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每一個日本人都有標志性的仁丹胡,作為情報人員,留著這樣的胡須,那顯然是找刺激的一種表現。
而恰恰,情報科對這一次的任務看得相當重,岡村寧次和岡部直三郎聯合簽署的命令不得不讓他們小心翼翼。華北的軍事情報態勢錯綜復雜,特高課、特科、軍統、軍方情報部門相互對峙,甚至互相之間都有過不少的交手。這一次撇開了特高課,光憑著情報科想到鳳凰山的腹地執行任務,顯然有些冒險。岡部親自點將,讓情報科的副科長和兩個參謀掛帥領銜,負責全面組織此次任務。
這三個人,一個叫矢尾隆山,另外兩個,叫小川太郎和渡邊一。
這三個人,就是擦著呂向陽的手臂走過去的樵夫。
鬼子哨卡上一片混亂,鮮血和傷者還沒有得到妥善處理。哨長滿嘴鮮血,一張嘴,“呸”地一聲吐出了兩顆大門牙。
矢尾挑著柴火,四十多歲的老臉上,滿布著皺紋和媚笑。
“太君,過卡的干活!”
小川和渡邊一人一邊,兩個小心翼翼的士兵用刺刀戳著他們的木柴。山坡上立著一排巡邏兵,鑒于剛才的教訓,沒有敢靠上來。
哨長離著矢尾還有三米多遠,果斷地揮了揮手,制止了對方的靠近。伸出的手上,還套著一只帶血的白色手套。莫名其妙地被暴打一頓,他心里總有一股惡氣出不去。對矢尾的態度,也變得惡毒起來。
“八路地干活!?”
“不是。我們是打柴的樵夫!”矢尾說著流利的漢語,心里突然泛起一股不詳的預感。
“不,我看你們就像八路!良民證地有?”
“有!有...”矢尾心里大罵“混蛋”,可是臉上卻依然笑著。行動屬于方面軍的絕密,他不想還沒出安全區。就被土八路給盯上。見哨長要看他地良民證,這沒說的,多盡職的帝國士兵啊!
幾本黃色的小本本被翻了出來。小川和渡邊兩個人在矢尾地示意下,跟著幾個士兵到路邊上開始搜身。哨長盯著良民證翻了半天。就是不還給矢尾。他一會看看面前地樵夫。一會摸摸自己被打腫的半邊臉。
“太君,我們趕路的遠......”矢尾想殺人的心都有了。
“巴嘎!”哨長抬起頭,噴了矢尾一臉唾沫:“皇軍的檢查,你的,不要多話!”
“哈依,哈依!”
矢尾碰了一頭包,轉頭看向了小川和渡邊。巴望著趕緊結束吧,前面還要過八路軍的哨卡,天知道還會發生什么事。
可是偏偏天不遂人愿。戲劇性的情況出現在下一秒。
剛剛消失在山腳邊的“情報科”人員忽然又轉了個彎,殺回來了!
呂向陽帶著兩個隊員騎著馬直接奔到了哨卡,什么話也沒說,翻身下馬沖上前抓住矢尾就是一個封眼錘。兩個隊員一左一右,橫木怒目地奪過兩桿三八式。照著小川和渡邊地臉上就砸了過去。
矢尾還沒有反應過來。鼻梁骨已經斷了,飄逸的鼻血濺了呂向陽滿臉。哨長眼見煞星又回來了。連忙大退幾步,山坡上的巡邏兵也沒閑著,一個唿哨,幾乎所有的目光都移過來看熱鬧。情報科的人員干仗,和他們一點關系都沒有,良民證在這些情報員地面前,那就相當于擺設。
渾身殺氣地呂向陽一腳又把爬起身來的矢尾踹翻在地,一手捏著他地下巴左右一扭,“嘎啦”一聲,卸了下來。小川和渡邊躲閃地也快,因為距離稍微遠些,他們堪堪避過了砸過來的兩桿槍托,卻很狼狽地滾下了渠溝。趙志國和向雷兩個人一早就得到了呂向陽的命令,控制不住,就直接擊斃!
“嘩啦啦”地槍栓被拉起,渡邊的腦袋上瞬間布滿了冷汗:“別開槍,我們是......”
“不許說!”一旁的小川立刻朝渡邊大吼。
“砰!”趙志國還沒等他的話說完,咬牙切齒一槍過去直接打爆了他的腦袋。向雷留了個心眼,一槍把小川的腿打了個對穿。
矢尾大駭,在皇軍的哨卡上,這些人居然真的敢開槍殺人。那些士兵們只是站在一旁看戲,既不阻攔,也不干涉。難道,除了他們情報科,連特高課的人都不敢這么大膽。
“我們...我們是情報科的......”渡邊抱著大腿,臉色痛苦地倒在了地上。哨長聽得真切,這一次,這個樵夫用的是日語。
好啊,狗咬狗!
