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百蒙古兵擁擠在一處,阻擋在羅騰飛的前面。
羅騰飛大喝一聲,龍刀揮舞,直接將左右攻來的一斧、一棍、一刀磕飛,破中而入,和蒙古百夫長的彎刀絞擊在一起,發出傳往老遠的一下清響。
百夫長悶哼一聲,受力不住,被羅騰飛砍下了馬背,青龍刀寒光暴漲,六名蒙古騎兵仰天飛跌,命喪當場。
蒙古兵駭然大驚,士氣登時一挫。
沒有人想象的到,在宋朝居然有如此勇悍之士。
帶著驍果軍,羅騰飛憑借一人之力,獨殺百人,強行前推了百步。這時,左手方出現了一條近一米的小巷,羅騰飛心中一動,腦中浮現著附近的地形。
羅騰飛此刻統帥三軍,乃是羅家軍的支柱,雖然為人處世依舊恣意妄為,但卻也改了莽撞輕率的行徑,一路躍屋頂而來時,已經將四周的地形地勢,記在腦中。想起在這條小巷的巷尾處有一面高高立起的土墻,也許有人打算在那里建造一座屋舍,因為某種原因,工程停了下來,只有一面長達兩丈,高約一丈的大土墻屹立在那里。
他當機立斷道:“退入小巷,我來殿后!”
羅騰飛雖非驍果軍的統制,但他在宋朝威信十足,驍果軍上下無不聽命而行,魚貫而入。
這小巷寬最多不過一米,任憑蒙古騎兵有兵馬萬千也無濟于事,無力施展。
羅騰飛單槍匹馬堵在巷口,正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想要進入小巷者,只有挨刀送命的份兒。
不多時,有人來報道:“相公,不好了,小巷的巷尾已經給蒙古騎兵堵住了。”
這條小巷不過百米,蒙古騎兵又非傻子,豈會放過這種將他們困住的機會?羅騰飛早已料到這點,從容一笑,道:“你們莫慌,分別叫上兩百人守住這小巷首尾,我自有辦法應對。”
羅騰飛的話擲地有聲,讓人打從心底的信服。
羅騰飛的命令很快的得到了執行,小巷首尾都有了兩百驍果軍的鎮守。論戰力,他們確實不比蒙古騎兵,但此刻他們處于死地。應對兵法中的一句話正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在死亡的激勵下,一個個都顯得異常神勇,占據地利,守著這條小巷,短時間絕不成問題。
羅騰飛用青龍刀在左右墻上打出幾處踏腳的坑洞,順著坑洞他翻上了屋頂,來到了巷尾,見巷尾聚集這密密麻麻的蒙古兵,正在巷尾跟驍果軍激烈的拼殺著,雙方呈現僵持狀態。極目望去,如他想象中的一般。小巷太小,蒙古兵無法進入,只能擁擠在小巷口,列成雜亂無章的隊形,排的很遠,那土墻的下正聚集著兩百余名蒙古兵。
他從屋頂繞了一圈,悄悄來到了土墻后面,舉起青龍偃月刀在這土墻的根部劈開了一角。蒙古兵吼聲如雷,誰也沒有注意羅騰飛的舉動。
望著這高大的土墻,羅騰飛深深的吸了口氣,雙手頂著墻面,怒喝一聲,土墻竟受力不住,轟然倒塌,塵土飛揚,兩百余名蒙古兵瞬息間被埋在了土墻下。
蒙古兵哪料有這般異變,一個個驚慌失措了起來。
比起造成的死亡,軍心動蕩,制造混亂才是羅騰飛真正的目的。他躍上土墻,如虎入羊群,對著四周亂作一處的蒙古兵一套猛殺。
羅騰飛的武藝本就是天下無對,在這敵以混亂的亂軍中更是大占便宜,舉手投足之間已殺得上百余人。
這時,小巷里的驍果軍也沖殺了出來,給予了蒙古兵一個迎頭痛擊,將堵截在巷尾的蒙古兵打散。
羅騰飛笑道:“來的正好,隨我前往府衙,防守。”
他們攜帶小勝之勢,且戰且退,在羅騰飛的帶領下,終于退至府衙,這時他們僅僅只剩下六百余人了。
看著還算堅固的府邸,羅騰飛笑道:“不錯還算堅固,可以等到援兵的到來。”聽羅騰飛如此一說,驍果軍上下皆露出歡喜之意,士氣大震。
羅騰飛從容下令設置布防,確定無一紕漏后,這才返回府衙大堂休息。
木杰山充滿怒火的雙眼惡狠狠的瞪著他,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但意外的沒有開口說話。
羅騰飛視若無睹,直接來到王德的身旁,問道:“怎么樣,可堅持的住?”
