爽的晚風拂過她白皙的面頰,吹落了她眼中滾落的兩顆淚珠。
她的心中茫然而無助,不知道自己該往哪里去。
轉過街角,一輛公交車緩緩駛來,她緊走幾步跳了上去。公交車載著她來到了一處僻靜的所在,梁雨欣換上一套運動服飾,加入了那個隊列整齊的隊伍,一招一式地跟著人們一起動作,希望借此忘記心中無盡的煩惱,逃避那些令人悲傷的俗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