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yù)料中的黑夜沒有到來,掛在天邊的太陽不降反升。楊越看了看錶,指針依然和兩天前那樣,停在4點鐘的位置一動不動。
山那一頭的戰(zhàn)鬥打了很久,估摸著已經(jīng)有了三、四個鐘頭。日軍的飛機飛來飛去,多則十來架,少則也有六、七架。他們每次都是先把全部彈藥傾倒在了山頭上之後,搖搖晃晃地從楊越的腦袋頂上飛過。
“第七批。”
楊越瞇著眼睛,豎著耳朵聽著螺旋槳在空中高速旋轉(zhuǎn)的聲音。
到目前爲(wèi)止,擺在他面前的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投奔老東家——中國人民解放軍的前身,八路軍。這是最穩(wěn)妥的,可以盡興地殺敵,也可以見到崇拜已久的諸如彭、粟、林等一大批新中國的戰(zhàn)神級人物。
二,自己拉隊伍。這個想法不是很成熟,首先他沒有錢。在亂七八糟的世界,沒錢沒槍想幹成一番事業(yè)幾乎有如登天。
山那一邊的槍聲逐漸稀鬆起來,又過了一個多小時,山裡山外終於迴歸到了一片寧靜之中。楊越抱著槍爬起了身,無論他選擇哪一條路,他都得儘快融入到這個時代當(dāng)中去。全身上下的一切,背囊、迷彩服、95式、子彈夾還有99作訓(xùn)鞋,這些都不是這個世界的產(chǎn)物,理所當(dāng)然沒有必要再存在下去了。
楊越往戰(zhàn)場的方向走了兩公里,找到了一片不大的樹林,幾十顆白樺樹把筆直的身段直接聳入了雲(yún)霄。這一帶原本就沒有什麼人煙,把身上的這些裝備藏在這裡是再好不過了。楊越從背囊的側(cè)邊抽出了工兵鍬,花了二十來分鐘時間在樹林的中心地帶挖了一個坑,把一應(yīng)用不上的東西一股腦的全部扔了進(jìn)去。只留下了一把匕首、一把鍬,外帶了一個打火機。
幾隻烏鴉“刮刮”地在樹梢上恬噪著,一陣輕微的西北風(fēng)吹過,滿樹的葉子“嘩啦啦”地驟響起來。楊越的聽覺特別靈敏,哪怕只是被風(fēng)帶來的馬達(dá)“嗒嗒”細(xì)微的聲響,都逃不過他那一對狼耳。
樹林的旁邊仍舊是那條土路,彎彎曲曲的在山脈間迂迴。聽風(fēng)辨位是偵察兵的一個特殊技能,至少三公里以外的汽車暫時對他還夠不上什麼威脅。楊越環(huán)視著四周,找到了一處落葉比較厚的低窪地形,靠著公路邊把自己埋了起來。這個世界是瘋狂的,他可不想被日本兵當(dāng)成活靶子,然後再被打成漏勺。
馬達(dá)聲漸漸清晰起來,“嗒嗒”聲變成了“噠噠”聲,小鬼子土黃色的軍車造型很象老解放,車頭前的引擎蓋彎起一道拱,不斷地把毒辣的陽光反射到樹林裡。
楊越憋著氣,一動不動地註釋著這輛門板上噴著太陽圖案的王八車,企望著它趕快點“爬”走。哪知道人算不如天算,汽車剛到樹林邊就“哧”地一聲停在了路中間。後車板上有兩個日本兵頭頂著鋼盔,唧裡哇啦地從側(cè)面跳了下來,面頰兩邊的軍帽披簾被風(fēng)一吹,忽扇忽扇地活象是一對大豬耳。
車頭上坐了個鬼子軍官,肩膀上一邊抗著一顆金黃色的銜星,是個少尉。此刻也打開了車門,跟著兩個日本兵進(jìn)入到了林子裡。
楊越把匕首緊緊地握在了手裡,一雙虎目圓睜,眼巴巴地看見三個禽獸來到自己的跟前,然後,鬆開了皮帶!
三隻雪白的屁股猛地出現(xiàn)在楊越的眼前,一通臭氣熏天的尾氣過後,鬼子軍官長長地籲出了一口氣。
楊越真想跳起來給這幾個鬼子一人一刀,可突然從汽車的後車板上冒出的一個端著槍大打哈欠的鬼子兵徹底打消了他的這個念頭。只要一個疏忽,死的就不會是敵人,而是自己。
散發(fā)著濃臭型的排泄物一堆接一堆地落在楊越的面前,熱氣騰騰地讓他噁心地直反胃。三個光著屁股的鬼子你一言我一語的交談起來。兩個士兵不住地“哈依”、“哈依”地象是在聆聽著長官的訓(xùn)話。好一會,訓(xùn)話象是已經(jīng)告一段落了,結(jié)果三個鬼子卻異口同聲地哼起了歌,仔細(xì)一聽,居然還是《櫻花》的調(diào)調(diào)。
楊越努力地不讓自己的鼻腔心靈受到戕害,眼皮輕輕一擡,一下子瞄住了軍官腰間的手槍套。
王八盒子!