王德休息了一陣,體力已經恢復了些許,笑道:“好多了,都是一些皮外傷,血已經止住,沒有大礙。多謝相公來救。唉,都是我不好,反而累相公困于此處。”
羅騰飛搖頭笑道:“這是什么話,若不是你,以蒙古人的豺狼習性,這潁川百姓可要遭殃了。是我該謝你救了這一城百姓才是。”
王德欲言又止,想了想終道:“相公先前說的可是事實?”
“什么?”羅騰飛奇怪的看著王德。
王德低聲道:“就是說我是神武前軍的一員了?”
羅騰飛慎重的點頭道:“不錯,在你決定保護這一城百姓死戰到底的那一刻起,你就是我神武前軍中的一員。若非如此,我也不會單人匹馬來救你了。”
加入羅家軍是真心悔改的王德唯一的心愿,在被蒙古兵包圍的時候,他雖然聽到羅騰飛告訴他,他已經是神武前軍的一員了,但他當時身體虛弱,神志有些模糊,對于這種天大的好消息報以了半信半疑的態度,甚至懷疑是自己的幻想。此刻聽了羅騰飛的肯定,心中的人大石落地,終于放心了下來。但后來聽羅騰飛單槍匹馬前來營救自己,心中更是五味雜陳,搖頭道:“為了我,相公冒此兇險,不值得啊!”
羅騰飛笑道:“若是以前的王德,確實不值。但現在的王德卻是值得的,更何況我也并非一人。只是擔心你的安危,一人先到而已。朱奕的游奕軍、我大哥的驍騎軍都在趕來的路上,只要我們堅持個一兩日,等他們援兵一到,我們自然能夠化險為夷。”
王德心事重重憂心道:“敵眾我寡,想要支撐兩日并不容易。更何況,若他們改用火攻,我們可就真的要完蛋了。”
羅騰飛哈哈一笑,指著木杰山道:“若是沒有這個家伙,我會忌憚三分,但有了這個家伙。我卻不懼了。據我所知,蒙古族部以族長為天,上下一心,物資統一,是最為團結的民族。根據朱奕的了解這木杰山是烏爾奇部落的族長,烏爾奇部落是蒙古強部,實力強悍,木杰山雖然為人貪婪、嗜殺,但對于自己的族人卻是如家人一般關照,使得整個部落形成一個整體,上下歸心,無人有膽子敢惹他們。所以在烏爾奇部落,這木杰山就如同是神一般的存在,只要他在我們手上屋外的那些蒙古人是絕對不敢輕舉妄動的。”
王德放心笑道:“原來相公運籌帷幄,早已做好了一切準備。”
羅騰飛拍了拍他的肩膀,自信道:“所以,你完全不用擔心,好好養傷,回頭我助你重新組建驍勇軍。這回,你要什么裝備,我就給你什么裝備,好好的為我而戰。”
王德激動道:“相公為救我王德一命,甘愿冒此奇險,我王德敢不從命,今后愿意為相公死戰!”
羅騰飛跟王德聊了兩句,雖然好奇想知道他為什么有如此轉變,但見他以露疲態,也不多問,讓他好好休息,看了太陽高掛,心道:“今夜恐怕是一個不眠之夜,不如乘此機會好好睡上一睡,為晚上做些準備。”想著自己也閉眼睡去。
不知不覺天色漸漸暗淡了下來,已近黃昏。羅騰飛鼻子動了動,吞了吞口水,醒了過來,一股肉香傳入鼻中,嘴巴吧唧了一下,道:“什么味道,這么香?”
