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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於是大家又回到各自的位置,盡力地回憶著那晚發生的事。

“我記得呂蓓卡回到座位的時候,正好臺上的樂隊唱完歌。”尤里卡回憶著。

“唱完歌之後,我和路易斯就到邊上去休息了。”亨利說著,就拉著路易斯走到小舞臺邊。路易斯不大樂意地跟著亨利走下去。

艾什走向瑰拉:“我去找瑰拉聊天了。”瑰拉點點頭:“沒錯。”

蘿茜看看金伯利和卡莉妲。金伯利倒沒什麼,卡莉妲很緊張,似乎還在剛纔發生的事情當中沒能冷靜下來。金伯利意識到蘿茜的眼神是在催促他們倆。於是金伯利提醒卡莉妲:“卡莉妲,好像那個時候,你正要出去買菸。”卡莉妲神經質般地擡起頭:“是!我出去買菸。”她起身,匆匆走向酒吧門口,似乎是在機械地執行一系列的動作。

尤里卡也站了起來,拿起手機,說:“而我,好像是出去接了一個電話。”說完,也走到了酒吧的門口。

蘿茜坐在呂蓓卡當時坐的地方,滿意地點了點頭:“很好,看來你們已經進入狀態了。”

希爾突然插了一句:“呃,霍爾小姐,在老闆和呂蓓卡小姐說話的時候,我來遞過酒單,尤里卡說等呂蓓卡小姐回來了再點。於是我就回吧檯了。”

蘿茜看著希爾,點點頭,表示她的感謝。希爾也點點頭,低下頭,繼續假裝正在工作。蘿茜心裡想,她就喜歡這麼配合的演員。她轉頭看著金伯利:“那麼這個時候,桌上就只剩下我和你了。”

金伯利立時明白了蘿茜的意思。這個時候桌上只剩下他和呂蓓卡,那麼他就有給呂蓓卡下毒的機會。金伯利搖搖頭說:“可是,你沒點酒啊。”

蘿茜同意金伯利的答覆,於是問他:“你和我姐姐談了什麼?”整個酒吧的人現在都看著金伯利。路易斯甚至希望聽到什麼線索,以指控金伯利。其實對於路易斯來說,是誰露出了馬腳都無所謂,他只想自己儘早脫身。金伯利的記性不錯,觀察力也很強。他想了想,像是在模擬那天晚上的場景:“他剛剛跟你說了什麼?”

蘿茜也模仿著她姐姐說話的神態,回答:“沒什麼,就是我想買下這個酒吧。”

“買下酒吧?爲什麼?”

“不爲什麼,因爲我喜歡。”

金伯利笑了,彷彿對面坐著的真的就是呂蓓卡:“其實我很羨慕你,我一輩子都在循規蹈矩,用你們演員的思路說,就是按照我爸爸媽媽給我寫好的劇本,演一段他們想要看到的人生。”

“可是,我覺得你挺成功的——至少演得挺成功。”

“是麼?”

“真的!你是一個彬彬有禮的紳士,擁有讓人歆羨的社會地位,而且還是衆多女性心目中的白馬王子。”

“那麼在你心目中呢?”金伯利·肯特試探著問。

“我?”呂蓓卡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金伯利的弦外之音,她笑笑說,“我不喜歡王子,我喜歡水手。”說罷,她哼起了《Jolly Sailor Bold》的調子:“My heart is pierced by Cupid,,I disdain all glittering gold。There is nothing that can console me but my jolly sailor bold……”

金伯利笑了,心裡卻酸酸的,這就算是呂蓓卡的拒絕了。不過他不是一個會爲了兒女情長就萎靡不振的人,而且他自信呂蓓卡會成爲他的姑娘。看呂蓓卡一臉玩笑的表情,他也給了一個同樣的笑容,說道:“你喜歡水手?那你是什麼?”

“我?我是美人魚啊!”呂蓓卡眨了眨她的眼睛。

艾什在這個時候走向了呂蓓卡,並在呂蓓卡身邊坐了下來。金伯利立刻感到一陣敵意,好像艾什是在保護自己的獵物。

艾什看著眼前代替呂蓓卡的蘿茜,不說話。蘿茜也擡起頭,看著他,艾什的眼神很複雜。最後艾什嘆了口氣,說:“我演不出來。”蘿茜問道:“爲什麼?”艾什只是淡淡地回答:“你不像她。”蘿茜愣了一下,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突然大笑起來:“好吧好吧,尤里卡,過來,看好他們。”說著拿起自己的包,走向吧檯。

亨利趁機上來拉過艾什,責備著說:“艾什,你有病麼?幹嘛這麼較真兒?這女人就是個瘋子!你……”

“既然演了,就好好演嘛。”艾什打斷他說。

亨利咬牙切齒:“你也是個該死的瘋子!”

