傭人們唯唯諾諾,乖乖退讓在一邊卻不知道這里發(fā)生了什么事。
蘇洛心冷笑一聲,看好戲什么的蘇沫桐最拿手。
“狐假虎威。”她冷嗤,故意把一塊濕透的抹布往她臉上甩。
水珠濺在眼睛里,蘇沫桐大叫起來,“蘇洛心你干什么?”
“你眼睛瞎了嗎?我在打掃房間。”
“我是代表謝少來監(jiān)視你的。”蘇沫桐義正言辭。
“是嗎?”蘇洛心挑眉一笑,一腳踢翻了地上的水桶。
水都朝著蘇沫桐站的地方流去,她躲閃不及,半截小腿都濕了。
氣得她跳腳不已,“好臟啊!”
蘇沫桐被氣走之后,耳邊終于清凈了。
蘇洛心沒做過家務,卻也能把地板拖得一干二凈。
收走了臟兮兮的床單、枕套和被套,蘇洛心鋪上全新的床單。
卻忽然覺得床頭有一股很怪的味道,她仔細嗅了嗅,認出那是陳姍姍身上的味道。
混合了香水和洗發(fā)精,濃郁得居然驅之不散。
她用力揮了幾下手,又拿來空氣清新劑噴在了房間各個角落。
直到各種混合的味道聞得她惡心。
這個謝舜欽!居然把女人帶到她家里來!
他是把蘇家當成什么地方了?
酒店嗎?賓館嗎?
想到昨晚他們兩人一起在這張床上纏綿,蘇洛心就惡心得頭疼。
她一把扔掉了手上拿著的新床單,賭氣似的往床沿一坐,揉著太陽穴。
死種馬!沙文豬!
不要臉的臭男人!
在心里把謝舜欽都罵遍了,發(fā)現心里的火氣還是一點沒消。
她到底是怎么了?
是因為他冤枉自己了嗎?
這個好色的臭男人,碰到陳姍姍,居然就把她當成了一文不值的女傭。
她蘇家小姐,憑什么要給他整理房間?
他又不是她的誰?
心里像是堵了一團棉花,讓她有些呼吸不過來。
還吹得她心里亂七八糟的,沒了往日的淡定。
這就是買來的女人和其他女人的區(qū)別嗎?
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犯了錯連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
他想讓她生,她便活著。
他想讓她死,她就死路一條。
不管她是名流千金,還是落魄學生,在謝舜欽眼里,她都是一樣的價值嗎?
一句解釋都不聽,就讓她在自己家里做起了傭人。
當著所有人的面踐踏她的尊嚴,摧毀她的驕傲。
蘇洛心彎腰鋪著床單,眼眶里突然涌起沉甸甸的東西。
還來不及用手止住,一大滴就落在了新換的床單上,暈染開一大片深色。
“你怎么了?”
身后,一雙溫暖的手扶在了她的肩膀上。
不敢置信地回頭,朦朧的視線里竟真的出現了一張溫雅如昔的臉龐。
“我……”她慌亂地伸手抹去自己的眼淚。
不能給他看到自己狼狽的樣子,這是她的第一反應。
習慣性地扯出一抹笑,卻驟然想起兩人已經分道揚鑣的事實。
幾
乎在同一時間,兩個人的臉色都變了。
一個是嘴角的弧度凝固,一個是眼里的柔情湮滅。
心疼轉瞬即逝,梁皓初的臉上少有的冷漠,“我還以為蘇家來了個新傭人。”
淡漠的口氣,故意要顯示出他很不在意。
面上保持冷靜,蘇洛心的心里卻泛起了苦澀。
一個傭人有什么值得梁皓初關注的地方?分明就是認出了她吧。
“還有事嗎?”蘇洛心問他,神情和語氣都是很冷淡。
她很想在后面加一句“姐夫”,可始終沒法騙過自己的心。
那兩個字仿佛帶刺一般,扎在喉嚨,說不出來。
“小桐在嗎?”梁皓初也本是生性高傲之人,就算原本想要說幾句關心的話,面對蘇洛心的態(tài)度,也要被她給打回去。
更何況在梁皓初眼里,本就是蘇洛心率先移情別戀。
蘇洛心心里好像被什么撞了一下,“她……”
“皓初,你來啦!”一道喜氣洋洋的女聲打斷了蘇洛心的話。
蘇沫桐換上了一身紀梵希秋季新款,妝容重新補過,看上去婉約迷人。
她踩著高跟鞋款款地走過來,整個人容光煥發(fā),與一身女仆裝又剛哭過的蘇洛心一對比,后者簡直黯淡無光。
她十分自然地挽住梁皓初的胳膊,親昵道:“親愛的,你來了怎么不去找我?”
