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過卯時, 正值人們最困的時候,李宜安隨著人馬開始登山,畢竟她不是士兵, 沒有那么好的體力, 感覺自己追不上, “凌將軍, 你們先上去吧, 我沒事的。”
凌鋒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留下一批人馬保護公主,其余便先行離開。
山路難行, 李宜安完全憑借著一股氣往上走,熱汗都浸濕了還渾然不覺。
“公主, 咱們休息一下吧!”
“綠柳, 我不累。咱們快些走吧!”
不知道走了多久, 李宜安終于看見了盡頭,還未走到跟前, 便聽到一陣歡呼聲,“公主,好像是我們打勝了。”
“是嗎?”一聽到這,李宜安更開心了,腳下也不自覺地快了許多。
路上盡是崎嶇, 綠柳小心地扶著李宜安, 同時又要注意腳下。
終于到了一處平緩之處, 李宜安道:“綠柳, 你也幸苦了, 放下我吧!”
眼前全是戰后的殘跡,血腥味, 還有被火燒過的糊焦味,李宜安盡量不去看那些,心里只想著蔣寧鈺,只愿他平安便無事了。
凌鋒看見蔣寧鈺走來,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蔣副將,公主也來了,你去看看吧。”
“什么?安安也來了,你怎么叫她來,山路那么難行,更何況現在夜深露重的,她的身子怎么受的了,你們也不攔著點。”
宋風趕忙解釋道:“我們就是攔也待攔得住啊,再說如果今日不是公主,我們會那么容易就打勝。待會兒你可千萬不要罵公主了。”
蔣寧鈺被他們一說教,憋著氣說:“我知道了。”
心情緊張了一夜,這會兒終于放松了,身上得疲憊也隨之而來,她沒想到腿腳居然這么疼,走了一會兒平緩之處,一個不擦,腳下一不使勁,整個人都想往下摔去。
綠柳剛剛放開公主,正想擦擦汗,一個轉身,便聽到公主得驚呼,“公主。”
李宜安也被嚇一跳,心想蔣寧鈺回去后一定會埋怨她這般不小心,這下肯定摔得不輕,沒想到迎接而來得是溫熱得胸膛,耳邊傳來蔣寧鈺的聲音,“公主還是這般不小心。”
她聽到他得聲音后,懸著得心終于落了下來,聲音嗚咽道:“嚇死我了,我連夜趕來就害怕你出事,還好你沒事情。”
“好了,好了,上次沒有摔進我得懷里,這次終于讓你得逞了。”
李宜安知道他說的是那次,那時他還很排斥她,在賭坊時她以為接住她的是蔣寧鈺還暗自竊喜了一會兒。
“是啊,這次你終于接住我了。”
蔣寧鈺把她扶穩后,她剛想走,才走一步一聲痛呼便從口中溢出,蔣寧鈺緊張地問:“怎么了,哪里受傷了嗎?”說著命人拿著火把,照亮腳下。
他讓她找塊石頭坐下,把火把插|在地上,雙腳放在他腿上,這樣親密地姿勢,讓李宜安很是不好意思,臉紅成一片,不過這樣地蔣寧鈺真的讓她挺開心的。
蔣寧鈺脫了她的鞋子,才發現腳下已經血紅一片,不知道被什么石頭絆住了,割破了腳跟,可恨她一直沒有感覺到,皮肉已經磨破,連同那襪子都跟腳跟黏在了一起。
他想給她揭下,雖然動作異常小心,但還是毫不意外的聽到她忍痛的冷呼聲,還無所謂的說:“是不是沒什么大礙,我就說我那里有那么嬌氣。你要是先忙就先走吧,我就在這兒等你。”
那乖巧的模樣,那彷佛感覺不到疼痛的樣子,都讓他心疼,大嵐的宣和怎么會是這樣呢?她應該是一直高高在上,受不了一點疼的,嬌生慣養,大嵐的公主此時應該坐在花園內,賞著花朵,吃著美味的點心,而不是半夜三更跑到荒山之上,受這種苦。
李宜安一看蔣寧鈺的臉色便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他在自責,因為他才這樣。“蔣寧鈺別這樣,我不是告訴你,我不疼嗎?我真的不疼,如果你讓我在府內等著,我才難受呢?倒不如跟過來。你別生氣了,好不好,你心疼我,我也擔心你啊!”
蔣寧鈺替她穿好鞋子,身子頓了下去說:“上來。”
“我自己可以的,真的。”蔣寧鈺都累了一宿了她怎么舍得讓他再背著她。
“安安,乖,上來,咱們下山。”
“你沒事了嗎?”
他對她一笑道:“沒事,事情都處理好了,我剛剛已經跟林將軍說過了,剩下的事情凌城主和宋風會處理的,我們先下去吧!”
李宜安也知道他不是一個意氣用事之人,“好。”
最后他還是背著她下了山,一路上李宜安都在說:“蔣寧鈺,你累不累,我下來自己走吧!”
“腳都那樣了,還走,這腳你是不準備要了是吧!”