身旁傳來王德的聲音,只聽他道:“是殿外的蒙古人在烤全馬。”
羅騰飛知蒙古人最珍惜食物,今日一戰自己殺了至少不下數百匹馬,他們將死馬烤了,充當食物,正是他們的風格。他摸了摸肚子,道:“有什么吃得沒有!這一路來,根本沒吃上什么東西。”
王德道:“府衙里有一些干糧,但不多了。我已讓人煮成粥,就快好了吧!”
羅騰飛嘀咕道:“只有粥這么吃得飽!”他走出了府門,站在高處四望了一眼,七千蒙古人已經將府衙團團圍困,不留一點縫隙,在府衙四周駐扎了下來。
他們上下忙碌,似乎沒有進攻的意圖,幾百處火把在他們中間燃起,數百匹馬正架在火堆上熏烤,散發著濃郁的味道。
那香味順著風飄進了羅騰飛的鼻子中,他深深的吸了口氣,水口不斷生成,肚子也咕咕直叫,心道:“若能吃上一口這蒙古馬的馬肉,那該多好!”
他目光在那飄香四溢的馬肉上來回轉動,突然余光發現右面有些動亂,原來是有一匹馬發狂了,細細看去卻見熟悉的身影,心中一動,那不是自己的烏云踏雪嗎,怎么給蒙古人抓住了?
他卻不知,雖然當時羅騰飛將烏云踏雪藏好,但蒙古人在圍困府衙后開始對著潁川城進行了掃蕩。雖然百姓異常撤離,但走的匆忙依舊留下不少的東西。
有一隊蒙古人發現了烏云踏雪。蒙古人是游牧民族馴馬愛馬,烏云踏雪是當世罕見的神駒,他們自然不會放過。一群人死纏爛打,又是套馬索,又是絆馬索,終于把烏云踏雪搞得沒有了力氣,被他們牽到了營地。
烏云踏雪作為神駒,自然得到了上等的待遇,給喂以最好的食料。烏云踏雪本就是神駒,吃了上等的草料后,不過片刻又恢復了體力。
烏云踏雪頗具靈性,羅騰飛日夜騎乘,天天親自喂養,幫它梳洗毛發,早已認羅騰飛為主,豈會甘心給這伙賊人強行擄來。
這體力一恢復,立刻鬧騰了起來。
羅騰飛只見三個蒙古人各自拽著套馬索,拉扯著烏云踏雪,不讓它亂動。在它的背上還騎著一名蒙古騎士,那蒙古騎士在馬背上施展馬術,意圖馴服烏云踏雪。
羅騰飛眉頭一挑,暗自生怒,好一群雜碎,竟敢如此折騰老子的愛駒,實不可饒恕。
他取過青龍偃月刀,幾個邁步,沖下了府衙,將兩個指頭伸在嘴里唿哨一聲。
烏云踏雪聽得羅騰飛的召喚,身體涌出一股神力,前蹄高高舉起又猛地前翻將身上的騎士摔下了馬背,發足狂奔,直往羅騰飛處奔來。
那三名各自拽著套馬索的蒙古人受力不過,直接給烏云踏雪拽飛了起來,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連拖了了三丈才不得已放開了手中的套馬索。
羅騰飛沖下了府衙,青龍刀當空一揮,將發現他的存在前來迎擊的蒙古騎兵砍于馬下。他翻身跳上戰馬,迎著烏云踏雪殺了過去。
沖來人群,在兩馬交錯之際,羅騰飛果斷的跳上了烏云踏雪的馬背,本欲回去,但隨即心想,既然來了,豈能空手而歸?