於是,楊越的心裡忽然有一個大膽的計劃應(yīng)運而生。
一個日本兵第一個把排泄物放乾淨(jìng)了,他彎著腰找到了幾片樺樹葉子,往來在自己長著十幾顆暗瘡的屁股上擦拭了幾便,然後提著褲子想站起來,卻忽然感覺到背後猛地一緊。
楊越左手象把鉗子般地夾住了日本兵的武裝帶,使勁一用力,小鬼子悶哼一聲仰頭砸在了自己的排泄物上面。聽到聲響,鬼子軍官不由自主的回頭一蹩,卻看到了摔進(jìn)坑裡的同伴臉上一陣扭曲,嘴長地老大,“噝噝”地努力呼吸。他的雙手捏在了自己脖子上,幾屢鮮血“撲撲”地透射而出。
“八噶!”
鬼子軍官低呼一聲,下意識地想去掏手槍,旁邊的士兵則目瞪口呆地望著這不可思意的一切。及目之處,沒有敵人!兩個人同時都忘記了喊叫。
“空泥幾挖!”
楊越嘴角一挑,猛地跳了起來,兩個鬼子一聽到日語,不由一愣??蓷钤?jīng)]有愣住,他手裡一柄明晃晃的匕首直接插在了軍官的脖子裡。鮮血“唧唧”尖叫著,從匕首的血槽裡激射而出,然後噴了旁邊的士兵一個滿臉。
這一切太突然了!
鬼子軍官剛想喊,可哪裡喊得出,還沒等他反應(yīng)過來,一隻大手已經(jīng)繞過了他的腦袋,從下面掰住了他的下巴猛的一用力,舌頭頓時就變成了兩截。
鮮血再一次飄起,最後一個日本兵徹底崩潰了。
面前這個渾身披著樹葉、面上塗滿了黃泥巴而且還會說日語的怪物,只用了一瞬間,就把兩個帝國最優(yōu)秀的士兵直接送進(jìn)了靖國神社。
“吶...吶......”日本兵一張本還算俊俏的臉頓時變成了豬肝色,兩片嘴脣不住地噙動著,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楊越心裡狠狠地笑了,自己這個賭打?qū)α耍?
無論是哪支軍隊,就算號稱再能打仗,他都有一個硬傷!
那就是——剛穿上軍裝,沒有丁點作戰(zhàn)經(jīng)驗的新兵蛋子!儘管從小受到了武士道精神的薰陶,可真正要面對一場突如其來、血淋淋的搏殺,任何新兵都會條件反射般地出現(xiàn)類似的情況。
楊越只用了不到五秒鐘時間,刀殺了三個日本兵!
這是他第一次殺人,卻是第二次殺生。第一次是他在海拔五千兩百多米的高原,用56-c式點殺了一隻山羊。
當(dāng)然,殺人和殺動物是有很大區(qū)別的。有些人感覺到緊張,有些人感覺到刺激,有些人則感覺到過癮。
楊越把這三種感覺都一一體會了一遍,每殺一個敵人,他的感覺都會不一樣。最後一個日本兵捂著胸口含狠倒在他的臂彎的那種表情讓他陷入了徹底的快意。楊越輕輕地把逐漸沒有了呼吸的敵人放了下來,鼻腔黏膜被濃烈的血腥味強烈的刺激著,不斷地蠕動。
現(xiàn)在要做的,是什麼?
楊越很清楚,那就是一個字——等!
多年來的潛伏經(jīng)歷告訴他,以靜制動纔是一個正正獵殺者的姿態(tài)!
楊越在不間斷地哼著《櫻花》的調(diào)子,他小學(xué)三年級的時候就已經(jīng)會背這首歌的簡譜了。楊越越哼越大聲,到最後都開始扯著嗓子哼。日本人喜歡唱歌,特別是在中國作戰(zhàn)的時候,他們非常喜歡哼《君之代》或者是《櫻花》。
果然,才哼了不一會的功夫,汽車的後車板上也“默契”地配合起他的腔調(diào),嘰裡哇啦地唱起了歌詞。
三個!三個不同的音色!
加上駕駛員,一共還有四個敵人!
楊越得意地彎了彎嘴角,馬上停止了自己的歌聲,他把匕首插回套子裡,拎著那隻王八盒子——南部14年式手槍悄悄地退到了另一個地勢較低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