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婚自然是離不成的,不說夏白月現(xiàn)在還在哺乳期,法律不會判定離婚。就說宋高成的工作如今還仰仗著夏父,自然不可能同意。何況白月雖不想跟這家人糾纏下去,但要離婚也不能白白便宜了宋高成母子。
許是一向說話輕聲輕氣的夏白月驟然發(fā)這樣大的火,哪怕宋母心底依舊火氣直冒。但是到底增添了幾分膽怯,站在一旁沉默不言了。
宋高成表情驚愕地看著白月,隨即皺起眉溫聲哄勸道:“說什么傻話呢?我們才剛有了寶寶,我知道你辛苦受累了。來,老公給你捏捏肩,往后可不能說這種傻話。”
若不是知道宋高成后來是怎樣的嘴臉,看他現(xiàn)在的模樣,只會將他當個知冷知熱的好老公。
“不用了。”白月退了兩步,眼里帶著濃濃的諷刺。直到將宋高成看得愣在了原地,這才折身就往房間里走。
“白月!”宋高成叫了一聲,連忙也打算跟過去,卻被宋母伸手扯住了袖子。與此同時,那邊的門‘砰’地一聲關上了。
“媽,你拉著我做什么?”宋高成扯了扯衣服沒扯動,有些不耐煩地回頭看了宋母一眼:“你沒聽到,白月都要和我離婚了,我得去勸勸她。”
“有什么好勸的?”宋母不屑地撇了撇唇道:“你怎么說都是你的女人,還給你生了女兒,她還敢和你離婚?!離了婚的女人往后誰還要她?我看吶,她就是故意找茬。”
宋母說著,滿臉痛色地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鞋子還有褲子:“你看看,你看看!我這鞋和衣服剛穿了兩次,幾乎還是新的。被她這么一弄,往后還怎么穿出去?有個這樣的兒媳婦,簡直是倒了八輩子霉了!”
她的聲音中氣十足且?guī)е饸猓车盟胃叱捎行╊^大。其實他也有些不滿夏白月今天的所作所為,他都好生相勸了。夏白月還是那樣高高在上的模樣,簡直讓人心頭窩火。
可話說這么說,但他還是不得不放下身段去好言相勸,畢竟今天的夏白月有些不大對勁兒。
就在兩人說話的當口,那邊的房門再次打開了。聽見動靜,宋母連忙朝著宋高成使了個眼色,心中得意無比:看看,有什么好勸的,這不是主動低頭認錯來了么?
然而當她朝白月看過去時,臉上得意的神色就僵在了臉上,指著白月就道:“你要帶孩子去哪兒?”
白月抱著里三層外三層的嬰兒,換了羽絨服,手里還拿著個小包:“還能去哪兒?不是不待見我么?我回家去啊!”
“你敢!”宋母立時氣怒,說著就大步朝白月走來。伸手就要搶過她懷里的嬰兒,嘴里罵罵咧咧道:“你想走就走,要是敢將孩子帶走了,我打死你!”
夏白月剛生完孩子不久,身體極弱,白月此時也不想和壯碩的宋母正面對抗,只朝著愣在一邊的宋高成喊了一聲:“宋高成,我告訴你!你媽今天敢碰我一下,你如今的工作就黃了!我說到做到。”
“爛貨!你以為你是誰?高成的工作又不歸你來管,看我今天不好好收拾你!”宋高成還沒反應,宋母頓時就氣急地想要伸手朝著白月打來,口中還罵道:“真是個不安分的賤人,剛生了孩子就想往外跑,我宋家有你這樣的媳婦兒……”
白月不理,只定定地看著宋高成。
眼見著情形不對,宋高成大步跨了過來,一伸手就鉗住了宋母的手。因太過著急,心中還有幾分怒氣在。宋高成的力氣有些大,被制住的宋母頓時‘哎喲’了一聲。收回手捂住了手腕,指著宋高成就不依不饒道:“好啊宋高成!我辛辛苦苦拉扯你長大,現(xiàn)在你有了媳婦兒就忘了娘是不是?我的命真是好苦啊,想當年差點兒餓死凍死也沒讓你挨餓受凍,如今養(yǎng)出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來了……”
宋母說著,就徑直坐在地上哭嚎了起來。伸手抹著眼淚,口中還在大罵宋高成。
“媽,我沒這個意思。”宋高成此時十分不耐煩,扯著宋母的手臂:“快起來,讓我看看您的手是不是傷著了。”
“不起來!”
