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書評區催更挺熱鬧的,至少這說明有人在關心,特此奉上雙更答謝。不過~作者還是要說明,身為一個大一學生,還是學業為重,我們每天是要上課的,再加上鬼知道為什么會有的晚自習,所以每天能夠保證一次更新已經很不錯了,大家可以養肥了再看。這種等更新的痛苦我也是經歷過的(尤其是像奧公公這種更新全靠興趣的大神)畢竟小弟能夠做到一天一更已經竭盡全力,不是偷懶,還請大家見諒理解
“某以為隨州不能動。”
這是劉師勇見到范天順說的第一句話,直截了當。
這未免有些太不尊重我們都統了,難道這個家伙真的把什么興州水師和堂堂荊湖水師放到一個檔次上了吧?!幾名荊湖水師的將領頓時怒火沖天,準備上去將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狠狠揍一頓。
只不過范天順眼疾手快攔住了他們,看向劉師勇,鄭重地說道:“想必這位就是興州水師劉都統了,久仰大名。某是誰劉都統既然說的那么直接,想來也知道了。隨州不能打,不知道是誰的意見?葉知州事前指點還是劉都統自作主張?”
范天順雖然沒有打算和劉師勇起沖突,但是也是難免心頭有氣,這話也是綿里藏針。
要是葉應武事前指點的話,戰場情況瞬息萬變,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怎么能夠因為幾天前的一道命令決定幾天后的行動呢,這豈不是荒謬(雖然北宋前期一直都是這么干的,將領出征之前皇帝畫好陣圖,按照陣圖打仗)。
要是你劉師勇自作主張的話,那可對不起了,怎么著某范天順這個荊湖都統也要比你那個“野雞”的興州水師都統高上一個檔次,就算是兩人平起平坐,某也沒有必要聽你的啊。
劉師勇卻是似乎并沒有察覺到這里面的幾層意思,又或許是根本沒有放在心上,只是笑著徐徐說道:“兩者兼有之。”
范天順一怔。旋即明白劉師勇是下定決心的了,自己不是三言兩語就能把他嚇退。而且先不論葉應武是怎么看待隨州的,對于葉應武這個人,范天順還是很敬佩的。所以也想聽一聽葉應武的看法:“那好,若是劉都統能夠說出來個所以然,某便是聽從劉都統的命令,又有何妨,所為的不都是抗擊韃子么。”
劉師勇笑了笑。不可置否,徑直邁動腳步走上船頭,輕聲說道:“敢問范都統,為何要攻打隨州?”
被劉師勇突然反問,范天順不慌不忙的說道:“隨州占據漢水北岸,和郢州隔水相望,若是襄陽有所險困,現在漢水上游盡數在韃子手中,所以只能逆水而上,到時候韃子在隨州岸邊加以攔截。就算難以阻攔也必將會拖累牽制。更何況隨州同樣也是漢水北岸囤積糧草之重鎮,若能攻克隨州便可讓韃子遭受不小的損失。”
“可是范都統有沒有想過,憑借你我這些水師戰船,能夠攻克隨州之后守住城池?”劉師勇緩緩說道,“就算是葉使君能夠及時帶著上萬天武軍步卒趕過來,面對的依然是阿術的十五萬大軍。隨州被我們攻克,相當于在阿術的腹心扎下釘子,蒙古韃子必會傾巢而出,范都統自認為能夠堅守多久?”