他調轉馬頭,縱馬閃電般的往火堆出沖殺而去,風從耳邊呼嘯掠過,頃刻之間一到火堆近前,砍死迎上來的兩名騎兵后,彎腰抓起飄香四溢的烤全馬,青龍刀立刻插入火堆中,往四周一撥。火焰四射,打在了附近六人身上。蒙古人喜穿毛皮外套,火焰轟然燒起,不過片刻那中招的六人就成了火人。
蒙古人雖然不懼死,但也忍受不住這般烈火灼燒,四處奔逃。
本來中招的僅有六人,他們這一胡亂奔逃,難免磕磕碰碰,傳來傳去,竟有五六十人中招。
羅騰飛哈哈一笑,在敵群中來去自如,轉眼間已奪了四只烤全馬,一手兩個,青龍刀早已被他掛在馬背上收了起來。他并未滿足,意猶未盡,但一手兩個以是他的極限,戀戀不舍的返回了府衙。
蒙古人氣急大叫,紛紛往他后心射箭。
箭羽如風般襲來,羅騰飛一夾馬腹。烏云踏雪知他心意,瞬間加速,快如閃電,將射來的箭羽甩在了后面。
烏云踏雪躍上了府衙門口,那些箭羽也離開了射程,分分掉在地上。
羅騰飛拿著四個烤全馬大步走進了府衙大廳,那芬芳的肉香登時灌滿了整個大廳。大廳內的兵卒個個眼紅的看著羅騰飛手中的烤全羊暗自吞著口水。
羅騰飛來到王德面前頗為得意的說道:“如何?老子就說嘛,我還是很有口福的,怎么可能喝粥?”
王德搖頭苦笑,暗自心驚,嘆服道:“視敵方萬千兵馬如同無物,當今世上也只有你羅相公有這個能耐了!”
羅騰飛懊惱道:“可惜了,若老子能像哪吒一樣,有個三頭六臂就能搶十二只烤全馬了。”
他見王德看著烤全馬直吞口水,嬉笑道:“怎么,你想吃?”
王德直點著頭道:“太香了,相公快給我一塊!”
“嘿!”羅騰飛搖頭道:“不給,你還是乖乖喝粥吧,給你吃了也是浪費。”
王德一怔。
羅騰飛解釋道:“援兵的到來就在這一兩日,蒙古人不是傻瓜,他們也會猜中我們在等援兵。所以必須保證在援兵到來的這段時間里,等夠上戰場的兵卒有力氣殺敵。這肉,正是補充體力的最好東西,只能派給拿得起武器的兵卒。”
王德也覺有理,口中縱然口水直咽,但也服氣的點頭,自己失血太多,短短時日內是不可能恢復過來上陣殺敵的。
羅騰飛叫來一個兵卒,道:“我記得我們能戰的士卒共有五百三十一人,將這四頭馬肉平均分成五百三十二份,每人一份混著稀粥吃了吧。告訴他們能吃到馬肉不是因為他們特殊,而是因為他們必須要上陣殺敵。”
兵卒領命,頓了一頓,問道:“相公,要不,您先將您的那一份拿去,余下的我們也好分配。”
羅騰飛斜眼看了一下王德,好似在問:“這就是你帶的兵?”
王德漲紅了臉,說不出話來。
羅騰飛也不為難他,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兵卒受寵若驚,激動的支支吾吾的道:“我,我叫嚴卓!”
想到羅騰飛身為大宋第一將,竟然如此和氣的跟自己說話,問自己的名字,嚴卓美得幾欲暈闕過去。
羅騰飛面色突然變得無比肅然,說道:“嚴卓,你聽好了,在我神武前軍中規矩是定死了,在規矩面前無大小,即便是老子犯了錯也要受罰挨板子,沒有任何特殊化,我讓你將馬肉平均分成五百三十二份,這其中自然包括了我的那一份。該多少是多少,不能多給,但也不能少給,聽明白了?”
嚴卓這才明白自己犯了大錯,忙道:“嚴卓知錯,以后不會了!”
王德愣了半響,嘆服道:“難怪相公的軍隊能夠百戰百勝,相公這般以身作則,軍中上下,哪敢不效死命?”他頓了一頓,好奇道:“在神武前軍中真的有人敢打相公的板子?”
羅騰飛想到軍中執法王俊,點了點頭道:“豈止是敢,而且不止一次了。”
正說著,嚴卓將羅騰飛的那塊肉端了上來,四匹馬雖多,但五百人一分也沒有多少,只有手掌大的一塊而已。
羅騰飛伸手拿過,聞了聞氣味,喜道:“真的好香!”
王德看著那塊肉眼睛都瞪直了。
羅騰飛“呵呵”一笑,將肉撕開兩半,遞給了王德。
王德驚詫的看著羅騰飛。
羅騰飛笑道:“我將我的肉分你一半,這并不違反軍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