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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小強攙著秦文遠一瘸一拐的進了屋子。
“小叔…”
“佳銘…”
秦文遠看到佳銘, 一時悲喜交加,不知道說什麼纔好。站在一旁的廖小強,趕忙招呼二人坐下, 又去倒了兩杯白開水放在茶幾上。
“小叔, 你先坐下喝口水。”
想著佳銘的身體還需要靜養鞏固, 便又問道:“佳銘, 你今天按時吃藥了沒?”
秦佳銘看著廖小強一陣忙乎, 心裡有些過意不去,便開口說道:“廖小強,你也坐下來休息一會。”
“哦, 好的好的,我這就坐下來, 哈哈!”聽到佳銘主動招呼他, 廖小強心裡非常高興, 忙不迭的應道。
三人在沙發上坐下來後,秦佳銘從小叔的口中得知了事情發生的經過。
昨天, 那兩名綁匪潛入屋內控制了小叔之後,便拿著昏迷不醒的秦佳銘做威脅,逼迫小叔說出“那件東西”的下落。
小叔心知好漢不吃眼前虧,便一再與綁匪周旋著。
後來,一名綁匪接了一個電話, 便失去了耐心, 用腳碾著小叔的胳膊低聲喝道, 如果再不吐口, 就殺了秦佳銘。
小叔被逼不過, 只好說,“東西放在了半山的宿舍裡。”
綁匪一聽, 便架起秦佳銘,假裝他喝醉酒的樣子,用刀逼著小叔一起下了樓。
出了名苑小區,外面又來了兩名接應人員。
隨後兵分兩路,由兩名綁匪開車押著小叔去半山找東西,另外兩名接應人員把秦佳銘塞進車裡作爲人質,送到了隱秘處關押起來。
小叔到了半山上,本想著找機會對外求救,可學校早已經放了寒假,校區裡空無一人。
沒辦法,他只好把兩名綁匪領進了宿舍裡。
一通翻找之後,他才磨磨蹭蹭的拿出了一隻密封的牛皮紙袋,說這就是他們要找東西。
綁匪半信半疑,不知道真假。
可捏著紙袋裡的確是一些資料,便押著小叔離開了宿舍。
一上車,小叔就被綁匪用黑布蒙上了眼睛。那輛小汽車東拐西拐,走了很久,才停了下來。隨後,小叔被綁匪關進了一間屋子裡。
半個小時後,那倆綁匪又返了回來。
一進屋,便揪著他拳打腳踢,狠狠的揍了他一頓。並惡狠狠的威脅道,“再不老實,就打斷你的腿。”
小叔被逼無奈,只好說出了他大哥臨死前留給他一把銀行保險箱的鑰匙。他心知,春節放假,銀行根本就不開門營業,諒他們也無法從銀行裡取出東西來。
“鑰匙在哪裡?”
“在半山宿舍裡放著。”
綁匪一聽快氣瘋了,又狠狠的揍了他兩拳。
最後,綁匪派人跑到半山的宿舍裡,翻出了那把保險箱的鑰匙。
綁匪一拿到鑰匙就趕了回來。
經過覈對,這把鑰匙的確是銀行保險箱的專用鑰匙。鑰匙確認後,兩名綁匪就把小叔推到樓下的地下室裡,關押了起來。
小叔心裡清楚,這隻箱子是以佳銘舅舅的名義設立的賬戶,要想開箱,除了嶽海本人之外,就只有嶽海指定的委託人帶著證件憑著指紋密碼,才能用鑰匙打開。
當初嶽海的委託人只有大哥秦文輝。
大哥去世後,按照正常途徑只有嶽海本人才能開箱。而嶽海長年在東南亞一帶經商,已經有兩年多沒回來了。
估計這幫人一時半會的也難以找到嶽海。
除非這夥人按照非正常途徑開箱,否則保險箱裡的重要證據,他們根本就拿不到。現在正趕上春節放假,即便他們想採取不法手段開箱,這幾天也很難操作。
拿不到箱子裡的東西,這夥人就難以安心。
也因此,綁匪才暫時留下了小叔和秦佳銘的一條性命。
當小叔被公安便衣解救時,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
兩名便衣把小叔背出了地下室,便緊急送往醫院救治。事後,他才聽到領隊的便衣說,是有人報了警,公安部門立即調取了名苑小區的監控錄像,鎖定了綁匪的車輛,同時定位了綁匪的移動電話,最後在郊外的一棟別墅裡找到了他。
因爲正趕上除夕,別墅裡的綁匪,警惕性較低,解救工作相對來說還算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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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叔…”
秦佳銘望著小叔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傷痕,心疼難忍。
他明白綁匪動起手來肯定不會手軟,小叔說得輕描淡寫的,只是爲了不讓他擔心。
這一次,這夥人再次浮出了水面,決不能輕易放過他們。
廖小強似乎猜到了秦佳銘的心思,趕忙說道:
“佳銘,你放心,博子那邊已經安排人手繼續調查此案,這起綁架案巳經作爲重要案件來處理,下一步將沿著綁匪的口供順藤摸瓜,一定能挖出幕後指使人。另外,這起刑事案件的背後還涉及到重大的經濟案件,與上面在經濟領域的清理整頓行動不謀而合,相信這事情一定會水落石出的。”
“嗯,還有那個張西的意外死亡,恐怕也與這夥人有所牽連。”
“好,博子那邊也已經注意到了這起事故,目前正在調查取證。”
秦文遠坐在一旁,聽著廖小強的分析,他忽然明白了當初大哥案子的重啓,恐怕和眼前的這個小廖有關。