范天順噎住了,片刻之后有些生氣的一揮衣袖:“怎么可能是孤軍奮戰。襄陽還有十五萬我大宋雄師,若是韃子全都到隨州來,呂安撫他們自然也不會坐視不管、見死不救!若是能夠憑借涢水上岸,兩相夾擊。蒙古韃子人數雖眾,也難免潰敗。”
聽到這一席話,劉師勇反倒是來了興趣,笑瞇瞇的看向范天順,卻是一言不發。范天順被他看的有些奇怪,此時劉師勇淡淡說道:“范都統未免太一廂情愿了。見死不救、坐視不管。難道你以為呂家兄弟就做不出來?你且看看,他們做的,還少么。”
這一次輪到范天順沉默了,劉師勇聲音轉冷:“所以使君和某都不打算攻克隨州,一來隨州中的糧草實際上并不多,甚至比不上光州,為了這些糧草攻克隨州未免得不償失;二來蒙古韃子就在隨州城北,咱們攻城這么大的動靜他們不可能沒有察覺,到時候一旦蒙古韃子掩殺過來,憑借著水師戰船固然可以逃之夭夭,但是葉使君他們上萬步卒就很有可能在西進的路上被發現和包圍,這個責任,誰人能擔負?”
輕輕吸了一口涼氣,范天順霍然回頭看向劉師勇,鄭重一拱手:“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剛才是某魯莽了,還請劉都統不要見怪。接下來應該如何是好,還請劉都統不吝賜教。”
范天順突然間如此客氣,倒是著實嚇了劉師勇一跳,急忙拱手還禮:“不敢當,不敢當,某竊以為當下應該繼續清剿周圍的斥候,若是能夠調虎離山,將隨州北面的屯駐大軍調往西面便更好。”
“調虎離山?”范天順重復了一遍,“莫非劉都統想要派出一支船隊追殺蒙古水師甚至進攻水師營寨?”
“現在某還沒有別的更好的主意。”劉師勇點頭說道,“至少這樣的話阿術不會懷疑到葉使君準備從隨州撤離,甚至能夠將更多的注意力轉移到西面。”
“好,某現在去就分派。”范天順一口答應,畢竟現在的首要任務,是將葉應武的一萬五千多天武軍士卒從重圍當中接出來,幾處佯攻還是很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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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拔都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蒙古騎兵百夫長,其貌不揚且不說,無論是摔跤還是騎射,尚拔都都要比其他百夫長弱上三分,所以也一直沒有得到上司的重用。
環顧四周,他的百人隊年齡當真稱得上是參差不齊,不到二十歲的毛頭小子,四十歲以上比尚拔都還大的老兵,甚至還有兩個手臂有傷殘的,當真稱得上是各種別人不想要的兵在尚拔都的手下應有盡有,說句不好聽的,就是一個“廢品收購站“。
這一次蒙古騎兵向東出動了一萬兩千人。尚拔都所在的千人隊就是在大軍之后負責后路,因為后面就是隨州和信陽軍,各處都是蒙古大軍主力云集,后路怎么都不可能出問題。所以千夫長想都沒有想就讓尚拔都帶著人斷后。
一支百人隊拿來斷后充當一下基本沒有什么作用的后方斥候,也已經足夠了,即使是葉應武帶著天武軍,恐怕也難以做得更好了。
尚拔都有些無聊甚至無奈的策馬緩緩前行,荒原上除了這百十來號人。其他哪怕是一只老鼠的影子都沒有,只有在冬風中萋萋荒草搖曳,一種夕陽西下孤寂之情油然而生。
雖然知道自己并不是什么英雄好漢——這從平時騎射、摔跤從來沒有贏過就可以看出——但是尚拔都也不愿意擔任在整個大軍后面吃塵土的事情,到時候真的打起仗來,恐怕肉都被啃光了不說,連湯都不會剩下來一口。
據說這支膽大包天北上的宋軍,不過也只有一萬五千人,出動一萬兩千多名蒙古騎兵封鎖他們南下的道路,已經算是殺雞用牛刀了。
一名年紀不小的士卒緩緩上前和尚拔都并肩而行:“百夫長,咱們要不要加快速度趕上去。反正照某看來,咱們就算是不留下來,恐怕也沒有什么大不了的,那些南蠻子難道還能從隨州出來不成?”