知道他在生氣,李宜安這才不再過問,知道這是他的堅持,不知道過了多久,李宜安迷糊聽到蔣寧鈺問道:“你怎么來的?”
她迷糊道:“騎馬啊!”
“你不是怕馬嗎?”
一說起這個,李宜安便止不住的高興,“本來是怕的,但是一想到你就在前面等著我,我就不怕了。”
蔣寧鈺不敢想象,當初那個在阿難身邊都忍不住發抖的某人,是如何在這漆黑的夜晚,忍受著艱難的山路前行的。
一想到這兒,不知道李宜安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有做了多少。
回去的時候,天已經開始亮了,等到了山腳時,已經大亮,太陽要刺破云層,從山上躍了出來。
綠柳見公主睡著了,到了山底剛想喊醒,蔣寧鈺立馬制止了她,“讓她睡了,擔驚受怕了一個晚上,讓她睡吧!”
“可是……”
蔣寧鈺道:“沒事。”
綠柳見蔣寧鈺堅持的樣子,終于作罷。誰要是再說蔣寧鈺不喜歡公主,她是第一個不愿意,哪里有自己受了傷,還要不忍心叫醒懷里的人呢!
李宜安再次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也不知道這一覺睡了多久。
“公主,你醒啦!”
“綠柳,我這是睡多久。”李宜安摸了摸因為久睡而略有些僵硬的身子,本以為休息過后,一定很舒服,那曾想一覺醒來,全身酸痛,像是被人當成沙袋揍過一般。
“公主,你先吃點晚飯,一會兒沐浴后我給你涂點藥酒。”說著把藥酒從外面拿到床邊道:“這還是蔣公子一大早都拿來的呢,知道你睡醒后,身上一定會疼的。”
李宜安揉了揉疼痛的身子說:“他倒是知道的多,我記得我半路睡著了,他就那樣一路把我從山上背了回來?”一個多時辰啊,還背一個人,那待多累啊!
綠柳道:“可不是,不僅把你從山上背下來,連回來的路上也不肯放下,從遷山到這屋內,奴婢可是連碰都沒有碰你一下,全都是蔣公子一個人做的,要是京城里再說蔣公子不喜歡你我第一個不愿意。”
“是嗎?”她第一眼不是感覺到開心,反而是心疼,“綠柳啊,下次再遇見這種事情喊醒我。”
“為什么啊?你都不知道這一路上有多少人羨慕你呢?”綠柳不解的問道。
李宜安對著她笑得很開心,“這些虛名都是給外人看得,在意那些干嘛,我關心的只有蔣寧鈺,他打仗打了一宿,肯定很累了,又把我背回來,想想都很幸苦,所以,下次無論如何都把我喊醒好嗎?”
綠柳還是有些不理解,這些不都是蔣寧鈺該做的嗎?李宜安看出她的不情愿道:“綠柳,他總是這樣累,我會心疼的。”
打仗的事情雖然她不懂,但也不想成為他的累贅。
剛剛她們兩個說這話的時候,蔣寧鈺和宋風剛剛走到門口,李宜安的那席話,恰恰落到兩人耳中,這宣和公主當真是不愧是京城第一美人啊,要知道以她的身份,她的地位說出這番話有多不容易。
不驕不躁,遇事沉著冷靜,初見她時還是一副小女子模樣,這才多久沒見,這樣的人確實不得不讓人喜歡,難怪這蔣寧鈺兩次都能栽到她手里。
確實,也應該。
他派了派手走進去道:“公主不愧是大嵐國的公主,就你這種氣度果然不是我們這等人可比的。”
“宋軍說笑了?怎么樣,事情都結束了嗎?”
蔣寧鈺答道:“我們可能要等幾天才能回京,昨夜被俞書淮一弄有些亂,恐怕還要處理幾日。”
李宜安道:“怎么回事?嚴重嗎?要不要我出面?”
“不用,用過晚飯了嗎?”
李宜安道:“還沒。”
“先吃飯吧,你已經一天一夜沒吃了,一會兒讓綠柳再給你擦擦藥。”蔣寧鈺注意到她一動,便忍不住呲牙咧嘴。
宋風道:“你們二位的感情到真不像傳聞那樣,看來傳聞不可信啊!”
三人坐到飯桌上,吃飯間,李宜安的目光總是盯著宋風,蔣寧鈺忍不住問道:“宋軍師有什么特別的嗎?”
這句話在這個時間點,怎么看都是說不出來的醋意,宋1風哈哈大笑道:“蔣副將,還真是一點虧都不舍得吃啊!”
李宜安倒是一點也不在意他的話,看了一會兒這才道:“你是宋舅舅?”
宋風道:“難為你還認得出來,我見你的時候你還不到我大腿高,這轉眼就要成親了。”
李宜安驚奇道:“原來你真是宋舅舅啊!昨夜真是對不起了,對你多有得罪。”
宋風道:“沒事,那個時候你也是著急嗎?”他是完全理解李宜安的,再說那個時候說話做事雖然著急了點,但她并沒有那公主的身份壓人,已經很好了。
儼然已經忘記那句,‘誰敢攔本公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