看著宋母在地上撒潑打滾假哭,宋高成一臉頭疼無奈的模樣。白月嘴角抽了抽,不介意火上澆油:“宋高成,看看你媽就是這素質(zhì),我簡直受夠了。你前段時間不是說等我生了孩子,就將你媽送回鄉(xiāng)下嗎?現(xiàn)在孩子都生了一個月了,你怎么還不讓她走?你還沒和她提這事兒?”
白月這話自然是胡說,不過當初宋高成將宋母接到城里來用的借口就是照顧懷孕的夏白月。在兩人婚后,夏白月的父母出了錢給夫妻兩人在一處不錯的地段買了二室一廳的房子,單說夫妻兩人應該是夠了。可婚后宋母時不時就帶著小兒子來城里住上幾天,漸漸的家里屬于宋母的東西就多了起來。
到了后來夏白月懷孕,宋母更是直接帶著小兒子住了進來。宋高成嘴里說著照顧著夏白月生完孩子,宋母就回鄉(xiāng)下。但原主生完孩子后,宋母不僅沒有回鄉(xiāng)下。還暗地里攛掇著宋高成說服原主,讓原主父母給宋高成的弟弟找了個不錯的學校。
宋母一聽這話,眼見著宋高成看著白月怔楞的神色。還以為真有這事兒,頓時就哭嚎聲更大了:“好你個宋高成,原來你打的是這個主意!我的命真苦啊,一把屎一把尿地將你養(yǎng)大,你現(xiàn)在竟然要趕我走……我不活了……!”
“白月,你這會兒能不能先別添亂了?”宋高成內(nèi)心火大,偏偏不敢真的沖白月發(fā)脾氣。他往常的確說過這種話,那時不過是為了安夏白月的心而已。宋母辛苦將他拉扯大,他結(jié)了婚條件變好,怎么忍心讓宋母依舊住在鄉(xiāng)下?何況夏白月既然后來同意了給他弟弟找學校的事情,他還以為對方已經(jīng)從心底認同宋母和他們住在一起的事了。
他讓宋母來城里住時,也直說接她過來享福,其他什么話也沒說。如今鬧出這樣一出,就算不是真的。他曾說過這樣的話,宋母能罷休才怪。
“好,我不添亂。”白月抱著嬰兒,也做不出其他動作,只點點頭道:“我現(xiàn)在要回去看我爸媽,你媽的事兒什么時候解決了,我什么時候回家。”
說著抱著孩子就走,卻被宋高成一把攔住了:“白月,你回家看爸媽也是應該的,不過今天太晚了,外面又這樣冷。你獨身一人帶著孩子我也不放心,不如將孩子留在家里?或者我明天送你們回去。”
宋高成直直地盯著白月的眼睛,心中有種莫名的直覺。要是讓這樣的夏白月帶了孩子回家,往后接回來可就難了。不管怎樣,他都要先將孩子留下來。
“好啊,不想讓我回去也行。”白月抿了抿唇,示意地上的宋母:“我和你媽如今的情況你也看到了,除非你今天就將她送走,否則有她在我是不會留在家里的。”
“你這個黑心腸的婆娘,你當著我的面就攛掇著我兒子趕我走,你想得美!”宋母大發(fā)雷霆,伸手就去拽白月的衣服,不依不饒地想伸手撓她。
白月往宋高成身后躲了一下,見宋母還想撲過來。當即單手推了宋高成一把,趁著兩人撞作一團,抱著孩子就往外走。
“白月。”宋高成連忙將宋母扶起來推開,叫了一聲趕過來,白月已經(jīng)伸手摔了門。等他將門打開,外面已經(jīng)不見了夏白月的身影。他看著往下的電梯,連忙摁下旁邊另一個電梯,匆忙走了進去。
見著宋高成乘坐的電梯下去了,白月才從角落里走出來,摁了電梯。