尚拔都有些心動,他也隱約猜得到將自己弄出來斷后,也是千夫長給萬夫長做做樣子罷了,就算是自己追上大隊,千夫長估計也不會將自己怎么樣,還能早早地吃飯呢。否則等到這百十號人趕到營寨的時候,恐怕也是殘羹冷炙了。
就當尚拔都咬咬牙準備加快速度的時候。一道綽綽約約的身影出現在不遠處的山坡上,似乎對于這支荒野上的蒙古騎兵很是震驚,那道身影就像是受驚的兔子一樣飛快的跑開了。
微微一怔,尚拔都心中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這種感覺在他每次摔跤失敗的倒在地上的時候都會有,而這次也是不可遏抑的浮上心頭,只不過作為一個擔任百夫長的蒙古勇士,尚拔都自然不會拔腿就跑,而是選擇帶著人徑直追上那道身影。
甚至尚拔都都沒有派人追上大軍通知一聲,如果那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百姓。讓整個大軍雞飛狗跳一番,估計到時候千夫長是不會放過自己的。所以尚拔都準備先看清楚了再做決定。
畢竟在這荒無人煙的原野上,能夠擋得住一支蒙古百人隊的還沒有出生呢!
上百騎兵席卷煙塵,沖向山坡。
而就當尚拔都一馬當先躍上山坡的時候,卻整個人怔在那里。
因為就在他的遠處,天地交接的地方,一支龐大的軍隊正在謹慎的向前,甚至沒有煙塵掀起來,足足上萬人在荒草中默然無聲的前進。尚拔都頓時感覺到自己渾身的鮮血都為之冰涼。
這足足上萬人的步卒大隊雖然沒有旗號,但是這個時候蒙古不可能有這么一支步卒大隊向西,向隨州!那么就只有一個可能,這是光州的南蠻子!
只不過這已經是尚拔都的百人隊大多數人最后一個年頭了,因為就在他們躍上山坡的下一刻,密集的箭矢從草叢中鉆出來,將他們多數人淹沒,而以錦衣衛精銳甚至葉應武親衛組成的伏擊士卒從齊腰甚至沒頂的荒草中鉆出來,長槍在前,刀盾居于兩側,對付這些“老弱病殘”的蒙古騎兵,這個陣勢已經足夠了。
“放!”章誠面色陰沉如水,冷冷喝道。
神臂弩又是一輪齊射,此時能夠坐在馬背上的蒙古騎兵已經不足十人,而且很快就被包圍上的宋軍士卒斬落馬下。
尚拔都揮動手中的馬刀,格擋刺向腰間的長槍,只不過他并沒有提防一道身影猛地從一側沖出來,刀光一閃已經砍斷了他胯下戰馬的兩條馬腿,尚拔都頓時坐不穩,還沒有來得及發出驚呼,就已經被四五支長矛同時刺中了胸膛。
眼睛中的光彩終究不可避免的消散,尚拔都此時只能在喉嚨中輕輕地哼了一聲,旋即從馬背上滾落。只不過剛才幾槍都沒有刺中要害,他還能雖然渾身鮮血,卻依舊想要艱難的在地上爬動,幾乎是拼盡全身力氣。這個一直沒有被重視過的蒙古百夫長喃喃說道:
“南蠻子······南蠻子向西······”
章誠饒有興致的蹲下來,看著這個將死之人,他流的血已經足夠多了,就算是傷口并不致命。也會失血過多而死。輕輕嘆息了一聲,章誠伸出手拍了拍尚拔都的肩膀,然后狠狠一咬牙揮刀刺中他的心臟。對于這個最后一刻還想要堅持著向大軍示警的蒙古百夫長,章誠還是有幾分敬佩之情的。
雖然他手下都是一些老弱病殘,雖然他不應該魯莽的帶著全部人都沖上山坡。雖然他自己武藝低微面對三四名長矛手就左支右絀,但是一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依舊沒有放棄。
搖了搖頭,章誠站起來,并沒有擦拭衣甲上的血跡。這是蒙古騎兵最后的一支百人隊了,將這支百人隊解決了,天武軍就算是徹底和蒙古騎兵擦肩而過。這支蒙古百人隊是向著天武軍的方向來的,若是不將他們解決掉,萬一被發現了便功敗垂成了。