士兵們都搜過了渡邊和小川的身,除了良民證之外,沒有其他能證明身份的物品。倒是眼前這三個行兇的人,做事風格、格斗技術尤其像經過嚴格訓練、身經百戰的特工。更主要的原因是,呂向陽有身份證明,而矢尾一行卻沒有!
“混蛋!”哨長一使眼色,立刻就有兩個鬼子兵沖上前去,照著渡邊“乓乓”兩槍托,頓時砸地沒有了聲音。
“長官,這些人...”哨長畢恭畢敬地站到了呂向陽的面前,九十度一彎腰,問道。
“他們是共產黨的特工人員。少尉,你立了大功...”呂向陽瞟著已經說不出話來的矢野,拍了拍哨長的肩膀,說道:“我為我的行為向你道歉。你是帝國軍人的楷模。回去之后,我們會向上峰通報的。”
“為帝國效死!”哨長感動地熱淚盈眶,還不敢進鞠躬?
呂向陽一說自己是情報科的,矢野頓時就萬念俱灰。他很明白自己的處境,沒有身份,不能說話。他甚至連解釋權和抗議權都被呂向陽剝奪了。這些人既然聲稱是情報科的特工,那他就應該認識。可是很明顯,這些人的面孔是陌生的。對方顯然是惡人先告狀,而且,還告得如此徹底,讓他沒有翻身的機會。
“啪!”
呂向陽甩手朝著矢野就是一個大嘴巴,用漢語大罵:“他娘的,看什么看!死八路!”
哨長也沒閑著,跟上前一個大腳,重新把矢野放倒在地,一邊踩,他的嘴里還在一邊罵:“混蛋,混蛋!”
趙志國招了招手,兩個日本兵立刻顛顛地跑上前來。
“拖下去,埋掉!”趙志國指著被自己打死的小川,又指了指受傷的渡邊,“這個包扎一下,我們要帶走!”
“哈依!”
兩個日本兵恨不得把腦袋勾進褲襠里,一個已經沖到了渠溝里,把小川血淋淋的尸體拖上了山坡。另一個拿出了自己的急救包,把消毒粉撒在了渡邊被子彈貫穿的大腿上。
“啊......”渡邊被強烈的疼痛所刺激,張著嘴大喊。
“混蛋,安靜點!”
鬼子兵伸手一個巴掌,又把聲音給打了回去。
三個人帶著兩個已經廢了的俘虜,在鬼子士兵們的列隊歡送下,又告別了哨卡。哨長似乎還沉寂在后怕之中,還好攔住了這三個奸細,否則不知道又要被情報科的人怎么修理了。
“嘿!還愣著干什么,快把他埋了!”哨長伸手指著山坡上的士兵,大聲地吼道......
離哨卡不到五百米的一處樹林里,宋二狗一伸手,派出了四個潛伏哨。隊員們把馬匹藏好,四出而動,偵查附近的敵情。
矢尾和渡邊兩人被扔在了地上,滿面鮮血的渡邊已經昏了過去。
“弄醒他!”呂向陽朝趙志國使了個眼色,后者挑起渡邊的一只手,一刀劃破了他的手指。
十指連心的痛感果然奏效,渡邊長長地噴出了一口氣,悠悠地醒轉了過來。
“說!你們是什么人,要去哪里?干什么?”
呂向陽抽出了自己的匕首,悠閑地坐在地上,剔著指甲。
渡邊顯然還沒有意識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轉頭看向了自己的上司----矢尾,矢尾的臉色一片蒼白,被鮮血糊花的臉上,正在痛苦地抽搐著。
呂向陽看了看向雷,向雷點點頭,突破口就應該是在這個渡邊身上。
“特高課?”呂向陽一腳踩在了渡邊的傷口上,稍稍地一用力,既讓他痛苦,也不至于讓他昏迷,“還是情報科!?”
“情報...情報科......”渡邊的兩片嘴皮掀動著,他已經注意到了矢尾要殺人的目光。
“好,很好!”呂向陽忽然響起了自己的哥哥,他就是死在日本特工人員的手上。脖子上那一道致命的傷痕,永遠都留在他的心里,所以他對待日本特工人員非常冷酷。矢野已經沒有了利用價值,原計劃,他還打算用矢野來進一步威脅渡邊,以殺雞儆猴的方式撬開他的嘴,但是現在看來,已經沒有這個必要了。地下戰斗的經驗告訴他,不是每一個日本人的意志,都是那么堅定不移的......