要不是因為身體虛弱以及她顧忌著懷里抱著的孩子的原因,她也不用特意避開宋高成。想到方才宋高成想將孩子留下來的念頭,白月微微瞇了瞇眼睛。要是原主此時恐怕就因為心疼孩子、怕孩子受冷受累,而將孩子留下來了。而后就算回了夏家也會因為掛念著孩子,在家里待不了幾天。到時候再被宋高成好言一勸,指不定就巴巴地跟宋高成回家了。
白月避開了宋高成,打了出租車直接回了夏家。此時夏父還未接到調(diào)往別處的通知,往后‘行賄受賂’的事情也沒被捅出來。想到一生廉潔的夏父到了晚年,竟然名聲被毀甚至被強行調(diào)查,白月心里頭就一陣陣地不舒服。
“……白月,你怎么回來了?”開門的是請來照顧夏父夏母的阿姨。夏父夏母住的環(huán)境不算差,是一棟獨立的小別墅。當初夏父夏母本想讓原主和宋高成和他們一起住的,但被宋高成拒絕了。后來打算出錢給他們買一套小躍層時,宋高成的表現(xiàn)更是得了夏家父母的喜歡。
宋高成當時滿臉誠摯地摟著原主,對夏父夏母道:“爸、媽,你們已經(jīng)將最寶貝的東西都交給了我。以后不管是住在別墅里還是茅草棚里,我都絕不會讓白月吃一點兒苦。現(xiàn)在的房子無論大小都只是暫住而已,等我往后有本事了自然會買一套屬于我們倆的房子。”
最后選擇的房子,也只是選擇了兩室一廳而已,甚至房子還登記在夏白月的名下。他這樣光明正大、不愿占便宜的行為倒讓對兩人婚事還頗有微詞的夏母也閉了嘴。
щшш◆ttκā n◆¢O “嗯。”白月微點頭,看著眼前的婦人伸手就想接過她懷里的孩子。她蹙著眉微微避開手,揚了揚下巴:“孩子不用管,你幫我拿雙鞋就行了。”
婦人一怔,隨即看著白月臉色略微變了變。往常夏白月都乖巧地稱呼她為阿姨,無他,只因這人是宋高成介紹過來的,原先在別家也當了一段時間的保姆。可自從來了夏家,因為和宋高成相識的緣故。莫說原主不會輕易使喚她,就連夏父夏母有時候有些事情都親自動手。
初始時這葛嫂還手腳麻利、為人十分勤快,往后就不大管事了,整日里懶懶散散的。夏家父母于是便又重新找了個年輕的小姑娘來負責夏父的膳食,卻看在宋高成的份兒上沒有辭退她。這葛嫂說是傭人,還不如說好吃好喝地被夏家父母留在這里住著,每個月還有不菲的工資。
大概是許久沒被人這么使喚過的原因,葛嫂的神色瞬間就不自然了起來,僵在了原地沒有動彈。
“是誰啊,葛嫂?”門內(nèi)傳來一道溫柔的聲音,隨即有人走了過來。夏母帶著金框眼鏡,手里還拿著一本書。雖是穿著簡單的家居服,她身上卻透出知識分子特有的高雅氣質(zhì)來。見著了白月時,夏母眼前一亮。隨手將手就擱在了玄關處,伸手就來拉白月:“趕緊進來啊,站在門口做什么?外面這樣冷,小心凍著了。來先將孩子給我。”
“白月姐,你回來了。”隨著夏母身后過來的,是一個臉蛋圓圓的姑娘。她走過來看了葛嫂一眼,越過葛嫂給白月遞了雙拖鞋,又伸手接了白月手里的小包:“白月姐,我?guī)湍隳弥!?
“謝謝。”白月朝她點了點頭,換鞋進了門。進門時捋了捋頭發(fā),朝著葛嫂看了一眼。似笑非笑地道:“葛嫂恐怕年紀大了,都認不出我來了,還將我堵在門口不讓進呢。”
她這話明晃晃的針對葛嫂,讓在場幾人一時都有些發(fā)愣。
“……白月,你怎么能這樣說?”葛嫂也不知是氣是怒,神色間還略有幾分委屈:“我剛剛想幫你抱孩子,是你不讓我抱的。”
“你都能抱孩子,就不能替我拿雙拖鞋?”白月側(cè)頭看了她一眼,說話間就帶了幾分諷刺的意味:“還是說,如今我都使喚不動葛嫂您了?”