當然這也是有危險的,畢竟蒙古人不可能會沒有發現自己的一個百人隊憑空消失。現在只能寄期望于蒙古人還需要向前前進不少才會停留,并且以為這支都是老弱病殘的蒙古騎兵百人隊因為害怕打仗而直接跑回城中去了。
章誠身后傳來馬蹄聲,卻是葉應武親自過來。翻下馬背,葉應武深一腳淺一腳的走上山坡,一具具尸體七橫八豎散落,而尚且完好的戰馬則直接牽走,畢竟還有光州之戰的傷兵,這些馬也算是聊勝于無。
“這是蒙古騎兵的后衛?”葉應武輕聲問道。
章誠不敢猶豫,點了點頭。
“那也就是說,”葉應武有意無意的看向東方。那里雖然沒有煙塵,但是在場的人都知道,上萬蒙古騎兵正在日夜兼程前往光州,“很有可能咱們還沒有趕到隨州就會被調頭而來的韃子騎兵追上?”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章誠臉色沉重。“而且往往是咱們難以察覺的情況下,只要追上了便是······死地。”
葉應武沒有再說什么,反倒是輕輕呼了一口氣,正看到楊絮從山坡下快步走上來:“使君,水師前鋒已經進抵涢水,只要到了隨州以南的涢水岸邊。基本上就算是脫離險境了。”
“劉師勇,范天順,不要讓某失望。”葉應武淡淡說道,這一次實際上最后的希望都寄托在這兩個水師都統身上了,只要他們在涢水打得好,甚至在漢水牽制蒙古牽制的好,一路上有驚無險估計就能夠平安渡過了,但是如果······葉應武并不打算猜想那種情況下最后的結局是什么樣的。
大不了拼命一搏就是,自己幾天前北上的時候,也沒有預料會是現在這樣已經很好了的結局。葉應武向前走了兩步,看著緩緩前行的大隊步卒,似乎下定決心一般,猛地回頭看向章誠:
“咱們到涢水還需要多久?”
“按照這樣,估計需要在下半夜,而且還是路上一刻不停。”章誠皺著眉頭說道,“必須在夜間到達,若是在白天,難免會被蒙古哨騎發現,畢竟隨州也是蒙古重兵屯駐的州府。”
咬了咬牙,葉應武冷聲說道:“傳令各部,加快腳步,全軍疾進,一刻不能耽誤!”
章誠遲疑地說道:“使君,還有上百受傷的將士,咱們若是全軍疾進的話,根本不可能······難不成使君打算放棄他們?”
葉應武轉而看向章誠,面色陰沉:“讓他們騎馬,某的戰馬還有所有親衛的戰馬,全都拿去,另外百戰都再勻出來百匹。無論是什么時候這些浴血廝殺的弟兄們都不能隨便丟下!”
“使君!”不只是章誠,楊絮以及一側的江鐵等人都是驚呼出聲。讓葉應武步行,對于他們這些麾下將領來說不啻于奇恥大辱!
葉應武卻是絲毫沒有給他們爭辯的機會,聲音愈發冰冷:“怎么,某的命令你們想不聽?!”
“末將不敢。”見到葉應武似乎動了震怒,章誠和江鐵感動之余,率先單膝跪地。都是好兒郎,周圍那一個人眼眶中不是已經濕潤?楊絮有些擔憂的看向葉應武,終究還是輕輕嘆息一聲,什么都沒說。
側頭看了一眼身邊的小陽子,葉應武聲音也變得溫和起來:“小陽子,把馬讓出來,跟著某走到涢水,敢不敢?”
小陽子笑道:“這有什么不敢的?大家伙兒誰不是走過去的,這馬啊小人早就騎得別扭了!”
葉應武再沒有看其他人一眼,和小陽子一前一后率先向著長長的隊列走去。而章誠和江鐵等人無奈苦笑一聲,這個時候誰都沒有本事能夠讓使君回心轉意。
不遠處,隨著葉應武一聲令下,原本緩慢的隊列也是驟然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