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只有一年的旅程,一年后你怎么辦?”許柏林很為她擔心。“盡管我知道,喜歡與生存有著同樣的道理,同樣只有一個字,就是忍。忍得過來就白頭,忍不過來就分手。可我眼里也不想摻一絲一毫的沙子。”
許柏林在深夜的時候一個人在天橋上抽煙,那是他骨子里最深沉的沉寂與思考。在明明滅滅的煙頭面前,微弱的亮燈照著白頭發(fā)的老夫婦手牽著手緩緩從他面前走過。那些看得到的白頭,很多人一輩子都走不到;暫時留下來的戀人,如果可憐一下剛走的那些人,或許就不會高興得太早;一直留下來的,時間久了,你才發(fā)現(xiàn),那其實才是噩夢的開始。
比如說小情侶總有這樣那樣的理由一邊相處一邊吵架,比如說新婚的夫婦總愛無休止地去計較柴米油鹽醬醋茶。
許柏林起去計較的柴米油鹽醬醋茶,提前走丟了。
好天氣突然蒙了塵,仲夏孟夏都變得不分明。于是在不分明的天氣里,許柏林買了一大堆的護膚品,這樣會讓他的皮膚看起來白晳得多,他還去美發(fā)店里染了自己的黑頭發(fā),打理成和Van一樣的發(fā)型。他固執(zhí)地安慰自己,他不介意自己暫時做一個替身。手段不重要,重要的是顧輕瑤要留下來。
“這樣會不會離你的標準近一點?”許柏林說話的神色像做了錯事的孩子,心跳急促得如同擂鼓。
“你真好笑。”這是顧輕瑤對他的回答。
鏡子里的他確實挺好笑的,頂一頭極不習慣的黃毛,他覺得自己從來都沒有這么卑微過,那樣的卑微蜷縮在他的行動里面,綻放在他自己戰(zhàn)栗的唇齒之間。仿佛是頂著莫名的鄙夷與遺棄,什么都不說了,就這樣吧。
于是平安夜他不平安;圣誕節(jié)他是最聊落的剩蛋;元旦那天他只想做滾得遠遠的的圓彈。
2005年的每一天他都需要從零開始無依無靠。再許一座遙遠的城池叫柏林,顧不得輕唱一曲遠去的歌謠,將心事付瑤琴。是日后的天天年年。
在后來的幾天里,顧輕瑤陪許柏林認認真真地吃了一頓飯。晚飯的時候,許柏林真的想了很多很多。他甚至想過要讓自己變成一只兜兜轉轉的隱形超人,不計較自己以怎樣的身份、怎樣的名義陪她走這一程。他也相信,只要耗盡時光,顧輕瑤終有一天會離開Van,畢竟她與他之間,有著太多的不確定因素。他也相信,他的癡心不會輸給他。
一直以來,許柏林都信奉馬無夜草不肥,人無夜宵不HIGH。許柏林就是在往日很HIGH的時間段里收拾行李搬到火車站附近的小旅店的。住在他自己的房子里,每一秒都是窒息的感覺。
畢業(yè)的時候,父母給了三十萬,許柏林不肯接。母親說,“租房子也要花租金,不如提前給你買個小房子,以后你攢齊了再還我。”許柏林明白母親的意思,她并不是真的想要他來還這筆錢給她。哪個父母窮盡一生不會為子女奔走勞碌呢。他看到母親目光里流露出來的欣喜模樣,顯然對顧輕瑤這個兒媳滿意極了,她真正的意思是,房子也買了,你們賺錢自己花,如果時間差不多了,就把該辦的事都辦了吧。
相比較現(xiàn)在的畢婚族而言,許柏林為她想了太多太多。畢業(yè)走上工作崗位的那一年,許柏林和顧輕瑤一起來到這陌生的城市,城市的第一夜,沒有月亮,天空掛滿千千晚星,在一個經濟型酒店的小房間里,許柏林說,“我們兩年以后結婚好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