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興四年,五月十六日,鄂州,校場。
岳飛高立校臺之上,神色肅然,目光掃視麾下諸將以及萬餘兵卒,高聲道:“消息來報,金將完顏兀朮親領兩萬先鋒騎兵,逼近鄂州,在其後有還十三萬大軍支援。”
他的聲音嘹亮,底氣十足,傳遍整個校場,清晰的傳入所有兵將的耳中。
“另外,嶽某昨日又收到消息完顏兀朮命女婿夏金吾領三萬騎兵南下。在多日前,同洞庭湖叛賊楊幺一起大破鼎、澧州鎮撫使程昌寓以及荊南府、潭、鼎、澧、鄂制置使王燮,荊湖兩路僅餘鄂州依舊在我大宋掌控之內。據我所料,楊幺定會領兵十萬挺進江南西路,以此斷絕我軍後路,情況萬分危急。”
岳飛神態剛毅,一點兒也不會當前的危機所動搖。他大手一揮,親衛端上來了兩大箱的制錢,高喝道:“若俱死者,此刻可卸甲離去。嶽某絕不阻攔、怪罪,而且還發制錢,供各位返鄉之用。”
兩萬岳家軍不爲所動,無一人上前。
岳飛讚許大笑:“好,既無一人上前。那嶽某今日,於萬衆面前,立下軍規。從今日起,直至此戰結束。不論是誰,發生任何情況,有言撤者——斬立決。”
岳飛突然長嘆了口氣,淚水卻溢出眼眶,話音哽咽但又憤怒激昂:“在七年前,金賊攻破我大宋都城,二聖北上蒙塵,受盡欺辱,此乃我大宋之國恥。國恥豈能不雪,國恥豈能再現?鄂州乃是長江中上游的咽喉,是威脅在賊人頭頂上的一柄利刃。只要鄂州一日不落,賊人便有肘腋之患,不敢輕易東進,毀我家國。我岳飛在此立誓,爲我家國,誓死殺敵,戰死不退。”
兩萬岳家軍無不感動的熱淚盈眶齊聲大呼:“爲我家國,誓死殺敵,戰死不退。”那氣勢震撼天地,直衝雲霄。
“報!”
馬蹄聲在校場外響起,斥候兵翻身躍下馬背,跪地道:“金將完顏兀朮領騎兵兩萬正向鄂州逼近,離鄂州僅有二十里之遙。”
岳飛哈哈大笑:“金賊已來。諸將士因當如何?”
“戰!”兩萬岳家軍齊聲高喊。
“好!”岳飛令旗一揮。高喝道:“出戰!”
青龍谷!
南宋半壁江山已失。大宋軍民上下一日三驚。爲之震恐。
但青龍谷內卻是一切如常,羅騰飛除了練武、練兵、逗小乖、吃沈靈兒做的美食以外幾乎沒有其他的事情可做,頗爲悠閒自在。
因爲百姓的支持,青龍幫糧食問題已經得到了解決。
江南西路共計一百多個村鎮,多多少少都有百姓不顧韓世忠留下的命令,暗中對於青龍幫施以援手。青龍幫非但沒有陷入困境,反而糧食充足。即便青龍幫上下什麼也不做,也能夠維持一年半以上。
對於百姓的援助,青龍幫上下無不感激在心。
從不爲自己所做之事後悔的羅騰飛本人此刻也是追悔莫及。
他現在只恨自己當年爲什麼沒有儘自己最大的力量幫助百姓。
對於百姓的支持,他實在認爲自己受之有愧。
正在羅騰飛嘴裡吃著百姓贈送的稻米的時候,耳中卻聽見了潑猴驚慌的叫聲。
“老大,老大……”
“不好了,不好了……”
叫聲急切,羅騰飛碗筷也沒有放下就走了出去。
潑猴神色震怒,大叫:“剛剛得到消息,洞庭湖的楊幺已經領兵殺進了江南西路。他們遇城就搶,百姓拖家帶口,哀嚎遍野,悽慘之極。”
羅騰飛驚道:“怎麼可能?”在他的印象中,楊幺只在荊湖一地爲惡,有心勾結僞齊,但他們的戰術被岳飛粉碎後,楊幺剛剛蹦達起來就被岳飛滅了。
“確實如此!”潑猴急道:“小猴也是剛剛得到消息,據說張俊襄陽大敗八萬大軍全軍覆沒。金國大將完顏兀朮攻克江陵府,正逼近鄂州。完顏兀朮的女婿夏金吾出兵破了荊湖的程昌寓和王燮,楊幺已經佔領了荊湖諸地,此刻正往江南西路殺來。八日前,他們由嶽州出發,短時間內攻破了分寧縣、新昌縣,他們將兩縣值錢的東西一掃而空,正往靖安縣逼近。”
“轟”的一聲,羅騰飛身體晃了晃,腦子裡彷彿有一顆炸彈爆炸開來的感覺。他早已知道自己改變了歷史,但想不到變化如此之大。
金國、僞齊、楊幺三個原本關係不大的賊匪通通聚集在了一塊,搞出了這麼大的陣仗來。
羅騰飛五指收攏成拳,手中的瓷碗頓時四分五裂,散落在地,眼神中做出了一個決定:“潑猴,你去將我軍所有的人都聚集到校場,老子有話要說。”
羅騰飛回屋拿起了青龍偃月刀,眼中充滿了無盡的殺意。
東風呼嘯!
柔和通紅的夕陽斜怪天空,羅騰飛站在校臺上看著一干青龍幫衆。
他們個個士氣高漲,列隊整齊,已非是烏合之衆。
“你們都在吃飯吧!”羅騰飛虎目環視衆人,他們沒有話說只是靜靜的聽著。
“你們知道你們現在吃的食物是誰的嗎?”羅騰飛自問自答:“是江南西路的百姓饋贈給我們的。此恩此情,只要是人都應該銘記於心。”
“銘記於心”四個字,他是高聲吼叫出來了,聲音在山谷中迴盪。
“老子剛纔得到了一則消息,洞庭湖楊幺勾結金狗、僞齊,已經殺入了江南西路。他們無惡不作,搶我們恩人的錢物,奪我們恩人的生命。告訴老子,你們應該怎麼做,纔對得起父老鄉親饋贈給我們的這些口糧?”一字一句,在羅騰飛雄渾有力的嗓音下傳播開來。
青龍幫衆個個也是義憤填膺,憤慨怒罵。
魏勝並不瞭解情況,聽得羅騰飛如此說來,忍不住舉刀高叫:“血債血償!”
青龍幫衆不約而同的齊聲高叫:“血債血償,血債血償……”
憤怒的吼叫聲,震撼蒼穹,經久不息。
“好!血債血償!”羅騰飛舉起了青龍偃月刀,在陽光的照射下,龍刀閃爍著奪目的光芒,高聲道:“準備一切……出戰。”
羅騰飛目光堅定,領著八千青龍幫衆下了廬山。
這一刻,羅騰飛不爲趙氏王朝而戰,也不爲大宋而戰。而是爲了是江南西路的那些淳樸善良的百姓而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