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的情緒很激動,再看眼前的男人,因?yàn)樾∫毯敛涣羟槊娴尿?qū)趕,臉都紅了。
他手忙腳亂的把手里的花籃放到小姨的床頭,連忙說道:“靜娟你別生氣,我沒別的意思,我就是,就是聽說你不好,過來看看的......你要是不高興,我現(xiàn)在就走,你別生氣,別生氣......”
男人邊說邊退著往外走,可是眼睛一直看著小姨,這是個樸實(shí)的男人,一眼就能看得出來,而看不見的小姨,則把臉扭到一邊。
看著這情景,我都覺得不好意思了,連忙說道:“這位叔叔您別介意,我媽她情緒不好!”
“誰情緒不好?歐洛,你再多說一句,你也給我滾!”小姨現(xiàn)在就是個火藥,一點(diǎn)就著。
我暗暗吐了下舌頭,沖著男人無奈的攤了下手,男人也沖我搖頭,示意我不要多說,不要惹小姨生氣。
“行,我不說,我送一下人家總行吧!”我在男人出門的時候,給小姨說。
“不許去!”小姨好像知道我要干嘛的呵我,但我沒有理會,還是跟了出去。
“麻煩等一下!”我叫住了那個男人。
他往外走的動作,因?yàn)槲业脑挾W。易叩剿拿媲埃瑢λf道:“今天實(shí)在不好意思,您別生氣。”
男人低垂著頭,沒有看我,對我連連搖頭,“沒事,沒事。”
我打量著眼前的男人,看起來五十來歲,穿著也很普通,不像是有錢人,但從穿衣的細(xì)節(jié)上看,也是個講究的人。
我敢肯定,這個男人我以前沒見過,應(yīng)該不是小姨以前就認(rèn)識的人。
“您是我媽的朋友?”我試探的問。
他點(diǎn)頭,可是瞬間又搖頭,我有些弄不懂了,便又問道:“請問您貴姓?您和我媽是什么時候認(rèn)識的?”
一聽我問這個,男人終于抬頭看向我,而那一剎那,我竟覺得他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見過似的,可我想了想又好像沒見過。
“我免貴姓孫,你別誤會,我和你媽只是普通的朋友,我們沒有別的關(guān)系,沒有......”男人連忙解釋。
“您也別誤會,我也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想如果您和我媽的關(guān)系很熟的話,能幫我勸勸她,”我怕男人誤解的也解釋。
聽到我的話,男人嘴唇動了動,“能告訴我,你媽她的病情怎么樣嗎?”
我并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看著男人,他在怔愣了會后明白了我的意思,對我說道:“我和你媽就是在醫(yī)院認(rèn)識的,她當(dāng)時來拿藥,結(jié)果錢包被偷了,是我?guī)退坊貋淼模詮哪且院笪覀兙褪煜ち恕!?
原來是這樣,不過這好像是小姨人生里第一位男性朋友,大概是因?yàn)楫?dāng)年的事,她對所有的男人都排斥。
他已經(jīng)解釋過與小姨的認(rèn)識,我也回答了他的問題:“我媽她的眼睛需要做角膜移植,現(xiàn)在一直找不到合適的角膜,最關(guān)鍵的是她不配合,一直嚷著要回家。”
我說完好一會,男人也沒有坑聲,不過臉上已經(jīng)蒙了凝重,我嘆了口氣,繼續(xù)說道:“我媽這么多年,一直不肯和人交朋友,她肯和您做朋友,就說明您是她信任的人,我想拜托您,有空再過來勸勸我媽。”
男人點(diǎn)頭,“我不走,我就住在附近的賓館里,我明天還會再來的!”
他的話讓我有些意外,而且我隱約感覺到什么,于是又多問了一句:“您是想追求我媽吧?”
我的直白讓他的臉紅了,但好像他又怕什么的搖頭,我看著他的囧相,又解釋道:“您不要擔(dān)心,我沒有反對的意思,其實(shí)我一直都想我媽她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她的這輩子算是毀在我和祈向潮手里了,所以在我幸福的時候,我也想小姨能找到幸福。
可現(xiàn)在,她又得了這種病,唉,上天有時真的不公平,把所有的不幸都會往一個人身上加。
男人聽到我的話,眼睛一下子亮了,我知道我猜中了,這時他對我說道:“你媽是個好女人,別看她表面清冷古怪,其實(shí)她內(nèi)心并不是這樣的。”
他說的沒錯,看來他跟小姨認(rèn)識的時間不短了,不然怎么會摸清小姨的脾氣。
“叔叔,如果您能給我媽幸福,我會支持您的,”雖然我與他并不是很熟悉,甚至只說了幾句話,但我從他的身上就感覺到了一股子說不出的信賴感。
他的臉一紅,沒再說什么,我和他說了聲再見后,便回了病房,一進(jìn)屋小姨就先開了口:“你不要胡思亂想,我和他沒什么。”
聽到這話,我暗自笑了,“我也沒說你們有什么啊?媽,你這么急著解釋,明顯就是此地?zé)o銀三百兩。”
“你再胡說?我說了沒有就是沒有!”小姨的臉也微紅著。
“我也說沒有,您不用解釋了,”我笑著回她。
“把他拿的花扔出去,”小姨似乎為了表示自己對那個男人真的不在乎,伸手就要去拿花。
我連忙按住他的手,“人家買都買了,扔了多可惜,還是留著美化空氣吧。”
“我要回家!”小姨雖然不再解釋,卻又重提這個話題。
“行,回家!我一會就去找大夫,讓人家給你開出院單,行不行?”現(xiàn)在只要她提這個,我便用這個來推拖。
見到祈向潮的時候,我把這事告訴了他,他說這個男人叫孫振海,是媽在半年前認(rèn)識的,我愣住了,“你怎么知道的?”