梁皓初淡笑看著她,“正問起洛心你在哪呢。”
蘇沫桐聽了很是高興,“我們還真是心有靈犀,我就知道你快要到了,所以下樓來,你也剛到吧,走,去我房里,我泡茶給你喝。”
注意到梁皓初的目光還有意無意地落在蘇洛心身上,她又笑道:“你不知道呢,洛心妹妹今天是身負重任,她這個下午可忙了,要一個人整理這間房,我們就別打擾她了,走吧。”
“好。”淡淡地說完,梁皓初主動帶著蘇沫桐離開。
眼前這一幕,刺痛蘇洛心的眼睛。
走了幾步,蘇沫桐特地回頭說:“洛心妹妹,你動作可要快一點哦,待會兒我們一家人還要一塊兒吃飯呢!”
蘇洛心站在原地,臉色發(fā)白。
套被單的時候蘇洛心就有些手忙腳亂了,這只角進去了,那只角又找不到了。
她繞著床來來回回跑得都出汗了,還沒有把被套給弄好。
最后泄氣般地往地上一丟,跳上去拼命踩了好幾下。
她是把被套當作了謝舜欽,恨不得在他身上踩出好幾個窟窿。
“混蛋!禽獸!你個無恥的臭男人!踩扁你!”
翔嫂恰好經過房外,嚇得咂舌,趕忙進去把她給拉開,“我的好小姐,不氣不氣。”
“怎么能不氣呢?”
她又不是傭人,干嘛讓她做這些啊?
“我?guī)湍恪!毕枭牡厣蠐炱鸨惶祝D身又要去柜子里拿套新的出來。
“不用換了,我的拖鞋又不臟。”
謝禽獸不是故意整她嗎?她也不能謙虛。
就彼此彼此吧。
翔嫂失笑地搖搖頭,把蘇洛心塞成一團亂的被子從被套里拿了出來。
她一邊示范一邊教她,“小姐,你塞被子的時候得一個角
一個角地來,等和被套對上以后,你可以拿個夾子夾住,現在,你就幫我捏住就成。”
蘇洛心接過了被角,嘴硬道:“翔嫂,你不用教會我,這種事情絕不會再發(fā)生第二次!”
翔嫂笑了笑,頓了會兒又說:“小姐,上午的時候您嚇壞了吧?”
“翔嫂,真的不是我把陳姍姍推下去的,你信嗎?”
她現在急需要一個人來給她鼓勵,哪怕是違心的,她也要。
翔嫂看著她,臉上露出慈祥來,“當然,我家小姐才不是那種人,小姐心地善良,翔嫂相信你。”
在翔嫂的幫助下,床總算是鋪好了。
末了,她從角落的洗衣籃里找出一件藍色襯衫,襯衫上沾染到了小面積的血跡。
她把襯衣塞到了翔嫂懷中,臉上有絲強裝出來的笑意,“翔嫂,麻煩你,幫我把這件襯衣洗干凈……不要讓蘇沫桐發(fā)現,好嗎?”
翔嫂是打從心眼里心疼她,連連點頭,“放心吧,小姐,等我把襯衣洗干凈一定親自給你送過來,不會給別人知道的,不過,小姐,你要盡快走出來才是,畢竟傷心了對身體不好。”
翔嫂離開后,蘇洛心看著地板上那一大灘的水漬,再看看自己一身專業(yè)的女仆裝。
在心里連連嘆氣,罷了罷了,就當一回敬業(yè)的女傭好了。
擦完地,蘇洛心站起身來,卻眼前黑乎乎的,一陣頭重腳輕。
她這一天可算是累壞了,先是精神上的壓迫,再是肉體上的勞累,中飯也沒吃,肚子里空空的,難怪站起來頭昏眼花。
她本來想去找點吃的,沒想到這個時候,陸子旭把小香送回來了。
蘇家的傭人們被嚇了一跳。
小香整個人都是軟的,陸子旭一放手,她就無力地摔在了大門口。
蘇洛心隨著傭人們的議論聲看去,顧不得自己了,就連忙奔下去。
“小香!小香!”蘇洛心摸著她的臉,發(fā)現她全身熱得厲害。
她抬頭看著陸子旭,怒斥道:“她好歹是個人,都病成這樣了,你們也不讓她去醫(yī)院嗎?”
陸子旭只是很冷漠地回答:“蘇小姐,你救了她一命,謝少依言放了人,至于她的死活,與謝少無關。”
“你們簡直沒人性。”蘇洛心扶起小香的腦袋,對身邊圍觀的傭人厲喝,“還不快去拿杯水!”
比之前游輪上,小香瘦了不少,面黃肌瘦的,臉頰凹陷下去,黑眼圈也很嚴重。
“你們到底對她做了什么?”
同為中國人,何必這么殘忍?
陸子旭說:“蘇小姐在游輪上逃走之后,小香就被直接轉手賣給了當地一個漁場,如果不是蘇小姐昨夜失去了聯系,謝少早已忘記她的存在,既然現在蘇小姐救了她,那么,她的命從今以后就是你的,謝少不會過問。”
“張小碗,幫我把她帶上去,請個醫(yī)生來看看。”
張小碗為難道:“那我去問問大小姐。”
“人命關天了,還需要問她嗎?我讓你去請醫(yī)生。”
這個家什么時候輪到蘇沫桐一人說了算了?
蘇洛心接過水杯放在小香的唇邊,她嘴唇干裂,得知有水就像是沙漠中的旅客般貪婪地喝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