看來這個小廖的家庭背景很不一般。
今天下午,小廖來醫院裡接他出院,告訴他,佳銘在他家裡靜養。
當時他還吃了一驚。
後來才知道是小廖無意間發現了不對勁,繼而救了佳銘和他。現在,半山和名苑小區都不太安全,所以就先暫時住在他家裡。
秦文遠心知這份情實在太重了,以後真不知拿什麼才能還得清?不過,佳銘有小廖這個朋友,還真是遇到了貴人。
“小叔,佳銘,廚房冰箱裡有吃的,你們自己看著弄,我得先回大院一趟,以免老爺子那邊掛念。”
廖小強站起身來,穿上羽絨外套,剛走出門廳,又返身折了回來。
“哎,一忙差點忘了件事。”
說著,他從口袋裡掏出了一部手機,放在了茶幾上,“小叔,佳銘,這部備用手機你們先用著,裡面存了我的電話號碼,有事就打我電話。”
廖小強又叮囑了一番,這才與二人告辭,開車離開了別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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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廖小強都在想著如何應對廖家一衆人等的追問。
除夕之夜,闔家團圓。大哥二哥,甚至連大姐二姐一家都過來了,唯獨他跑得無影無蹤,還一夜未歸。
他知道今天是大年初一,老爺子不會拿他怎樣。
可過了年,他將會面臨著什麼?
他的行蹤,老爺子不想知道也就罷了。一旦想查,根本就不是什麼難事。
今早趕回家時,大哥在院子裡悄悄提醒了他,什麼都不要承認,否則你根本就護不住他。廖小強心裡明白,大哥說得很對。
廖家是絕不允許他去喜歡一個同性的。他一旦認了真,廖家捨不得動他,可並不代表會輕易放過他喜歡的那個人。
他都能想像得出老爺子說話的神情:“哼,喜歡?你那是什麼喜歡?簡直就是胡鬧!放在過去,早就一木倉崩了!”
廖小強想了又想,也沒想出什麼好辦法來。
他打算先按照大哥說的去做,應付了眼前的這道難關再說。至於佳銘那邊,他昨晚攬著他入睡時,心裡就有了一個想法。
他想和佳銘好好的相處下去。
至於未來會怎樣?他暫時還考慮不了那麼遠。
等再過幾天,他打算和佳銘好好的談一談,主動解除與佳銘的那樁交易,還佳銘自由。
那時,佳銘會不會很感動?
如果佳銘當場灑淚,他就親吻他的眼睛,順便嚐嚐佳銘的眼淚到底是甜還是鹹?
想著想著,廖小強自個兒“嘿嘿”的笑了起來。
他從沒料到,自己偶然也會這麼“高尚”。昨晚這個想法一冒出來,感動得他自己都快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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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秦佳銘擔心的,不止廖小強一個人。
今天一大早,宋子鈺開車來到了名苑小區。
他默默的坐在車裡,盯著佳銘所住的那棟單元樓。直到看見幾名便衣從樓裡出來,他才意識到,一晚上的擔心成了真。
佳銘出事了。
昨天是除夕,他本想著給佳銘打個電話提前拜個年,可佳銘的手機關機了。當時,他心裡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兒。
連續撥打了幾次電話,依然是關機狀態。
到了晚上,他還是未能打通佳銘的電話。於是,再也忍不住了,便開車來到了名苑小區。他把車停在單元樓下,坐在車裡,很快便找到了佳銘家的窗戶。
黑乎乎的,沒有開燈,屋裡好像根本沒人。
佳銘去了哪裡?難道去他小叔家了?
想著,他便找出了秦文遠的手機號碼,撥打了過去。
也是關機狀態。
事情過於巧合。
宋子鈺立即產生了不好的聯想。他想到了佳銘的父親,想到了潛伏在暗中的那夥人,他忽然意識到了某種危險。
可卻無法貿然行事。
在樓下,他猶豫再三,還是打電話給助理,讓他派了兩名保鏢連夜趕到了半山上,找到了秦文遠的宿舍。
果然,屋裡黑乎乎的,沒有人。
宋子鈺聽到助理反饋的消息,心中忽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佳銘可能被人綁架了。
要不要報警?
心裡稍加猶豫,他還是掏出了手機,撥打了報警電話。警方對這類證據不足的成年人失蹤報告,通常的做法是先進行記錄,並不會立即投入警力。
雖然他心裡明白,未滿二十四小時的失蹤行爲,不會引起太大的關注。可他還是忍不住要這麼做。
昨晚回到家,他一夜未眠。
心裡一直默默的祈禱著,希望一切都只是自己的臆想。可今天,當他看到便衣從單元樓裡走出來的那一瞬間,就知道佳銘真的出事了。
宋子鈺開車回家的路上,立即聯繫了幾個朋友,想找人幫忙打探一下佳銘的情況。
可奇怪的是,直到下午依然打聽不到任何消息。片區那邊的回話是,這次偵查行動可能是由其他兄弟部門實施的。
正當他困惑不解的時候,手機忽然響了。
他拿起來看了一眼,是一個陌生的手機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