他沖我一笑,“我是聽那個袁阿婆說的。”
看著祈向潮手里從小姨家里拿來的一些生活用品,我才知道他回小姨家了,不用說袁阿婆肯定又去看他了。
唉!
看來對于美的東西,不論男女老少都會有吸引力。
小姨對祈向潮仍舊不理不睬,不過也不那么排斥了,孫振海說到做到天天來看小姨,雖然每次都要遭遇小姨的冷臉和驅(qū)趕,但他習(xí)慣了,也不在意了。
每當(dāng)孫振海該來的時候,我和祈向潮便會提前離開,而他在小姨病房里呆的時間也由起初的幾分鐘,到最后的一個兩個小時。
盡管小姨一直崩著臉,但每次孫振海走后,我都能從她的臉上看出幸福的紅暈。
有句話叫幸福是遮不住的,這話一點(diǎn)都不假!
雖然小姨的角膜一直沒有著落,但小姨的情緒穩(wěn)定了,對于她和孫振海的關(guān)系,也由起初的不承認(rèn),到最后默許,而孫振海來的時候,我們也能坐在一起聊天,小姨也不再攆人了,甚至對祈向潮的態(tài)度也好了許多。
這讓最近一直被陰云包圍的我和祈向潮,終于嗅到了陽光的味道,而孫振海這時也找了我和祈向潮。
“歐洛,有件事我想跟你們商量,”孫振海雖然與我們熟悉了,但此刻還是透出了緊張。
我看了眼祈向潮,其實(shí)我已經(jīng)差不多猜出他要說什么了,但我并沒有出聲,而是點(diǎn)頭讓他說。
“你媽的角膜移植這事,不是個急事,而且你媽也總不能一直住在醫(yī)院里,時間長了對她的心理會有影響,”孫振海說的有道理。
“我的意思是想讓你媽出院,回家里靜養(yǎng)!”孫振海說完這話便看著我。
我知道他是真的為了小姨好,想到小姨的眼睛,我又不敢答應(yīng)。
“歐洛,如果你是擔(dān)心你母親回家沒人照顧,那你大可以放心,我會照顧她的!”孫振海說到這里頓了一下,然后又接著說:“就算她之后也找不著合適的角膜,就算她一直看不見,我也會照顧她,當(dāng)她的眼睛。”
這不是個會說話的男人,可是此刻卻用自己最真實(shí)的質(zhì)樸語言表達(dá)了對小姨的情感。
而且這些天他對小姨的照顧,我都看在眼底,我知道他不是隨口說說,而且這些天我對他又有了進(jìn)一步的了解,他這一輩子沒有娶妻,說是因?yàn)樗贻p時虧欠過一個女人,他覺得再娶,就是對不起那個女人。
聽到他的話,我便想到了“情種”兩個字,盡管我很好奇他為什么又要照顧小姨,但又怕問多了,讓他覺得我有別的意思,所以也沒有多問。
他對小姨好,又能照顧小姨,最關(guān)鍵的是醫(yī)生也同意了小姨回家邊靜養(yǎng)邊等待合適的角膜。
小姨起初反對孫振海對她的照顧,但孫振海不知用了什么法,小姨最終竟答應(yīng)了。
那一刻,我知道小姨這輩子終于遇到了自己的終結(jié)者。
有句話叫愛情沒有早晚,有的只是剛剛好,小姨一輩子沒愛,現(xiàn)在終于找到了一個疼她愛她的男人了。
“祈向潮,如果我媽真的和這個孫振海在一起,她這輩子也算是苦盡甘來了!”我打心底由衷的替小姨高興。
雖然一個人生活有一個人的清凈,可是一個人也有一個人的清冷,小姨這么多年來一個人,也該有個人來溫暖她那顆結(jié)冰的心了。
可我怎么也沒想到,就在小姨臨出院的前一天,就在我和祈向潮為小姨的未來幸福謀劃的時候,祈匡業(yè)竟找上門來。
而我更沒想到的是,祈匡業(yè)居然認(rèn)識孫振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