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什唱的《Yellow》的歌聲在酒吧裡瀰漫開來。希爾開了樓上彩燈,這一剎那,艾什以爲又到了那天晚上。除了在酒吧門口“候場”的幾位,其餘坐在位子上的人都聚精會神地聽著樂隊的演出。艾什從他們的眼中看到了和自己同樣的情緒。艾什心裡有點隱隱作痛。即使所有的場景都復原了,唯一復原不了的就是呂蓓卡。呂蓓卡·霍爾不會回來了,永遠不會回來了。他突然希望蘿茜說的話都是真的,呂蓓卡從來沒有離開過知念樹,她一直就坐在什麼地方,靜靜聽他唱歌,靜靜看著他。
蘿茜和尤里卡走進來,走向卡莉妲和金伯利坐著的那桌。理查德走上前,拉住了扮演呂蓓卡的蘿茜。恍然間,理查德把蘿茜當做了那天晚上的呂蓓卡。理查德輕聲說:“呂蓓卡,你過來,我有話跟你說。”呂蓓卡愣了一下,回頭跟其他三人交代一下,就跟著理查德去了。希爾見有客人,便走過來,問:“請問要點什麼?”金伯利回答:“我們都點了,你問問這位先生吧。”他指了指尤里卡。尤里卡警戒地看著理查德和呂蓓卡,聽見希爾和金伯利的對話,便回頭對希爾說:“等會兒吧,等呂蓓卡來了我再點。”希爾“哦”了一聲,就回吧檯去了。
理查德再一次開始他的勸說:“你上次說的要買下知念樹的事,我希望你能再考慮一下。”
“理查德,我希望你能明白,我是來通知你我會買下酒吧的,而不是來跟你商量的。”
“你根本不懂怎麼經營酒吧!”
“我知道,所以我買下酒吧並不意味著你會失業,我會聘請你替我繼續管理知念樹。”
“我就不明白了,你爲什麼非要買下我的酒吧呢?”
“這是我的事,你不需要明白。”呂蓓卡笑笑。
“別再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了,呂蓓卡!”理查德有點生氣了。
“噢!不好意思,我習慣了。”呂蓓卡抱歉地微笑,但語氣仍舊沒變。
理查德冷靜了一下,繼續說:“呂蓓卡,我要你知道,我絕對不可能把知念樹賣給你。”他故意一字一頓地說,希望引起呂蓓卡的重視,他是嚴肅的。
呂蓓卡還是一臉微笑,成竹在胸:“我要做的事,沒人能阻止。”說著走回自己的那一桌。坐到桌上的呂蓓卡,分別介紹了三個人。
這時樂隊已經結束了演唱。路易斯和亨利到小舞臺邊休息去了。艾什下臺,本來是要去找呂蓓卡的,但看到呂蓓卡和理查德在說話,不便上前打擾,就走向瑰拉的桌邊,和瑰拉聊起天來。“唱得真不錯!”瑰拉笑著稱讚艾什。艾什嘴上說著“那沒什麼”,心裡卻是十足的得意。
卡莉妲起身,對其他三人說:“我出去買包煙。”說著,拿起錢包,走向酒吧門口。尤里卡的手機突然響。尤里卡低聲對呂蓓卡說:“姐姐,我去接個電話。”呂蓓卡點頭同意,尤里卡就拿著手機走了。
金伯利問道:“剛剛那個人是?”
“這兒的老闆。”呂蓓卡輕描淡寫地說。
“他剛剛跟你說了什麼?”
“沒什麼,就是我想買下這個酒吧。”呂蓓卡的語氣很平淡,好像在說一件很通常的事。
“買下酒吧?爲什麼?”
“不爲什麼,因爲我喜歡。”
金伯利笑了,彷彿對面坐著的真的就是呂蓓卡:“其實我很羨慕你,我一輩子都在循規蹈矩,用你們演員的思路說,就是按照我爸爸媽媽給我寫好的劇本,演一段他們想要看到的人生。”
“可是,我覺得你挺成功的。”
“是麼?”
“真的!你是一個彬彬有禮的紳士,擁有讓人歆羨的社會地位,而且還是衆多女性心目中的白馬王子。”
“那麼在你心目中呢?”金伯利試探著問。
“我?”呂蓓卡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金伯利的弦外之音,她笑笑說,“我不喜歡王子,我喜歡水手。”說罷,她哼起了《Jolly Sailor Bold》的調子,“My heart is pierced by Cupid,I disdain all glittering gold。There is nothing that can console me but my jolly sailor bold……”
金伯利看呂蓓卡一臉玩笑的表情,也給了一個同樣的笑容,說道:“你喜歡水手?那你是什麼?”
“我?我是美人魚啊!”呂蓓卡眨了眨她的眼睛。
艾什在這個時候走向了呂蓓卡,並在呂蓓卡身邊坐了下來:“晚上好。”
“你好啊,艾什。”
“你還沒點酒麼?”
“是啊,我都忘了。”
“你等著,我去叫人給你調一杯酒。”說罷,艾什飛一樣地跑向吧檯,叫希爾調酒。希爾很快按照艾什說的,給他調了兩杯那天晚上調給呂蓓卡的酒。艾什端著酒,回到呂蓓卡他們那桌,把一杯酒遞給她:“來,嚐嚐這個。”蘿茜接過酒,喝了一口,問:“這是什麼?”
“黑方、金酒加橙汁。”
“的確不錯。”
金伯利打斷他們:“抱歉,我去上個洗手間。稍等一下。”說完,走到吧檯旁邊的洗手間門口。
艾什開口問道:“他喜歡你,對麼?”
“誰?”
“上洗手間的那位。”
“你說金伯利?不可能!卡莉妲喜歡他,而你知道,我和卡莉妲好得就好像親姐妹一樣!”
金伯利回到桌上。艾什覺得有點悶,於是對呂蓓卡說:“我出去透透氣——酒吧裡實在太悶了。”呂蓓卡點了點頭,表示同意。艾什走到了酒吧門口。呂蓓卡一直看著艾什離開。
金伯利已經看出了呂蓓卡的心思,便問:“他也在追求你麼?”
呂蓓卡驚訝地問道:“你說‘也’?”
金伯利正不知道如何作答,看見卡莉妲回來了,便打了個哈哈:“哈,沒什麼。”呂蓓卡也沒有深究。
卡莉妲坐到位子上,高興地說了句:“我回來啦!”
呂蓓卡見卡莉妲回來,便忙起身,對她說:“正好你回來,我出去一下。”又轉頭對金伯利·肯特說:“好好跟卡莉妲聊聊,她是個很健談的姑娘。”金伯利有些失落,他明白,這是呂蓓卡有意撮合他和卡莉妲。卡莉妲顯得興奮,但又擺了一臉害羞的表情,衝呂蓓卡笑笑。呂蓓卡則對著她富有深意地眨了眨眼,就向酒吧門走去了。
亨利到小舞臺另一邊的窗臺上去拿東西——那個窗正對著酒吧外的長街,窗臺是樂隊三個人放東西的地方,他們的包、外套和亨利的薩克斯盒子都放在那兒。亨利彎腰拿東西。雖然此刻亨利想不起究竟當時是想去拿什麼,但他還是敬業地在包裡掏了一陣,然後站直身子。而就在站直身子的一剎那,他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