看著這個看起來似乎老實巴交的葛嫂,白月心底的怨恨一層層就漫了上來。宋家母子不是什么好東西,眼前的看起來十分老實的葛嫂也差不遠。上輩子,夏父的悲劇可幾乎是由這葛嫂一手造成的。
倒是不知道是葛嫂自己的主意,還是聽了別人的安排。
“白月……”葛嫂氣得說不出話來。
“哎呦,快讓我瞧瞧我的小外孫女兒。”夏母看了神色難堪的葛嫂一眼,開口就轉(zhuǎn)開了話題。她穩(wěn)穩(wěn)地抱著孩子往里走,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臉。頓時就道:“看這孩子臉都凍紅了,怎么不給她多穿點兒衣服?老夏,你看看誰來了?”
“已經(jīng)穿了不少了。”白月只說了一句,也不再理會臉色漲得通紅的葛嫂,跟在夏母身后就往里走。待看到屋內(nèi)坐在沙發(fā)上,戴著和夏母差不多的眼鏡,正在看報紙的夏父時,白月心里頭頓時就酸楚了起來。上一世夏父雖說被宋高成氣得住了院,但外在的壓力以及內(nèi)心的愧疚才是折磨他快速老去的真正源頭。
夏父一直覺得是自己拖累了女兒,要不是自己剛開始識人不清,后來又被‘撤職調(diào)查’。自己單純的女兒也不會輕易被狼心狗肺的宋高成欺騙,在那樣的狼窩里受苦,甚至和骨肉分離。
“回來了。”戴著眼鏡的夏父放下報紙,朝這邊看過來。淡淡地說了一句,表情看不出喜怒。夏白月一向是有些害怕她這個父親的,只因夏父到底身居高位,身上帶著種說不出的威嚴。白月正準備答話,又聽得他道:“這么晚了,一個人回來的?”
“爸,我不是帶著孩子回來的嗎?”白月回了一句,夏父聽了也不再問,只點點頭道:“既然回來了,就安心在家里多住幾天。你剛生完孩子,讓你媽多照顧你幾天。”
白月觀夏父的神情,看他神情沒什么變化,心里還是嘆息了一聲。夏父到底為官多年,只看她一個人回來就像是察覺到了什么。卻也不說其他,只讓她安心在家里住下去。
“那正好!我近來空閑時間較多。你就好好在家里養(yǎng)身體吧,畢竟剛生完孩子。”夏母連忙應了一聲,又低頭逗弄著孩子。
夏母先前就有打算去照顧女兒,可女兒已經(jīng)和宋高成的媽住在一起。宋高成更是說宋母是專門來照顧白月的,在這樣的情況下。夏母也不好因為照顧女兒這件事而弄得宋母不高興,只能時不時去看她幾眼。
順口應了一句的同時,夏母眼見著那邊的夏父雖然坐得端端正正的,表情極為嚴肅、眼神卻止不住往這邊飄過來的模樣。多年夫妻,哪里還不知道對方心里頭在想些什么?頗覺好笑的同時,抱著孩子坐了過去,伸手就將孩子往夏父懷里放:“來,寶貝兒,看看你的外公公。”
“你這是做什么?”夏父眉頭立即皺了起來,嫌棄地看了眼孩子。兩手卻護在孩子周圍,生怕夏母將孩子摔了的模樣。
孩子回來的路上已經(jīng)醒來了,也不哭不鬧。此時被夏母往夏父懷里放,咧著嘴、嘴邊噗嚕嚕地吐出了一串泡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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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死了。”夏父撇了撇嘴,卻姿勢十分標準地將孩子抱在了懷里。
夏母忍不住朝白月拋了個心知肚明的眼神,看得白月也微微笑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稍后還有一更,很晚很晚不要等QAQ】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