理查德也走了過來,抱著亨利的肩,說:“放輕鬆吧,亨利。沒有殺人,就用不著害怕。”亨利憤憤地說:“害怕?我害怕什麼?死亡?不,死亡並不真正可怕。真正可怕的是未知!就像現在我們遇到的情境,我們被一個小丫頭控制,根本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不知道她究竟想要做什麼,不知道我們當中是不是真的有什麼所謂的兇手!”說著,他把理查德拉到一邊,壓低聲音:“理查德,你說,如果我們這些人當中真的有一個是兇手,你說他會不會還帶著什麼致命的東西,準備隨時給我們一下?”路易斯不巧聽到了亨利的話,冷笑著接過話頭:“現在最顯而易見的能夠致命的東西就是槍了吧。”

蘿茜這時候從吧檯裡走出來,走到衆人中間。她把披散的頭髮紮了起來,拿掉了她的大框眼鏡,脫下了打毛衣,露出裡面的黑色緊身毛衣,換上了她一開始就準備好的高跟軍靴,跟剛纔幼齒的打扮完全不一樣。她走到原來的位子,坐下,說:“好了,可以繼續了。”她又擡頭問了一下艾什:“現在像了麼?”艾什語帶深意地回答道:“像——僅僅是像。”蘿茜一笑,也不理他:“那就繼續。”艾什停頓了一下,嘗試進入狀態:“晚上好。”

“你好,艾什。”

“你還沒點酒麼?”

“是啊,我都忘了。”

“你等著,我去叫人給你調一杯酒。”說罷,艾什飛一樣地跑向吧檯,叫希爾調酒。希爾很快按照艾什說的,給他調了兩杯那天晚上調給呂蓓卡的酒。艾什端著酒,回到呂蓓卡他們那桌,把一杯酒遞給她:“來,嚐嚐這個。”蘿茜接過酒,喝了一口,問:“這是什麼?”

“黑方、金酒加橙汁。”

“的確不錯。”

金伯利打斷他們:“抱歉,我去上個洗手間。稍等一下。”說完,走到吧檯旁邊的洗手間門口。

艾什開口問道:“他喜歡你,對麼?”

“誰?”

“上洗手間的那位。”

“你說金伯利?不可能!卡莉妲喜歡他,而你知道,我和卡莉妲好得就好像親姐妹一樣!”呂蓓卡就是這麼說的。但這段對話卡莉妲是第一次聽到。卡莉妲突然有一種金伯利是呂蓓卡施捨給她的感覺,心裡很不是滋味。

金伯利回到桌上。艾什覺得有點悶,於是對呂蓓卡說:“我出去透透氣——酒吧裡實在太悶了。”呂蓓卡點了點頭,表示同意。艾什走到了酒吧門口。呂蓓卡是一直看著艾什離開的。

金伯利已經看出了呂蓓卡的心思,便問:“他也在追求你麼?”

蘿茜驚訝地問道:“你說‘也’?”

尤里卡撞了一下卡莉妲的胳膊,示意她應該回到座位上去了,卡莉妲回過神來,走向蘿茜他們。金伯利看見卡莉妲回來了,便打了個哈哈:“哈,沒什麼。”

蘿茜繼續追問:“金伯利,你說的‘也’是什麼意思?”

金伯利皺起了眉頭:“蘿茜,呂蓓卡並沒有繼續問下去,接下來的劇情應該是……”

“但是現在是我在問你,”蘿茜盯著金伯利的眼睛,“蘿茜在問你。你說‘也’,是什麼意思?”

瑰拉受不了蘿茜浪費時間在這樣一個沒什麼必要的問題上:“很明顯不是麼?他在追求你姐姐,所以他問艾什是不是‘也’在追你姐姐。”

蘿茜睨著瑰拉說:“斯托克小姐,你不但不瞭解我姐姐,還不瞭解肯特先生。”

瑰拉·斯托克撇撇嘴:“我是不瞭解。我也不需要了解。”

蘿茜解釋說:“肯特先生是一位成功人士,他會把自己的情感藏起來,即使他對我姐姐動了心、在追求我姐姐,也不會把事情做得太明顯,免得被拒絕的時候太過狼狽。”金伯利像是被人戳中了痛處,沉下臉來:“蘿茜,你話說得有點多了。”蘿茜笑了笑,那笑讓金伯利想起了呂蓓卡:“好吧,對不起。那麼你能告訴我,你說的‘也’到底是指什麼嗎?”

金伯利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說道:“事實上我並不常去酒吧,那並不是我想去的地方。但只要呂蓓卡叫我了,我都會去。而後來我才明白,呂蓓卡是想要撮合我和卡莉妲。”

“可是你還是愛上了呂蓓卡,是麼?”卡莉妲不合時宜地問了一句。明知問題的答案,還勇敢地發問,真是一種抱著必死決心的大無畏精神啊。

金伯利遲疑了一下,還是點點頭,繼續說:“是。人們常說女人具有靈敏的第六感,我雖然不是女人,但我可以毫不慚愧地說,我的感知能力不亞於女人,或者稱之爲——敏銳的觀察力。”

理查德笑了一聲:“我喜歡你的措辭,肯特先生。明明是在誇自己,還顯得那麼地——謙虛。”

金伯利不想理會他的挖苦,說道:“謝謝你,理查德。我能清晰地感受到,呂蓓卡的的確確不喜歡我這樣的男人,就像她自己說的,她喜歡自由而快樂的水手,而不是像我這樣過於嚴謹的所謂的王子。我也能清晰地察覺到呂蓓卡身邊的男人對她的企圖,嚴肅的,或者不嚴肅的。那位路易斯曾經追求過你姐姐的事兒,我之前並不知道。但在場另一位男士對海蕎默默的愛意,我卻實實在在地捕捉到了。”

“你說的是誰?”蘿茜問。

金伯利停頓了一下,走到酒吧門口,停了下來:“尤里卡,你不想說說爲什麼你會這麼積極地幫助蘿茜想要找到殺害呂蓓卡的兇手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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